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霸占你》旧楼归梦

5、同食火锅

　　醒来时，发现天暗了，看了下手机，六点多一点，还好，应该快下班了吧……他打了下短信，抬头一看才发现桌上不知何时开了台灯，还多了一个人。

　　“蒋缺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蒋缺坐得端正，长腿横在桌下，开着台灯正敲着电脑，闻言抬头对他和煦一笑，“这是我办公室，我今天下午刚搬进来，看到你在睡觉便不好打扰。”

　　哦对，他就是新领导。

　　“哦，那不好意思，估计是前台姐姐搞错了，我是来找昊初的，他下班了，我现在去找他。”方余说完提起饭盒袋就打算走。

　　蒋:“找昊初，吃晚饭吗？介意一起吃吗？”

　　“……”

　　方：“可是……我已经带饭了，两人份，师兄要不改天再找我们吃饭？”

　　蒋缺一脸失望：“这样啊，今天是我第一天入职，公司就只认识昊初，那今晚我只能一个人出去外面找找有什么吃的了。”

　　蒋缺是昊初领导，又是昊初高中大学同学，感觉关系应该还不错，他是不是不好直接拒绝？毕竟也关系到昊初的职业生涯，听说职场上搞好领导关系挺重要的，而且上次还帮他送了饭，想了想觉得还是问一下当事人才好，“你等等，我问问昊初。”

　　“嗯，感谢。”

　　少年随口回了句不客气就开始低头敲了敲字，片刻后抬头看他，“昊初说可以，我们去吃火锅吧，昊初说附近有一家还蛮不错。”

　　“嗯，火锅，听起来不错，但你这饭……”

　　“没事，今晚我早点回去，带回去给我那两个舍友……”

　　“嗯，感谢。”

　　“不客气。”

　　一家豪华的火锅店内。

　　三个帅小哥风格迥异地坐在一张正滚着热汤摆着好几碟生肉生菜的方桌上，偶尔有妹子甚至是鼓起勇气的小哥哥来要微信，都被方余“他是我男朋友”（指着昊初）和蒋缺“我有男朋友”给噎了回去。

　　方余：“我要吃那个！”

　　昊初：“好”

　　方余：“嘻。”

　　蒋缺摘下眼镜，斯文败类变成邻家美男子，显得亲和了几分，“小耗子，你们这么撒狗粮，看来真是我打扰你们了，抱歉，刚刚就该想到的。”

　　昊初愣了下，随即慰道，“没事，阿缺你也吃，我们不会被妨碍的。”昊初顺手夹了块鱼丸给他。

　　蒋缺接过，“谢谢，不愧是几年的交情了，还记得我喜欢吃鱼丸。”

　　小耗子？还记得他喜欢吃鱼丸，他们这么熟？看着两人熟腻的动作和对话，方余内心莫名不爽。

　　蒋：“对了，A大是不是快要放暑假了？方同学暑假应该回家吧？”

　　方余正嚼着肉：“唔……对，还有一个月吧，会回家。”

　　蒋：“方同学老家哪儿？离这边近吗？”

　　方：“B市那边一个小县，叫淮县，坐高铁的话得五小时，到了站还得转两小时大巴，挺远的。”

　　蒋：“淮县，我认识，在北方……那昊初要陪他回去吗？”

　　方：“……”

　　他管那么多干嘛？

　　昊初微带感慨：“不了，我们打工人已经没有暑假了。”

　　蒋：“哦？下午管理层开了个会，因为上面调动这阵子技术部罪遭罪不少，所以这个项目完成后会给部分技术人员放三天假期，你表现不错，应该会有，加上你有两天年假，得有五天假呢。”

　　方余意外：“真的？你们公司这么好呢？不是节假日也放假？”

　　蒋：“是呢，方同学毕业后想来不？以后改革可能还给分区公寓，薪资待遇也优厚着。”

　　方余：“你们公司好像是做APP的，我一个法学的，估计去不了。”

　　蒋：“做产品会涉及到知识产权问题，会需要到高级法学顾问，还是可以来的。”

　　方：“不了，我以后想积攒一些经验后再自己试着开律师事务所。如果以后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一些优秀的师兄师姐。”

　　蒋缺眯着眼笑着看他，语气有些意味深长：“哦，自己开事务所，挺好的想法。介绍以后估计会需要，不过我们好像还没有方便点的联系方式。”

