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若只是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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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弦刚刚踏进弦歌苑，熟悉的黑影便挡在了她面前。
“没什么，只是感觉自己刚刚丢失了一个朋友。”弦轻描淡写地准备跳过这一问，不想再说。
“嗯。”言错一向没有打听人私事的习惯，此时听弦这么说，也只是哼了一声表示知道。
“言错，你会扔下我一个人自己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吗？”
“不会。”
“真的？”
“真的……”言错犹豫了一下，如果他死了……那……
弦歌苑外响起脚步声，言错闪了闪身，转眼便消失在弦眼前。
“小姐，无量禅师特意来看您了。”杏儿引着一个和尚模样的老者进了院子。
弦浅浅抹掉脸上的泪痕：“无量禅师？什么人？”
“俗人。”来者渺远一笑：“痴儿，出门这一趟可曾想通？”禅师挥退杏儿，大迈一步，站在弦眼前。
“大师可否把话说明，司空弦愚钝。”
“痴儿，前世的怨念，本就由求不得而来。爱别离，怨憎会，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执念过往，岂不辜负上天慈悲。”
“大师说话，禅意颇深，司空弦无法领会。”
“施主灵魂与本尊相距甚远，转世时携一墨绿玉牌，对否。”
“大师您……知道我是从后世而来？”弦大惊，曾经看过的穿越小说也会涉及些超人类的人，怎么就让自己给碰上了。
“天道，人道，修罗道，畜生道，恶鬼道，六道轮回。你却脱离六道，从虚界来到这个时空，何必再去为难自身。该忘记的东西，何必再记得。”
“大师所说，弦固然明白，只是……”
“痴儿，你的命盘才刚开始转动，往后的路，还要靠你的意念与恒心。”
“……谢大师教诲。”
禅师轻捋胡须，唇角含着些苦涩的笑容，痴儿……心中怨念，又岂是他三言两语可以化解，此人同他也算是有缘，稍稍点化，或许她会开解的快些……
“小姐，小姐，门外有个女子要找你，被老爷挡住了。”杏儿一溜儿小跑进了院子，俯在弦耳边轻轻说：“好像是个青楼女子。”
“青楼女子？”弦蹙眉一想，自己认识的青楼女子不过只轻烟一人，她来府上做什么？
“嗯，好像叫轻烟，来过好多次了。”
“她来做什么？”
“来给小姐送琴谱，老爷说正经女子不会和她们一路，挡在外面了。”
“我去看看。”
大门口，南伯为难地对那粉衣女子说：“您还是请回吧，老爷不会让弦小姐出来见你的。”
“那把这个交给弦儿总可以吧。”轻烟双手递上薄薄的几页纸。
“这个……恐怕也不行，老爷说小姐不能接姑娘的任何东西。”
“你……”
“南伯，让她进来吧，她是我的朋友。”
“小姐……”
弦绕过南伯，朝轻烟招了招手：“爹要怪罪的话让他来找我吧。”
“小姐！”南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似极痛心。
“不必多言。轻烟姑娘，我们到弦歌苑聊。”弦拉过她的手。
远离的南伯的视线，轻烟不着痕迹的从弦手中抽回了手：“弦……小姐，你犯不着为我这种卑贱的女人和家里对抗的。”
“姐姐，到了我家反倒与我生分起来了吗？爹不会怪罪我的，也谈不上什么对抗。”
轻烟把手中的曲谱塞到弦手中，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还是回去吧，在这里只会给你添麻烦。”
“姐姐，既然来了，不妨到我的小院坐坐，正好和姐姐切磋一下琴艺。”
“我……”
“姐姐是怎么知道我家的？”弦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这……”轻烟却明显为难起来：“洛城姓司空的也只有你们一家吧……弦妹妹不是说要弹曲子给姐姐听吗？姐姐可是很期待妹妹的新曲。”
弦笑笑，从屋中取出思安留给她的琴，没有凌辰送的华美，但这架琴却是凝结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轻烟偷眼打量了弦一番，看她似乎没有对刚才的问题继续纠缠下去的意愿，悄悄松了口气。
冰冷的琴弦，带着愁怨的手指：
