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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宴席渐散,众人得了封赏,各自散去。

      王氏像才想起滔滔一般,往皇后这儿来寻人。来见皇后,难免要见到密国公夫人,王氏才好一些的脸色,一瞬又变得不好了。

      殿内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原是三人在此玩闹。

      滔滔正追逐着曹心慧打闹,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殿内,她好像从未这般高兴过。上头密国公夫人看着几个孩子玩得如此高兴,也坐在一旁笑盈盈的。

      跑了一会儿,她便满头大汗,累坐在地上大口喘气道:“哥哥姐姐,我跑不动了。”

      “哈哈,”曹心慧看着第一个投降的表妹,得意道:“你每日还得多练练,瞧你这小胳膊小腿。”

      不过一句话的功夫,赵宗实就乘势抓住她的袖子,一手揭开蒙在眼睛上的布,笑道:“抓到了。”

      曹心慧愣了愣,看着朝自己做鬼脸的高滔滔,又看了看赵宗实,叉腰故作生气地说:“好啊,你们两个一唱一和,合起伙来诓我呢。”

      “宗实哥哥说啦,兵不厌诈。”高滔滔自己爬起来,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灰尘,玩得很开心。

      一时众人都瞥见王氏进来了,笑意都凝在脸上。

      密国公夫人转过头来,不去看她,孩子们见王氏好似有气的模样,也安静下来不再说话。

      滔滔知道祖母是要回去了,所以寻过来,只得乖乖走过去。

      谁料皇后突然开口:“滔滔,来。”

      她一个趔趄停了下来,回头见姨母朝她招手,于是看了一眼王氏,缓缓转过身往回走了。

      钱氏让了坐,捧了一盏茶来。

      曹皇后抱起滔滔,朝王氏笑道:“夫人来得正好,我瞧滔滔甚好,想多留她几日。夫人有嫡子又有嫡孙,本宫却膝下福薄,连个儿女也无,如若有滔滔在,本宫甚慰。想夫人是心善仁慈之辈,会成人之美罢?”

      王氏听说曹皇后要留下她,顿时不解。她虽不喜欢三房的孩子,但回去时平白无故少了一个孩子,他官人定是要过问的。

      “怎么?”密国公夫人见王氏不答应,便冷笑道:“娘娘留外甥女住一日,夫人这般忧心忡忡,想是平日里定是疼极了滔滔,一日也舍不得放手的。”

      王夫人不甘下风,又道:“娘娘有旨意,臣妇不敢不从。莫说一日,一世交给娘娘也是放心的,臣妇只怕娘娘平日统领六宫事多,平添许多烦心事罢了。”

      “夫人言重了,六宫和睦,一向也不必我操心什么。”

      “滔滔,你是跟着我回去,还是留下?”王氏略有些置气地看着孙女,问道。

      高滔滔吓一跳,只往曹皇后怀里躲,没有说话。曹氏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别怕.....”

      “既然滔滔愿意跟着娘娘,”密国公夫人朝她看去:“夫人自去就是,横竖不会亏待了她。”

      皇后面前,王氏不敢说什么,只是僵硬地拂了拂身,转身而去,看似怒气冲冲。高仪乔见祖母脸色不好,又不见六妹妹跟着,还以为是六妹妹惹了祖母不喜。

      “祖母,妹妹怎不跟在祖母身边。”

      王氏冷笑道:“还不是她的好姨母,好外祖,要抬举你六妹妹。赶明儿,说不定咱们还得朝你妹妹拜一拜呢!”

      高仪乔听了便不再说话,已知祖母气得不轻。

      王氏回府后三日,高继勋才听下人提起真姐儿被皇后留在宫里的事。他似乎有些不信,下朝后连官服也未换,就往三房的院子里走去。丧子之痛,痛彻心扉,他想起三郎从小体弱多病,好容易大了,却没熬过一场风寒,心里自然也是揪心,去两三房的路上脚步略显沉重。

      哎......

      两处桃花开尽,青绿色枝叶间还藏着未被吞噬的几瓣粉红,须臾两行清泪落下,高继勋站在树下抬袖抹了抹眼角。

      “祖父.....?”高世林正要出府,不想遇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心中不解,他为何会来三院。

      高继勋转头,忙将心绪敛起来,说道:“是世林啊。”他见孙子手中捧着一封书信,问道:“手里是什么?”

