《沈心酥糖》海盐奶味

5、碰撞·心虚

　　接下去的时间，甘棠无比乖巧。

　　她再也不敢刷手机，全程双眼都没敢离开沈隽。只是这个过程中，沈老师也再没有往她的方向看过。

　　其实，沈隽的确变化了很多。
　　甘棠心道。

　　同样的事情要是放在五年前，他一定会被调戏得耳朵通红，然后矜持地板起脸，强忍着羞意和她抗议：“甘棠，不许胡说。”

　　不像现在，不管心里怎么想，沈隽的脸上仍然是沉静的。

　　像是在风雪中，永远不为所动的雪松。

　　想着想着，甘棠心口又泛起一阵落寞——

　　曾经的少年已经抽条长大，除了那双眼睛依稀还看得出往日的模样，身上已经很难找到和当初一样的地方。岁月和分别改变了记忆中的人，而改变最大的地方，是这个少年，如今再也不属于她。

　　就像他无论生气与否，都不会再红着耳朵，恼羞成怒地对自己说“不许胡说”。

　　甘棠低下头，唇角笑了一下。

　　带着一点点怀念和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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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后，沈隽拿着讲义，摔门而出。

　　“砰”。
　　那力度。

　　甘棠跟着一抖。

　　男人生起气来，还真是小气啊。

　　同学们零零散散地散去，甘棠没急着走，等经纪人找她算账。

　　果然，经纪人找到她，第一句话就是崩溃：“你怎么回事？就算再……”

　　饥.渴二字她实在说不出口。

　　“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在课堂上看那种片子啊！”

　　甘棠谈定得一批：“上热搜了？”

　　经纪人被她这样子，气得心梗，把手机往她手里一塞：“你自己看。”

　　#甘棠上课的老师到底有多帅气#
　　#甘棠上课看*片#

　　两个话题并排放在一起，甘棠看得皱起了眉。

　　第二个话题并不意外，她一个不大不小的明星，上课看片这种奇葩的事，怎么都得上个热搜。但第一个……这事还牵扯到了沈隽？

　　在甘棠皱眉思索的片刻，手机页面自动刷新，她看片的词条热度直线下降，一路掉出了热搜排名。与此同时，前一个有关于沈隽的话题，热度却在节节攀升。

　　她还眼尖地看见，在实时热搜栏里，她的新剧和她的名字被放在一起，这个新词条还在上升。

　　“公司下场了？”甘棠对这些手段并不陌生，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没忍住，嗤笑了一声，“费这个钱干什么？”

　　她和其他艺人不一样，从入行开始就是个刺头。其他艺人的微博账号，都是公司专人在管理，但甘棠不愿意，她很固执地保留着自己所有发言的渠道。

　　所以这时，她完全无需和经纪人商量，就可以在自己的账号上发言。

　　“@甘棠:亲身经历，上课看电影之前，务必要检查好自己的耳机。如果忘了检查也没关系，只要你看的不是恐怖片。[视频]”

　　两分钟的视频片段，正好就是恐怖片开头，主角团喘得最厉害的部分。

　　网友们顿时喷饭。

　　“糖糖听我一句话，地球已经不适合你生活了，你换个星球吧。”

　　“哈哈哈哈哈神特么A/片！”

　　“糖糖误我，我在家外放视频，我妈小声来提醒我注意场合。”

　　“我也是，现在我爸妈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呜呜呜……”

　　“友情提示，播放这个视频一定要插好耳机！一定要插耳机！一定要插耳机！”

　　原本掉下去的词条，一下子飙回了原处。

　　经纪人被气得要死，怒道：“甘棠，你疯了吗？”

　　甘棠任性地打乱了公司的计划，却没什么反省的意思：“你看现在，这个意外不就解释清楚了么？何必费那么大功夫？”

　　经纪人并不觉得安慰，反而一脸莫名其妙：“你是真不清楚还是装傻？无论是不是看片，这个词条对你来说都不是正面形象，让大家忽略它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为了我，就要顶别人的话题？”甘棠扣上手机，一脸的无所谓，但眼底深处，却有些冷，“杨姐，我不想把素人牵扯进来。”

　　平心而论，她理解公司的用意。

　　虽然大部分人自己上学时，不是刷手机摸鱼，就是睡觉偷懒，但是她是艺人。大家对她的要求不一样，尤其是在前阵子爆出翘课的黑通稿后，她的学霸人设岌岌可危，很不适合在这件事上折腾太多。

　　而要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另一个意外来转移视线。

　　大部分时候，甘棠对这些公关手段看得清楚，也能接受。但这次，她不想拉别人下水。

　　经纪人仍然难以理解：“但这不就是最好的办法吗？而且偷拍这段，和你的新剧还有情节重合，很好的宣传手段啊！”

　　甘棠不为所动。

　　经纪人看着她，脑子里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等会儿，甘棠你不会是真对这老师心动了吧？”

　　某种心事骤然被人戳破，甘棠略显心虚地转开了视线：“和这个无关。”

