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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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佛光没有恶意，但大有你不下来我就跟着你的架势，一直跟着青决移动，他烦不胜烦，快速降下去。青决透过层层云雾，下面的山体逐渐显现出来，那山壁上，有一尊由风吹雨打自然磨砺而成的大佛石像，面容慈祥，庄严肃穆，让人见了不由心生崇敬。
青决定在空中，俯视大佛掌心坐着的一位金色袈裟的老者，正是数月前进宫祈福的空尘法师，没料到在这遇上了。
鸣蝉寺在南边，幽洺山也在南边，想必他去往幽洺山途中，路过鸣蝉寺，被这和尚看见了。
空尘合掌行礼，抚着白色长须，问道：“少年人，你去往何处啊？”
因为之前逼他现形的事，青决本不想搭理他，但恐多生事端耽误回去的进程，只是敷衍回道：“我只是路过贵寺，互不招惹就好，没必要特地把我喊下来问话吧？”
空尘笑了一下，说：“我正在这地打坐修炼，也是不小心看到你从天上而过，看着面生，所以留你下来问问。”
“你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赶时间，先走了，”青决说完就要走。
空尘问：“蛇精，看你修为，该有八百多岁了吧？”
青决不想同他浪费时间，简短回答：“五百岁。”
空尘露出明显的惊讶表情，奇道：“实在不像，老衲在世间行走百年，见过形形色色的精怪，仅五百岁就有这等修为的，你还是头一个。”
青决不客气地说：“难道我们做妖怪的，辛苦修炼几百年，就不应该比你们人类强一些？你可知修炼多么艰苦，五百年成人形，一千年才有得道成仙的机会，还要经历那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稍有不慎，灰飞烟灭，千年道行烟消云散。我比别人勤奋一些，修为自然就高一些，有什么可奇怪的？”
“非也，”高僧同他说明，“你只知人类堪堪百年就可能悟道，你可知凡人一世需遭遇诸多人间疾苦，尝得各种酸甜苦辣，才能窥得天机。你又知他这一世悟道了，那他上一世，上上世，有可能轮回了几千年，才有一世脱胎换骨，登上仙途。”
“你想说什么？”青决不耐烦地问。
“你这修为，许有一些勤奋的功劳，但我看不完全是，更多的是天赋使然，”空尘见他同一般小妖不一样，有惜才之意，“若你远离尘世，闭关苦练，说不定，用不了一千年，就大有所成，实在不应该还流连人世。人类岁月不过区区几十年，于你漫长的岁月中，十分渺小，不免耽误你前途。我劝你迷途知返，不要再在凡人身上浪费时间。”
“我志不在此。”
空尘见他坚决，劝不动他，只得点点头，“天意难违，你想逆天改命，恐怕要吃大苦头。”
青决当他放屁，心里记挂着傅红莲，不再和他纠缠，返身离去。
等他赶回皇宫，已近深夜，他只想着只要让贵妃服下药，身体好些了，红莲就可以出宫，两人还像从前那样没心没肺的玩闹，不要再跟他说那些伤他心的话了。
天上还飘着雪，宫墙内只有执勤的护卫队偶尔路过，大多数时候，路上空无一人。
他听到了远远的铃铛声，叮当，叮当……
两个高大身影从黑暗中走来，手上都举着幡，白色碎布在风中飘散。他看不到他们来的方向，只感觉是突然凭空从空气中破了个口子，两人就走了出来，脚步缓慢又坚定，很明确地向一个方向走去。
那是朝着琼华殿的路。
青决想继续走，但那两个人阴气森森，让他无法忽视他们，眼睁睁看着他们由远及近，目不斜视地路过他的身侧。
他确定这两人看见他了，却像没看见一样，脚步不停，动作不慌不忙速度却极快，没一会儿就拐进琼华殿的宫门，青决赶紧跟上，只听殿内一阵阵的啼哭声，里面有人不停地喊道：“娘娘！娘娘！”
青决隐身，奔向傅红莲的屋，她不在那里，料想她应该在殿中，还在思索如何将药给她，就见刚才那两人带着一个人从琼华殿走了出来，站在殿外的宫女太监像是没看见一样，还在抹眼泪。
他们带着的人，正是早上还卧床不起的傅谨华。
她身着一套白色衬衣，披散头发，未施粉黛，浑身没有一件配饰，神情木然，就这么跟着他们走了。
青决不便现身，追着他们出了宫，才快步走到他们前面拦住，“贵妃！”
傅谨华半天才反应过来有人叫他，转头看向他，露出困惑神情，“你是？”
“红莲让我去替你寻包治百病的仙药，我带回来了，”青决说明实情，“你去哪？”