      “蒙祭酒大人赏识,孙儿整理父亲的遗物时发现了这封举荐信。如今点学时日已过,孙儿想既有名额,何不让给更想去的人。如今想把书信退回祭酒大人处,有负知遇之恩,一并告罪。”

      “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太学,多少人想去就去不成,岂能轻易错过了。

      高世林却不甚在意,有不好意思明说,道:“上月家里事多,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还不算什么大事?”他伸手取过孙儿手里的引荐信,塞进袖口,道:“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且等着消息就是。”

      “是,祖父。”

      “对了,你妹妹有几日不曾回家了?”

      “四月十六那日入宫就不曾回来,如今是四月十九。孙儿问过祖母,祖母说娘娘款留妹妹,孙儿便不问了。”

      他又见孩子的衣衫短了些,看着有些陈旧,好似还是去年的旧衣服,蹙眉问道:“你虽在孝中,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穿几身新衣裳也无妨,这袖子和袍子都短了。怎的不和你祖母提,莫不是有人存心刻薄三房的人?”

      高世林忙就跪下,忍着泪水说道:“祖母待我们都好,祖父千万不要迁怒旁人。”

      他躬身扶起孙儿,叹了口气,府上那些人多半换了王氏的亲信,他岂会不明白。稚子无辜,他也不盼着王氏能多照拂,但是却不能纵着下人来欺负他们。

      “哥儿,门房等了半日,哥儿怎么还不过来......”花束子等了一会儿不见人,便寻了过来。不想遇到高继勋,叫她有些惊讶。

      “老大人。”花束子忙低着头福了福身。

      “家里是揭不开锅了么,好好一个哥儿,连平民百姓都不如了,平日里都是怎么伺候的。”

      花束子眼圈一红,还不是王氏纵着下人肆意克扣,她又何苦去外头钱庄上支银子,嘴一撇就要哭,说:“大人赎罪,奴婢只是......”

      “祖父不要怪罪她了,这两月亏得有她在,我们才能好好的。”高世林不忍院子里的人被冤枉,一面求情一面陈情:“那几日妹妹夜里哭几回,花束子都醒几回。我们饿了困了,都是花束子给我们找东西吃,伺候我和妹妹。”

      “哥儿的衣裳为何都旧了?”

      “这是哥儿最体面的了.....”花束子索性全说了,便道:“那几日郎君丧仪,库房又少人看守,少了好些值钱的物件。过后奴婢再去看,竟所剩无几,幸而还有几张银票地契藏在隐秘的地方,不曾被搜了去。奴婢只得隔几日悄悄出去一回,往后再不敢放在院子里。”

      “今日,就是要领着哥儿去裁缝铺,裁几身新衣裳的。”

      “你告诉王氏了吗?”

      花束子忙说:“奴婢说了,可她们全不认,又说奴婢含血喷人。口说无凭,奴婢人单势弱,说再多又能如何,便不了了之了。”

      “这个恶妇!!”高继勋怒气冲冲地走了,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朝花束子道:“你把哥儿的东西,全搬到我的院子里来!”

      王氏正梳妆,一边听着郑嬷嬷报账,一边取了枝绛红绒花戴在头顶,一想如今府上才有丧事,心中略烦躁地将绒花丢进妆花盒子里,取了一枝素银簪子戴上。

      “春日里,偏偏戴这些晦气东西。”

      高继勋一脚踢开门,冷笑道:“不想戴也不必戴了!横竖不是亲生的,想是巴不得他早点死了罢!”

      王氏吓了一跳,没想到是高继勋,她知道自己失言,忙颤巍巍起身,立在一旁。冷静了些许,王氏就挤出眼泪来,哭诉道:“官人说的什么话,妾身一向对三郎视如己出。他没了的那一日,妾身几乎哭晕过去。”她飞快的思索着,又道:“官人定是嫌妾身病的不是时候,可三郎的丧仪的的确确体面办下了呀。莫不是哪个贱人借机挑唆,是丁氏还是方氏?”

      “住嘴!”高继勋气得不轻,指着她竟不知该说什么。丁氏不能生养,方氏快病死了,她竟还能往她们头上去想。

      “夫人,账房和李嬷嬷过来了。”女使忽进来回话,瞧见眼前的情景,顿时不敢说话了。她是郑嬷嬷的外甥女,平日里也常来递个话,跟前混个脸熟,有时候老夫人也恩赏些衣服锦缎的。今日她自然也想来拔个头筹,没想到撞进枪口上。

      郑嬷嬷正被眼前的情景吓得一时,不想忘了外头的事,几步上前在她胳膊上扭了一把,切齿道:“这儿有你什么事,没见夫人正忙吗,出去,叫他们外面候着。”

      高继勋想起孙子寒酸的模样,心下就有疑惑,见郑嬷嬷推搡着什么,问道:“账房来了?”