　　和这个无关，那就是的确有看上人家。

　　经纪人无语：“你可别是个恋爱脑。”

　　要说带女星的经纪人最怕什么，就是这种，一谈恋爱就开始不管不顾、有情饮水饱的恋爱脑。什么事业心，在这种恋爱脑面前都不堪一击。

　　经纪人突然感觉有些慌。

　　她带甘棠三年多，亲眼看到她拒绝了许多人的追求，所以一直以为，甘棠不会是这种人。

　　可……万一只是甘棠没看上那些人呢？

　　“真的和他无关。”甘棠抽着嘴角，打断她的脑补，“就算换一个人，我同样不会愿意。”

　　网上的一时热闹，或许就会给那个素人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恼。

　　仅仅为了她这一部剧，不值得。

　　*

　　甘棠虽然做得硬气，但事实上的结果就如经纪人想的那样。

　　黑子们对她，没事都能挑点刺出来，更何况是这种石锤的黑料。

　　“先是缺勤不达标，然后上课又是拍照又是摸鱼，哈，这就是现在艺人的品德。 ”

　　“给大家说个笑话：甘棠，学霸美人。”

　　“在老师的课堂上戴着耳机看电影，这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话说，有人注意到她新剧的宣传吗？从头到尾，这就是场炒作啊，等着要老师照片的你们醒醒吧！”

　　“楼上真相了，现在的宣传手段真是防不胜防。”

　　“我等愿称楼上一句真相帝。”

　　甘棠随手刷完黑评，好好体验了一下什么叫酸爽。

　　经纪人冷眼看她：“高兴吗？”

　　“高兴。”甘棠轻啧一声，“没想到我的黑粉们，对我还是爱得如此深沉。”

　　“高兴就好，”经纪人拍了拍她的肩，“毕竟等会儿就要开你的批斗会了，我真是非常期待。”

　　甘棠：……

　　公司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从管理层到公关部总监，都在会议室内磨掌擦拳等着她。

　　饶是甘棠厚脸皮，在走进会议室的那一刻，还是骤然感觉到了压力。

　　数双眼睛冰冷地、谴责地看着她，注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知道错了吗？”

　　甘棠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以后还敢不敢这样？”

　　甘棠：“不敢了不敢了。”

　　所有的斥责她都照单全收，生动形象地表现出了什么叫做死猪不怕开水烫——

　　知错就认，打死不改。

　　“这次是突发情况，你和公司沟通不畅，所以直接发了微博也可以理解。但是，下次遇到事情，要先和我们公关部门好好商量，有问题，别总是自己出面。凡事先找公司沟通，明白了么？”

　　沟通不畅？

　　甘棠一愣，下意识转头看向经纪人。

　　杨姐目不转睛面不改色，直视前方一脸坦荡。

　　明明就是她帮自己隐瞒了。

　　甘棠心口有些暖，点头：“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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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市的夜晚来得很早。

　　六点半，夜幕已经笼罩整个城市，两边的路灯勤勤恳恳地亮起，为晚归的社畜们点亮一条回家的路。

　　水声渐歇，热气氤氲中，浴室的门被一只青筋分明的手拉开。
　　再然后，走出半裸的沈隽。

　　城市的光影倒映在19楼的落地玻璃床上，构成一幅虚幻但美丽的图案。沈隽随意往外扫了一眼，按下手机的接听键：“喂？”

　　低沉的嗓音，带着沐浴后的慵懒，接起的瞬间，把通话者听得一愣。

　　“隽哥，你看热搜了没？”

　　沈隽表情无波无澜：“没。”

　　“你课上是不是有个明星？你赶紧上去看看，今天你可差点出名了！”

　　挂了电话，沈隽掀开笔记本电脑的盖子。

　　他平时很少冲浪，绝大部分的业余时间，都贡献了书房的那两排大架子的书。所以上微博的时候，他的动作还很生涩。

　　只是，那条热搜不需要更多的操作，直接挂在第一位——

　　#甘棠上课看*片#

　　沈隽一顿，鼠标还是点开了它。

　　甘棠的解释就挂在最前面，可是，似乎仍有许多人没搞清楚实际状况。他把鼠标往下拉，入目所及，大多是对甘棠的诋毁和讽刺。

　　沈隽极少关注娱乐圈，还是第一次，切实地感受到甘棠的路人缘。

　　——似乎不怎么好。

　　也是在这时，他才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天甘棠会突然出现在校园里，还那么害怕他挂掉她。

　　“滋滋。”

　　手机震动两下，沈隽低头，看到了甘棠发过来的作业。

　　随手点开，他就笑了。

　　似乎是因为今天的意外，甘棠显得格外心虚。不仅当天就把作业发过来了，就连页数，都比平时多了七八页。

　　沈隽极少在家里抽烟，但这会儿，他是真的有些手痒。

　　随手拿了一支，叼在嘴里，他将甘棠的作业打开，乍一眼看过去，前三段里面就有三四个错别字。

　　昏暗的房间里，响起了一声轻笑。

　　和一声被夜色冲淡了的调侃。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