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守护你身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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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不得不承认，她的未婚夫办事真的很有效率，只几日的功夫，大大小小的聘礼已经抬进司空府，来了不知几波裁缝在弦身上比比划划准备裁制嫁衣。
几乎是整个洛城都知道名震望江楼的司空小姐不日出阁，嫁的还是江南首富易敛止。她几乎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人赞叹才子佳人，甚至编出他们如何花前月下，如何海誓山盟，当然也有人说司空府攀了高枝，或是易少主贪图司空弦倾城美貌。
弦啃着干果，听着杏儿从各地打听来的小道消息，笑得花枝乱颤。谁说古人思想封闭，若是把茶馆说书的人拉到现代，绝对是一个出色的导演。
“小姐，您还笑呢，那个什么柯公子在茶馆可没少说小姐坏话。他说小姐是个没教养的粗鲁丫头，未出阁便跟些男人勾三搭四，而且性情残暴。”杏儿给弦梳着头，嘴巴撅得老高。
弦无所谓的笑笑：“酸腐书生，他也就剩下那张嘴了，我还能去给他堵上不成，还是杏儿希望小姐我当街摆个擂台和他骂上三天三夜？流言这个东西，越是辩解，被描得就会越黑，不予理会，它反倒会自行消弭。”
“杏儿没小姐度量，总是气不过。”
弦笑笑，好个护主的小丫头：“身正不怕影子斜，让他说去吧，我看他那是嫉妒。”
“就是，当初求娶小姐没求成，嫉妒呢。”
在屋内陪弦聊了一会儿，小丫头便端着水盆出了屋，刚走到拐角处，却碰到了自家准姑爷。
杏儿端着盆微一福身：“姑爷好。”
“嗯……刚才你们说的柯公子是怎么回事？”敛止略一探身，虚扶了杏儿一下。
“柯公子？姑爷听见了？”
“无意中听了一些。”
杏儿大大咧咧地说：“当初小姐乔装去了望江楼诗会，结果被三少爷点破身份，当时小姐弹了一首什么月夜的曲子，杏儿不知道啦，反正人人都说好听，然后就有好多人上门提亲。那个柯公子就是一个。”
“既然爱慕弦儿，又怎会诋毁她的名声？”
“他来求亲，小姐没给他好脸色吧……哎呀，杏儿也不知道啦。”
“好了，你退下吧。”敛止朝她一挥手。柯公子，看来，是该做些事了。
第二天，杏儿一溜儿小跑跑到弦房中：“小姐，姑爷在大街上设了擂台呢。”
“擂台？我都答应要嫁他了，还设什么擂台？”
“不知道啦，小姐快去看看吧。”
弦心下诧异，匆匆擦了擦脸便跟着杏儿出了门。
洛城大街，前所未有的热闹，高高的擂台一夜之间平地而起。
台上一人向弦的方向扫了一眼，低头附在敛止耳边：“少主，少夫人过来了。”
“她不来本主也要去请，本主从来不做幕后英雄。宣布开始吧。”
那人点头应了一声，转身面向台下的民众：“各位乡亲，我主千里之遥赴洛城迎娶少夫人，本是喜事一件，谁知婚礼前夕听闻柯公子在市井诋毁少夫人名誉，易家虽不是大家，但少夫人名声却是不容玷污，所以今日，我主特设擂台，与柯公子比试。为公平起见，取的是柯公子擅长的琴棋书画，若柯公子赢的我家少主一场，那我主便不再追究此事，否则，便请柯公子在众人面前，给我家少夫人道歉。”
语毕，台下议论纷纷：“这易家少主真敢说这话，柯先生虽然酸腐，文采却是一流，他居然敢说柯先生会一场赢不了。”
“就是，就是。”
“哎，你别说，司空小姐不也是响当当的才女，能得她青睐的人必不是凡品，那易家少主说不定真有这本事。”
“不都说易家行事低调，那少主怎么会公开设这样一个擂台？不是假的吧。”
“怎么会，你看台上那人的气度，一般人哪有那样的气场。”
“冲冠一怒为红颜。”弦耳边突然响起痞痞的声音。
她连忙回头，不禁哽住，熟悉的脸庞，比曾经多了份历练过的沧桑：“二哥，你怎么回来了。”
“我唯一的妹妹出嫁，我当然要回来。”司空霁食指放在弦唇边点了点：“嘘，有话我们回家再说，台上比赛开始了。”
那柯公子居然真的出现在了台上，想也是，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受到这样的挑衅当然要出来还击了。
敛止优雅一笑：“琴棋书画，依次比来，两架琴，公子先选。”
柯泽哼了一声，坐在眼前的琴旁边，略一调试便弹奏起来。
弦不得不承认，他手法细腻，处理音符恰到好处，一曲流畅的曲调下来，竟让人心旷神怡。
“该你了。”
敛止挑眉一笑，坐到古琴后，长指抚琴，额角一缕如墨染的黑发幽幽垂下，星眸微垂，唇角稍勾，说不尽的别样风情，竟是倾国倾城。
听其音，弦大吃一惊，居然因描写以臣弑君而在封建社会备受争议的《广陵散》。北宋《琴书•止息序》有言：“其怨恨凄恻（感），即如幽冥鬼神之声。邕邕容容，言语清泠。及其怫郁慷慨，又亦隐隐轰轰，风雨亭亭，纷披灿烂，戈矛纵横。”说的正是这广陵散曲。
再观其人，手指穿梭在琴弦中间，奔腾动荡，慷慨激昂，宽广悠远，无限苍凉。
一曲终了，帷幕后一老者击掌而出，弦向后望去，心中对敛止再添一份好奇，因为从幕后出来的正是望江楼当日的那位灰衣老者，有他站在这擂台之上，想也是不会有人怀疑比赛的公平性，望江楼的信誉还是在那里的。