“小子，”一直没说话的两人中的一人开了口，声调婉转诡异，“难挡我们的去路，你不想活了？”
青决这才正视他们，两人一人着白衣，一人着黑衣，长得倒是清秀，但都面无血色，浑身没有一丝人气。
玉贵妃身上，也没有人气了。
他虽未见过他们，此时也明白过来，这是来收魂的黑白无常，傅谨华已然故去了。
她到底没有等到青决的救命药。
青决咬了咬嘴唇，狠道：“她不能死。”
白无常怪笑，“哪里来的狂徒，好大的口气。阎王让她死，她就得死。快让开！不要妨碍我们办事，我们忙的很。”
青决右手掐诀，要同他们殊死一搏，无论如何今天不能让他们把贵妃带走，可还没等到他出招，傅谨华伸出纤纤玉手，按住了他的攻势。
“你说，你是红莲的人？”她问。
青决急道：“我是红莲在府中的侍卫，她让我去取能救你命的药，你只要服下药，就可以痊愈。”
傅谨华莞尔一笑，她甚少笑，了然道：“原是如此，红莲是个好孩子，她有心了。”
“可是……”她话锋一转，“我不能跟你走……”
“为何？”青决不明白。
傅谨华轻叹了一口气，“我等这一天很久了……我自知时日无多，这些日子也是苟延残喘罢了。拖得太久了，是时候离开了……”
“不是这样的，”青决见她不肯回去，忙向她说明，“若是你亡故了，红莲就要留在宫中，继续替傅家办事，这对她不公平。”
“身为天皇贵胄，本就没有公平可言，辛苦她了，”傅谨华早就知道傅红莲进宫的目的是什么，毫不意外。
青决还试图劝她，“你和皇帝是夫妻，难道你就不介意……”
傅谨华摇头，“皇帝是皇帝，皇帝哪有真心，不过是见一个爱一个，我早已看开。”
她走前留下一句话：“请你替我照顾好红莲，谢谢你。”
身体的主人不愿意回去，一心求死，就算青决硬把她拖回去，也是万万按不回去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黑白无常将贵妃带走，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回头去看傅红莲，盘于琼华主殿房梁之上，众人跪了一地，为首的就是傅红莲，她跪于床边，抓着姑母垂下的手，低头良久，才问：“去请皇上了么？”
玉贵妃的贴身侍女赶紧抹了抹泪，小心回道：“一早就去报了，也许是雪天路滑，皇帝赶来的慢了些。”
傅红莲颔首，俨然琼华殿主人，有条不紊地安排玉贵妃的后事，将众人工作分配明白，一切井井有条。
皇后比皇帝来得还快些，她匆匆入殿，脸上泪痕未消，刚一进门又哭起来，身旁的宫女扶着她才站得稳。
“妹妹是晚我两年进宫的，我们姐妹情深，可没想，妹妹这么年轻便去了，”皇后用手绢捂着嘴，追忆往事。
傅红莲冷冷瞧着，姑母病了好几个月也没见她来过两回，这会儿就姐妹情深了。
过了一会儿皇帝才赶来，后面还跟着明显刚起床的胡婕妤，胡昭昭一见到玉贵妃遗体，闪身躲入皇帝怀中，撒娇道：“皇上……我害怕……”
“爱妃莫怕，让朕来就好，你非要跟着，”皇帝当着众人的面也不遮掩，轻抚美人后背，仍由胡昭昭刷存在感。
胡婕妤撅起小嘴，“我不嘛，我就想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说着她不动声色挪到傅红莲身边，小手拽住她的衣角，顺着袖口伸进去，安慰地捏了捏傅红莲的手。
皇帝再昏庸，在这事上也要做足了规矩，叮嘱太监总管协助傅红莲料理后事，一切都按贵妃的标准来办。
忙乱了两日，琼华殿中布置了灵堂，傅谨华的灵柩放于殿中，就等丧事办完后下葬。
明王妃呈了折子进宫，要送贵妃最后一程，见到一身孝服的傅红莲，心疼坏了，同她说母女间的悄悄话：“这阵子辛苦你了。”
傅红莲淡淡回道：“女儿该做的，不辛苦。”
“那件事……”明王妃踟蹰着说，“你若不愿意，就同娘亲说，你爹爹那边，我去游说，你一个清白姑娘家，总不好逼你……”
傅红莲制止她继续，只说：“红莲本无意中人，也不憧憬夫妻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能为傅家做一些事，就是女儿的心愿，母亲不必担心。”
王妃想想，现下或许让她当妃子，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这机会很多名门贵女想求还求不来，只要傅红莲能在皇帝身边说得上话，傅家翻身是迟早的事。
她在宫中只能待半日，完了礼，就算再不舍，也只能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宫。
