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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送别司空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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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洛城依山傍水,景色宜人,地灵则自然是人杰,每三年一度的洛城诗会几乎汇聚了天下才子。临江而赋诗,承办的望江楼建在江边,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说的竟与这里的景致颇为吻合。
弦托着头,看着漫天的黄叶,思绪不知飞到了什么地方,竟然连司空霁走到眼前都没发觉:“弦妹妹,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你今天怎么得着空儿过来了,爹没有看你背书?”
“嘘……小声点。”司空霁捂住弦的嘴,看了看四周:“我刚逃出来。”
“哦?你又挨板子了?”
“不是。”司空霁苦着一张脸,捻起弦放在桌上的水果,向上一抛,准确地落在嘴里:“背个书怎么能难倒你哥哥我,就是爹不知道从哪弄回来个什么唐小姐,非得拉着我和她相亲。”
“唐小姐?”姓唐哎……又是江南,会不会是唐门的人,听说用毒很神哦。
“运泰绸庄老板的女儿,和我们有生意上的往来。”
生意人啊,弦的兴致被打消了大半:“爹还做生意?”
“爹在衙门,和他们的绸庄有过交易。”
弦点点头:“反正你也老大不小的,相个亲有什么大不了,相中就留着,相不中就拉倒。”
“你也不看看爹都给我找的那是些个什么人。”司空霁害怕地打了个颤:“一个个的见了我以后羞羞答答,头不敢抬,大气不敢出,说话的时候还翘着个兰花指,用帕子捂着嘴,走路扭啊扭的,就这样……”司空霁学着今天上午刚见的那个小姐走路的样子,然后偎到弦身边做小鸟依人状。
弦恶寒,一巴掌拍在司空霁的俊脸上:“爹给你找的都是青楼女子吗?”
“那到不是,都是些没出过门的小家碧玉。”
“你还想要个什么样的?像你妹妹我?去过青楼,当街和人打过架,说话粗声粗气,一点没有小女儿的娇羞?”
“你也知道啊。”
弦懒懒地躺回椅子中,随你怎么说,这垫子硬了,改天得叫杏儿做个软和的。
“司空弦,你有没有爱心。”霁看到她这个样子,狼扑到她面前摇晃着。
弦很给面子地赏了他一个白眼:“司空少爷,人要知足,那么多大家小姐排着队等你相亲,你都快赶上朱同学选秀了,还想怎样。”
“朱同学?谁?”
“我们英明伟大的皇帝陛下。”弦掀了掀眼皮,欺负她理科生历史学的不好吗?明朝皇帝姓朱她还是知道的。
“他选不选秀该我什么事,弦,如果我告诉你我要走了你会不会……。”
“走?”弦从椅子上蹦起来:“你要去哪里?带上我。”
“我要出去游学,也是逃避咱爹的相亲大计。”这下轮到司空霁仰面缩在椅子里,杏儿这小丫头手艺真不错,等哪天趁弦儿心情好把这小丫头弄他那儿做垫子:“你如此惊讶的反应还是让哥哥我很开心的。”
“哥,你带上我一起吧,我扮做你的小书童。”
司空霁笑靥如花:“恐怕是不行,爹会砍人的。”
“你是说……”
“我要偷偷走。”
“为什么?”
