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酥糖》海盐奶味

12、早餐·清甜

　　第二天清晨，沈隽在阳光中醒来。

　　还没下地，他就感受到了身上的毯子。

　　牛奶绒面的毯子，上面有小熊□□的图案，又软又萌。

　　他不由失笑。

　　昨晚醉酒后的记忆断断续续，唯一比较清晰的，是他对着甘棠说了句胖。按照对方的性格，沈隽还以为自己会露宿街头呢。

　　时间还早，沈隽心里猜测着甘棠的起床时间，打算给她留个早饭。

　　——她留他住宿，他留她早餐，应该的，礼尚往来。

　　可是，这份心在打开冰箱门的那一刻，就被打消了大半。

　　冰箱里空空荡荡，只有一瓶番茄酱。

　　沈隽面无表情地拿出来，翻过来看瓶底。果然，已经过期半年多了。

　　清晨的沈教授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没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

　　甘棠在九点多的时候被电话吵醒。

　　她今天上午没有日程，按照她的习惯，本来是一定会赖到下午起床的。不过，睡回笼觉之前，她想起了楼下的沈隽。

　　于是，她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披了件睡袍下楼。

　　沈隽人已经走了，家里很空，不过，原本更空的餐桌上，这会儿却多出了不少东西。

　　甘棠溜达着过去看，随手将保温壶上的便利贴摘下——

　　【保温壶里有粥，鸡蛋饼可以用微波炉热。
　　沈隽】

　　她的视线在最后两个字上停留片刻。

　　片刻后，甘棠轻笑了一声，将便利贴收藏进抽屉里。然后她才回到了餐桌前，随手拉开凳子，从保温壶里倒了一碗粥出来，就着鸡蛋饼喝。

　　粥是清粥，只加了一点点盐，但米却很好，粒粒透明。

　　鸡蛋饼里面加了点蔬菜，卷着土豆丝，饼面是用平底锅煎的，却不油。

　　清清爽爽的一顿早餐。

　　口味虽然偏淡，但却极适合甘棠。毕竟她要保持体形，不能吃能量太高的食物。

　　平时，她的早餐基本上是脱脂牛奶泡水果麦片，心情好的时候，她还会加个荷包蛋，但大部分时候，她都懒得弄，就简简单单吃一顿。

　　可甘棠其实很喜欢吃中式早餐。

　　这种现成烧出来的美食，比西式那些东西更有人情味，更能让肠胃觉得满足。

　　——就比如现在。

　　肠胃满足了，心情就好。

　　她懒洋洋地伸了个拦腰，脑子里忍不住想着沈隽。

　　高中时，沈隽给她带过很多次早饭，对她的口味可算得上是了如指掌。但没想到的是，除了口味之外，他还能考虑到自己如今的职业，特意减少了热量。

　　……的确是他的风格。

　　甘棠大概收拾了一下桌面，至于碗，打扫的阿姨很快就要复工了，她也懒得洗。

　　她搬着空碗打算放水池去，但末了，她却意识到了什么，目光看向了那个陌生的保温壶。

　　——家里有保温壶吗？

　　甘棠的心中，困惑一闪而过。

　　……

　　甘棠故意拖了两天，一直等到三天后，才装作不太在意地给沈隽发信息：“你家保温壶是不是落我那儿了？我给你送过来？”

　　沈隽：【不用，家里有多。】

　　甘棠就知道他要说不，所以提前多准备了一手，在问他之前就把车开到了他家小区门口。

　　甘棠：【可是我已经到你家楼下了[哭哭]】

　　沈隽：【我家？】

　　当沈隽打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甘棠还没有意识到严重性。

　　她拍了一张小区的风景图，发给沈隽。

　　“我在小区门口，你家具体在哪一栋？”
　　甘棠打完字，想了想，又删除了。

　　这问得可能有点直白，沈隽未必愿意说。

　　“你过来拿还是我送过来？”

　　这问得也不好。
　　甘棠再度删除。

　　“我进小区了，过来找你。”

　　甘棠觉得这条差不多，修改了一下语气后就打算发过去。

　　然而，在她有动作之前，沈隽率先认出了照片，回复道：【明华小区？】

　　怎么这样问？

　　甘棠隐约已经生出了一些不安：【是啊。】

　　沈隽：【……】

　　沈隽：【我家不在那。】

　　甘棠：哈？？？

　　沈隽重新发了个地址，甘棠复制进导航地图，发现距离这里有七八公里左右。

　　她沉默了。

　　怪不得，上次她遛了那么久的狗，都没见过沈隽。

　　甘棠输入又删除，输入又删除，反反复复，“正在输入中…”的提示维持了很久。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沈隽主动解释了。