“冰封的泪，如流星陨落，跌碎了谁的思念。
轮回之间，前尘已湮灭，梦中模糊容颜。
昆仑巅，江湖远，花谢花开花满天。
叹红尘，落朱颜，天上人间。
情如风，情如烟，琵琶一曲已千年。
今生缘，来生缘，沧海桑田。
成流年。
古老的剑，斩断了宿怨，唤醒了谁的誓言。
转瞬之间，隔世的爱恋，追忆往日遣倦。
昆仑巅，浮生远，梦中只为你留恋。
笑红尘，画朱颜，浮云翩跹。
情难却，情相牵，只羡鸳鸯不羡仙。
今生缘，来生缘，难分难解。
成离别。”（仙剑《千年缘》）
不曾停罢的曲调，不曾遗忘的誓言，却在跨越了千年的时间之后，渐渐平淡。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再想起来，当年所谓的爱恋，不过是借青春名义的放纵，永远卑微。
“弦儿。时候不早了，轻烟姑娘也该回去了。”爹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弦手下一重，琴弦崩断，生生一条血痕放肆的爬上手指。
轻烟没有注意，低着头：“打扰弦小姐半日，轻烟是该告辞了。”
“轻烟姐姐好走。”弦垂眸目送她出了弦歌苑，手指上滑下的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尚未全融的积雪上，分外妖娆。
“弦儿，以后少同这些人来往。”司空储蒙负手站在门口，以从未有过的严肃口气说：“不几日，易家少爷便会来拜访父亲，司空家与易家本是世交，又曾有过婚盟，到时，不要任性。”
易家，好熟悉的名词，难道就是……：“爹，那易家可是富可敌国的易家？”
“……正是。你是如何知晓的？”
凌辰提起易家时愤恨的模样历历在目：“我……无意中听朋友说起过。我们怎么会和易家是世交？”
“多年以前的杂事，不提也罢。弦儿，你也不小了，易家少主精明干练，人也温文尔雅，若是看上了……”
“父亲不肖多说，女儿自有分寸。”
“你……好自为之。”
一连几日，弦都为这易家少主坐立不安，她是个懒人，不希望卷入太多的是非中。直觉告诉她，易家，绝对不是简单的富商而已，凌辰……也必定与易家有不可说的关系。
雪，总是轻轻柔柔地从天上洒下，带着它特有的静谧，却扫不清弦心底的惆怅。结婚，好遥远的一个词语现在清晰地摆在她眼前，似乎是由不得她选择。
扫干净落在秋千上的落雪，她坐上去，借力让秋千随意地荡起来：
“谁在我第一个秋，
为我埋下一个梦，
一坛酒，酿多久，
才有幸福的时候。
一路上往事如风，
半生情来谁左右，
女人呐，别无他求，
贪一次真的永久。
喝一口女儿红，
解两个心的愁，
有三个字没说出口，
那一个人肯到老厮守，
我陪他干了这杯酒。
再一口女儿红，
解一双冷的手，
有三个字心被谁偷。
记忆伴着泪水一同滚落了喉，
杯中酸苦的滋味，
女人才会懂。”
女儿红，今生此杯酸苦酒，她将与谁共？
“曲调渺远略显凄清，似乎不适合弦小姐的年纪。”空灵的嗓音自侧面传出。
弦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墨竹般俊逸潇洒的男子轻靠在柳树上，枯黄的树枝悠悠然地垂下。看不清面孔，墨染的黑发随意地飘散在身后，洒脱自然。
弦眼前仿佛隔了一层薄雾，烟幕中，他缓缓向这边走来，镜头聚焦般，周围的一切都成了背景，好像只有他，罩着炫目的光华，独自一人穿行在江南秀美的山水画中。
秋千何时静止，弦已无从知晓。
不经意间对上他清冽的双眸，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心底缓缓流淌。
千万的话语凝在喉间，却一句也问不出来。难道真像张爱玲书中所说：“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天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的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你是谁？”
“敛止。”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若只是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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