到了晚上，该来祭拜的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傅红莲应付众人疲得很，让侍奉的下人们都退下，她一个人在殿中静一静。
这两日，青决知她心情不好，没有缠着她同他聊天，也尽量不出现，想等她心情好些了再现身安抚她。
傅红莲一人跪于殿中，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身后有人，转过身去，原是皇帝。
皇帝已有五十多岁，纵使养尊处优让他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但脸上纵|欲过度的痕迹还在，显得人不那么精神，身材也已发福，挺着肚子，背着手站在傅红莲后面。
省得跪了，傅红莲低头，“恭迎皇上圣驾，是下人不懂规矩，没早点告诉我您来了。”
“不怪他们，”皇帝很和蔼，“是朕让他们不要出声，朕看你专注，不忍打扰你。”
傅红莲又是道谢，她和皇帝没什么可说的，一时间沉默了。
“你姑母故去，你也不用太过悲伤，”皇帝劝慰她，“以后你该如何打算？”
“一切听从皇上安排。”
皇帝眼前一亮，蹲下身子，和她平视，“你姑母生前总夸你冰雪聪明，文思公主远去他乡，若是可以，她真想把她的一切都留给你。”
“贵妃的一切？”傅红莲眼神闪烁，似是不懂。
“你可喜欢宫中的荣华富贵？”皇帝循循善诱。
傅红莲顺着他说：“皇上的东西自是极好的，但红莲想着，贵妃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四皇子。”
没想到她突然提及他那没娘的儿子，皇帝始料未及，“哦？”了一声。
“姑母失了女儿，后来在宫中唯一的慰藉就是四皇子，和皇子情同母子，她临终前还叮咛我，必要竭尽全力护皇子周全，”傅红莲半真半假地说。
皇帝思索片刻，终于点头，“贵妃的心意，你可不能辜负了。”
他伸手抚上少女肩头，暧昧地摩挲着。
傅红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忍住恶心，半点未动，又面露懵懂，勾得皇帝蠢蠢欲动。
看着她娇羞的小脸，皇帝色心大起，是一天也等不及，不顾这里还放着傅谨华的灵柩，扑身上前，将傅红莲扑倒在地，扯她衣服，傅红莲衣服系得紧，一时没脱得下来，他又去解自己的腰带，还让傅红莲帮他。
傅红莲内心十分厌恶，但她目的明确，只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劝道：“皇上不可，这里不合适。”
“整个炎国都是朕的，”皇帝自傲地说，“天底下哪有人不敢听命于我？”
是啊，整个国家都是他的，她有什么资格拒绝呢？
傅红莲闭上了眼睛，决心豁出去了，她看也不敢看，怕得浑身发抖，又想到族中亲人，逼自己不能掉链子。
可半晌，皇帝都没有下一步动作，她眯起眼睛看去，只见皇帝像一头死猪一样瘫倒在地，他身边站着眼睛里要喷火的男人。
“红莲，”也不知什么时候，青决不再称她为郡主，“他欺负你，你有没有事？”
他着急地上前查看，翻看了半天，傅红莲衣服穿得好好的，头发也未乱，看起来暂时还无事。
青决心中懊悔不已，他就不该放着她一个人在这里，一下没看住，差点被那狗皇帝占了便宜。
心疼地将她拢入怀中，不住地说：“没事就好，你要是出了事我该怎么办？”
“你……”傅红莲被他抱着，无奈地皱眉，“你坏了我的事。”
青决不敢置信地微微松开她，看到她不耐的表情，心底慢慢沉了下去。
“我终归是走不掉了，这是迟早的事，”傅红莲已想开了，同他说明，“皇帝想要我，作为臣女，该感恩戴德才是，你怎么能将他打晕？”
“我不同意！”青决喊道，“你不能做他的妃子！”
傅红莲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反问：“为何不可？”
“你做了他的人，我怎么办？”他不依不饶，胡搅蛮缠。
傅红莲再迟钝，再不懂儿女之事，和青决相处这么久，他对她无微不至，言听计从，她都看在眼里，此时，她终于看出了青决对她的心思。
他喜欢她。
可是有些事不是喜欢就能解决的，青决说到底，改变不了一切。
她突然推开他，捂住衣领大喊：“来人啊，有刺客！”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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