　　【那是我爸妈的住所，上次是因为和他们吃饭。】

　　隔着网线，甘棠读不出他的语气。

　　但莫名的，她就是能想象得出沈隽的表情：带着笑，眼里有浅浅的戏谑。

　　——以沈隽的聪明才智，方才的对话，显然已经暴露了太多信息。

　　甘棠：……

　　她猛地关上了手机。

　　*
　　保温杯最后送了回去。

　　两人是在学校食堂交接的，甘棠的出现，引起了一小阵骚动。不过她最近来学校来的勤，大家对于她的好奇和热情已经消退了许多，而且，当大家看到沈老师后，许多目光就收敛地收了回去。

　　甘棠环顾一圈，玩笑道：“沈老师，你在学生中威信很高啊。”

　　沈隽随手用筷子的另一端，敲了敲她的饭碗，淡淡提醒：“食不言。”

　　这话一出，两人都有些愣神。

　　沈隽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他自己都没有多想。他家里规矩重，从小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和性格，但甘棠却是个话多的，就算是吃饭也闲不住，总爱随口撩拨他。

　　——五年前是，现在也是。

　　唯一不同的是，对于现在的两人来说，这样提醒的行为，多少有些过了线。

　　甘棠抬着眼，一双桃花眼水光潋滟：“知道了，沈老师。”

　　似笑非笑的语气，充满调侃和……调戏。

　　沈隽沉默一瞬，很快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午餐上。

　　甘棠本来胃口就不大，随意吃了两口就饱了。剩下的时间，她就用来大量沈隽。

　　沈老师的习惯可不是针对她的，而是刻在了骨子里，和周围人总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格调。比如此时，他虽然坐在乱糟糟的环境里，背却依然挺得很直，吃饭的动作也是不快不慢，带着难以言喻的优雅感。

　　“看够了吗？”
　　半晌，沈隽面色清冷，淡淡开口。

　　甘棠大大方方：“没有，还想多看看。”

　　沈隽筷子顿了顿，默然无言。

　　在耍流氓这件事上，十个他也比不上一个甘棠。

　　甘棠还要说什么，经纪人的电话却在这会儿打了进来。

　　她随手接通，目光却仍在沈隽的身上：“喂？”

　　沈隽做事素来很专注，但这会儿，他却不自觉地分了一丝心神，到了这个电话上。

　　经纪人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沈隽只看到，她的目光渐渐落了下去，表情从漫不经心变成了若有所思。

　　“这个节目我不太想接，”甘棠食指的指尖点着桌面，思量道，“没有必要。”

　　因为甘棠的表情，沈隽又多分出了一丝心神。

　　这一次，他隐约听到了一些关键词。

　　“恋综”，“炒cp”什么的。

　　沈隽咽下最后一口饭，慢条斯理地擦了纸巾。然后，他打开手机，查了这两个词的意思。

　　这两个词语并不难理解，沈隽在漫天信息中，飞快地总结出来——

　　恋综：看一对对明星从相知相识到相爱的过程。
　　炒CP：将一对男女明星捆绑一起炒作。

　　本质就是一场互相捆绑的合作关系。

　　沈隽了然。

　　对于经纪人的提议，甘棠一开始是完全拒绝的。

　　虽然现在炒CP是大流，但是她不想和人绑定秀“假恩爱”的事。之前尚且不愿意，更何况现在，她还有了目标。

　　只不过……

　　她余光瞥着沈隽，犹豫道：“我会考虑，你让我好好想想。”

　　挂了电话，她主动看向沈隽，故作苦恼道：“沈老师，我遇到了难题。”

　　沈隽扫了一眼她的手机：“是工作？”

　　“是啊，”甘棠幽幽叹气，看着沈隽道，“经纪人想让我参加一个综艺，和其他男明星在镜头前谈恋爱。我自己其实不太想参加，但杨姐说这样对我的人气有好处。”

　　她眉眼含笑，目光灼灼：“沈老师，你觉得呢？”

　　话语中的试探之意，已经显露大半。

　　沈隽直视着她的眼睛，不避不让，平稳开口：“我觉得可以。”

　　甘棠眼眸中的笑意骤然消失。

　　她唇角还是弯着的，但语气却有些凉：“你说什么？”

　　沈隽慢条斯理地收拾了碗筷，顺手还帮甘棠的饭盆也端起来，打算一起还到餐具回收处。他的语调，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的醋意：“我不懂你的工作。但如果你问，那我的回答是可以。”

　　他回头，眼风淡淡：“既然对你有好处，为什么不参加？”

　　甘棠微微眯起了眼，难得感觉有点棘手。

　　从沈隽的表情来看，他可能真的不在意……

　　还未走远的沈老师背对着她，语气轻飘飘的，补上了最后一刀：“这学期课业有点紧，你参加节目，也别忘了交论文。”

　　甘棠：……

　　CNM。
　　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