      “是,”郑嬷嬷尴尬道:“正逢上一季报账,每月都是十八来销账,所以账房管事会过来。”

      “我记得外头账房是你远房堂弟,是吗?”高继勋瞥了王氏一眼,见她微微一颤没有说话。

      “是,这些年王管事尽心尽力,不曾出错。”郑嬷嬷忙道。

      “李嬷嬷来做什么?”

      郑嬷嬷见高大人没有细问,忙笑着说:“前几日裁缝才来过,想是来送新一季的衣裳。因正值踏青,几位姑娘要穿时新花样,约了今日来送。”

      高继勋坐到正堂上,轻咳一声,道:“进来,都让我瞧瞧。”

      不出一会儿,这些人都鱼贯而入。

      郑嬷嬷转身就扶住王氏,说道:“娘子莫怕。”她向王管事使了个颜色,转头又吩咐一个女使,给老大人递了茶。

      王管事提着一个书箱,放到了高继勋的茶几上,然后就恭敬退至一旁。

      他望了一眼跟前花花绿绿的绸缎,竟不曾见一件素净衣裳,只是这些衣裳分明是少了,家里儿孙多,这些哪里够。

      “大人,”郑嬷嬷说道:“大房二房都是自己挑裁缝裁剪的,老夫人平日里都会把银子支给两房娘子,其余不过问。”

      他应了一句,便看了一眼领头的婆子,道:“你来说。”

      婆子不知该说什么,值得点了点几位姑娘和哥儿的东西,简单提了几嘴。

      高继勋听了一圈,才发现没有三房的,他罢茶盏往边上一放,冷哼道:“世林和滔滔的呢?”

      “哥儿和姐儿都在孝中,不宜穿戴鲜艳,”郑嬷嬷说道,一旁王氏越发抹泪伤心。

      “想来你的意思是,两个孩子三年都不能穿新衣了罢,”他看了一眼婆子问道:“贵东家只做这锦上添花的买卖,裁几声素净衣裳都是难事了?”

      婆子生怕得罪了高府,忙道:“不难不难,素色的料子家里都有的。只是不知是给哪位哥儿穿,民妇回去好嘱咐他们。”

      高继勋看着王氏,不怒反笑:“少他们两件衣裳,能省几个银子,外头还不笑话我们家,堂堂节度使府上,连两个孩子都养不起了。”

      “大人息怒,”郑嬷嬷一面思索着,一面说:“那日老夫人是请了小郎君和姑娘的,是小郎君自己说不宜铺张,所以才.....”

      “少胡扯!”高继勋出身武将,说一不二的性子,平日上朝见惯了文臣们互相攀咬,郑嬷嬷这点都不够看,又道:“都挑这些大红大绿的,你是等着林哥儿开口回绝呢。你也是年过半百做祖母的人,孩子们长得快难道不明白的!?如你这样糊涂的人,府里还留着你作甚!”

      “老大人,冤枉啊。”郑氏见高继勋不为所动,又慌慌张张跪到老夫人跟前,说道:“老奴冤枉啊。”

      王氏擦了擦眼泪,挡在跟前说道:“她是我的陪嫁。官人,打狗也看主人面。如今我这把年纪,还要受你呵斥,今后如何在府里立足。我十八岁入府,如今三十年了,三十年的恩情,我还不如几件衣裳!”

      高继勋听了,宛如自己对牛弹琴,他蹙着眉头看向王氏时,好似看一个傻子。

      是他说得不够明白,还是她老糊涂了?

      他觉得可能王氏是用上苦肉计了,叹气道:“竟是遇人不淑。”平日里她做的不过分,高继勋都不会说什么,可今日,他决不能让两个孩子白白受委屈。

      “家里头越发乌烟瘴气,你治家不严,倒不如从此不必管家里的事了。”他思索了一番,唤了人来:“把这些都送到大房那儿,家中诸事,大郎娘子暂代。”

      “官人!!”让大房管家,分明就是打自己的脸呢,王氏想再求个饶,却见高继勋已拂袖而去。她坐在地上,看着一屋子的女使婆子,脸色涨红,骂道:“滚!!!!都给我滚!都是郭氏,都是三房这几个不省心的。”

      她气得浑身发抖,扯着嗓子喊道:“去把高世林给我叫来!!!”

      只是不多时,女使就来回话了,说老大人做主,让林哥儿搬去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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