“《广陵散》出，易少主技法天衣无缝，再无人出其左右，这琴试，当是易少主赢。”
敛止对着柯泽略一抱拳：“承让。”
棋局摆好，一张放大的棋盘摆在擂台旁边，不断有人根据场上敛止和柯泽的招数往上加棋子。
不知过了多久，司空霁突然冒出一句：“妹夫赢了。”
弦迷惑地看向台上，她不懂棋，只看到密密麻麻交错着的黑白二子，看上去数目差不多，敛止怎么就赢了？
果然，不多时，柯泽颓然丢下手上黑子：“我输了。”
敛止仍是懒懒往后一仰：“承让。”
第三回合，书，说是书，不过是两人各赋诗一首，通过意境，韵味什么的做出评定，弦没有兴趣。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敛止的书法，弦印象中敛止的书法应该是中规中矩，那样才符合他少主的身份。谁知一笔下来竟是行云流水，翩若游龙，矫若惊鸿。
自然，敛止赢了第三场。
第四场的锣鼓刚敲响，敛止凑近柯泽：“公子若是现在服输，还不晚。”
“哼，我柯守谦堂堂七尺男儿，怎会轻易服输。”
敛止慵懒地笑笑：“只要柯先生记得比试前的约定就好。”
“若这一场我还赢不了，愿赌服输，我自然会向尊夫人道歉。”
“如此甚好。”
灰衣老者见两人交流完毕，摆出一炷香：“最后一轮，两人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完成一幅画的创作，随后，会有高人来为二位点评。”
此话一出，台下人对那神秘高人的兴致完全高于对台上作画的两人。
弦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视着那一炷香一点点燃烧，心里有一丝焦急，台上的敛止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悠悠然的持笔，悠悠然地落画。
最后一注烟灰“吧嗒”掉在香炉中，灰衣老者宣布说：“时间到，请二位亮画。”
柯泽自信满满地把画挂上了木板，是一副寒梅傲雪图，漫漫寒夜，一株瘦弱的梅花迎风而立，带着三分傲骨，七分倔强。
好画。
弦转眼看向敛止，正巧遇上他向这边看来，视线相接，她似乎看到他向自己眨了眨眼睛。
“易少主，你的画呢？”
敛止看了看弦，抬手将自己作的画挂上了木板。弦在看到画的瞬间，心中一动，眼眶蓦地湿润了。
画上的人，是她。
是她坐在秋千上，眼底带着幽幽落寞，腮边挂着盈盈泪珠，含着些许渴望，些许柔情，些许无奈，低吟浅唱。画中女子美的不似真人，一身白色纱衣，让人不禁联想到月宫仙子，冰冷广寒宫，寂寞神仙日。
只那日一瞥，已经印在心底了。
台下人群中有一人，突然足尖轻点，已是落在了擂台之上。
“柯先生，这一局，还要在下来评定输赢吗？”
“你是谁？”
“望江楼主，卓海潮。”
平地里一声响雷，炸的人群沸沸扬扬：“原来他就是从未露面的望江楼主啊。”
“看上去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吗。”
“你敢说望江楼主是普通人？”
“看上去，就是很普通，你看他和那易少主一比，他就是个普通人啊。”
“你怎么不把他和柯先生比比。”
柯泽不受丝毫影响：“在下不明白，这幅画输在哪里。”
“海潮知道，柯先生以寒梅图为傲，先生的寒梅，包括先生所谓的傲骨，在在下眼中，一文不值。”此言一出，底下又是一片嘘声：“人不可无傲骨，但不可有傲气，做学问的最高境界要有专注的精神，反复追寻，研究，功夫到了，自然会融会贯通，豁然开朗，正所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柯先生的学问以自我为中心，在浩瀚的学术中不过习得冰山一角，便自以为可以通天，带着自以为的骄傲穿梭在市井之间，说长道短，已经失了学者的本心，这样的学问，不修也罢。”
一番言辞辛辣，锥心，说的弦都有些面红耳赤，台上的柯先生更是觉得四周如火炉，手脚皆无所适从。
敛止却向着卓楼主一拜，转身对柯泽说：“不知柯先生是否履行比赛前的诺言，向内子道歉。”
司空霁闻言手掌发力，击在弦后背。弦只觉身体一轻，竟然直直向台上飞去。敛止双臂一展，险险接住飞来的司空弦。
“天啊，司空小姐居然会功夫。”
“什么司空小姐，现在是易夫人了。”
“这下有好戏看了。”
“你们看，弦小姐的眉目，和易少主画上的人有些相似。怪不得画的情深意长，原来是画给弦小姐的。”
“其实我说吧，从柯先生站在这个擂台上的时候，他就输了。”
“嗯，有道理。”
台上，柯泽稳下心神，理了理衣襟，对着弦深深一拜：“在下鲁莽，误传小姐瞎话，今特向小姐赔礼，望小姐海涵。”
弦慌了手脚，忙伸手想扶他起来，敛止长臂一伸，挡在她前面：“不必扶他，你必须受的这一拜，不然我刚才不白忙活了。”
弦“扑哧”一笑。
“笑了？笑了就好。从今以后，你就和我在一起，我守护在你身边。”
轻轻六个字，一字字重重敲在心底……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守护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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