“我从小的愿望和哥是不一样的,我不想拘泥于洛城这个地方,不想靠科举加官进爵,也很没出息的不想做什么光宗耀祖的事情。我只想活出自己的人生,闯荡江湖,快意恩仇,潇洒一生。”
弦没有说话,和他相处了这么多年,她哪里会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一方面希望他能照着自己的目标活下去,另一方面,她舍不得这个哥哥:“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候走。”
“现在有理由走呗,当逃婚。”
“带上我吧。”弦希冀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司空霁:“哥哥,从小你对我最好了,带我走吧。”
“这个……”
“不带上我,我就去爹那儿告发你。”弦恶狠狠地威胁他说。
“去吧,等爹来了,我已经出了洛城了。”
“你……卑鄙。”
“那句话怎么说来,近猪者吃,你教我的。”司空霁敛下了笑脸,拉过司空弦仔细打量着:“弦儿,你长大了,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捏过你的脸的,那时候我就说要保护你,司空黎还跟我争,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不是跟我关系最好。哥哥真的要走了,这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放心,爹不会怪我的,早年我跟他提过要出门,他也是同意了的。”
弦吸了吸鼻子,让他这么一说,往年那些两人共同的回忆全数涌上心来。从她穿来以后,真的几乎都是司空霁在陪着她,替她背黑锅,帮她抄书,带她出去玩,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她……:“说这些干什么,又不是生离死别。”
“弦儿,你也不小了,有些时候别任性,哥哥……不是个孝顺的孩子,哥哥走了以后,爹和娘那边你多过去看看。”
“我知道。”
“好,多余的话我也不说,弦儿,家里这边我会一直留意的,几年后,哥哥回来送你出阁。”
“嗯。”司空弦扬起最漂亮的笑:“这是我第一次不捉弄你的前提下笑给你看。”
“哥哥记住了。”司空霁从背后拿出个小包袱,背在肩上:“弦儿,我走啦。”
弦目送他的背影越过了围墙,消失在不知名的地方,司空霁,这些年,谢谢你,决定了自己要走的路,就不要回头,要幸福。
站在爹的书房门口,司空弦第一次感觉到压力的存在……要怎样和爹说。
“小姐,怎么站在门口。”南伯端着一杯茶,从院门口进来。
司空弦忙接过茶杯:“南伯,我去送给爹吧,您休息。”
“好,好。”看着突然懂事的小姐,南伯眯起了眼睛,孩子,终究还是会长大的。
弦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司空储蒙趴在桌子上不知在看什么东西,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颤抖地把她揽在怀中,喃喃地叫着她:“弦儿,弦儿……”司空弦从没有的到家的温暖,是眼前的这个人,给了她一个家,她叫他“爹”叫了十三年……
“弦儿,傻站在门口干什么,过来吧。”司空储蒙向她招了招手。
“爹……”弦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爹,儿女长大了,都是会有一些自己的想法的,如果我们做了出格的事惹爹爹伤心,爹能不能原谅我们。”
“司空霁……走了?”
弦睁大了眼睛:“爹,您知道。”
“哼,我养的儿子还能不清楚,这小子胆子不小,我还以为他说着玩的,还真走了。”
司空弦晃了晃脑袋,她觉得她这次来完全是没有必要,她爹的心脏承受能力比她想象的要强悍的多:“爹,您要没事我就先回了。”
“他说没说去哪?”
“没有。”
司空储蒙叹了口气,似极疲惫的靠在椅子上:“你们俩个啊,我和流云都是中规中矩的人,怎么就生了你们两个刁钻古怪的孩子。”
“龙生九子,九子不同。”
“差的也太大了。”司空储蒙瞅了弦一眼:“走了也好,少了个人吵我。”
夜深人静,是思念人最好的时候,弦托着脑袋,趴在窗边,看向幽谧深邃的夜空。司空霁,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现在你说不定已经在那个湖上拦着美女泛舟赏月了,而我,只能坐在这个地方,羡慕着,想念着。古代的女人都是这样的吗?被当成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从一个牢笼跳到另一个牢笼,每天站在门边,看着某一个人匆忙的背影,祈求着嫁的那个男人给予些微的关怀……可怜,卑微。
一个黑点从墙外利落地跃入,弦推开门,跑到院子里拦下他:“言错……”
“嗯?怎么没睡。”言错揉揉她的脑袋。
“哥哥今天离开了。”
“司空霁?去哪里了?”
“过他的快活日子去了。”弦扁扁嘴。
“哦。”
弦扒住言错的衣服:“明天,你能不能带我出去。我想去看望江楼的诗会。”
“……好。”
“言错,我有没有说过,你最好了。”弦环上他的脖子,又蹦又跳。
言错脸上飞起两片红晕,弦也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动作……好暧昧。
她忙松开手,向后退了几步:“对不起……我是无心的。”
“嗯。”
“明天……”
“中午我来接你。”
弦再无话可说,她简直想抽自己一下,好端端的事情……怎么就演变成这样了,司空霁,都是你!
正在向远方赶路的某霁猛地打了个喷嚏,天越来越凉,明天要加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