　　方余：“有微信吗？”

　　蒋：“有。”

　　方余随手掏出手机：“那简单，加个微信？”

　　蒋：“好。”

　　二人扫码加v。

　　叮叮……“日日想你”添加你为好友。

　　方余嘴角抽了一下，这昵称这么骚……和WhatsApp倒完全不一样。方余备注了下“男朋友老板”然后验证通过。

　　蒋：“那昊初，你要去吗？交往一年了，你们互相见过父母了？”

　　昊初有些僵笑，“还没有……”

　　方余接过话：“早着呢，又不是着急结婚，以后再见也一样，先吃先吃，肉都烂了。”

　　方余内心暗暗腹腓:蒋缺怎么对他俩这么上心？刚刚他都转话题了，又问……他爸早死了，他妈心也大，估计儿子找个男朋友这样的压力也能顶住，就是不知道昊初父母咋想，他也没敢问，何况他真觉得见父母也早着很。

　　叮叮……

　　方余划开手机，消息显示“老大，我听说白鬼快要刑满出来了，你暑假回来要小心点。”

　　敲字，“知道了，你也小心点，帮我看着点我家。”

　　“好，他应该不认识阿姨，老大放心。”

　　“嗯。等会电话。”

　　方余抬头，“我吃饱了，先回去了，还得把饭带回来给我那俩舍友呢。”

　　昊:“好。”

　　蒋看了他一眼：似乎表情不对？

　　蒋：“方同学，明天见。”

　　明天见个鬼……

　　车上。

　　“具体日子知道吗？”方余听着电话，表情有些严肃。

　　“下个月，具体哪日不清楚。”电话那边有人回话。

　　方：“这么快，我记得不是判了五年，怎么提前两年出来了？”

　　“哪知道他突然冒出一个亲爸，好像是上面的人，有权有势的，加上他在牢里表现不错，不知怎么还立了大功，就减刑了。妈的，放出这个变态，当初要不是他，老大你也不会……”

　　“好了，现在法治社会，县里到处也都装了监控，他也是蹲过两次牢了，第三次就累犯了，应该不会乱来。不过你也小心点，他也见过你一面。”

　　“嗯嗯，老大放心。我这两年也带
　　起一帮兄弟，他就算来招惹我我也不怕！”

　　方：“知道他突然冒出的亲爸其他情况吗？”

　　“他亲爸呀，五十多吧，是咱们省的省长，听说挺清正廉明的，评了很多奖，反正挺牛掰的，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一脉单传，找回白鬼好像是要传宗接代的，失散二十多年了也能找到，真的牛逼了，再多生一个儿子不香吗？去牢里要个变态回家……”电话那头还在叽叽呱呱地吐槽。

　　方：“那就好，他爸应该也不会纵容他乱来，我先挂了，有事再打给我。”

　　“哦，好。老大再见！”

　　方余放下手机，看向窗外，天完全黑下来，乌云肆意翻滚着，雨滴已经开始打在透明玻璃上，越来越密集……他第一次见到白鬼，似乎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但如果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伸手把糖递给在夜里哭泣的魔鬼。

　　他五岁那年，爸爸还在，有次幼儿园放学，因为爸妈是不同单位的小职工，正好都加班，互以为对方会去接孩子，结果一不小心他就被滞留在了幼儿园一个小时。稚嫩幼小的他跟幼儿园老师保证他能够好好安全回家，老师也忙着赶回家做饭，想着方余家也就三四个公交站，就给了他把小伞看着他上了公交便也放心回家去了。

　　公交车上人不多，小方余背着大书包乖巧地同公交车司机叔叔问好，然后坐在靠窗的位置，不久窗外开始下雨，小方余抓着宽大的书包带痴迷地看向窗外瞬移的风景，前面开着的窗户透进来的风让他脸庞有些冷，他抓着前面的椅子探身想去关窗户，却突然发现外面一条小巷子里蹲着一个小孩，似乎比他大了些。

　　下雨了，他没有伞。

　　“街心公园站到了……”

　　他想了想，还是从公交后车门下去了。

　　他打开小伞沿路走回到那条巷子，那小孩还在那儿，一双布鞋被磨得破烂，衣服脏兮兮的，埋着头淋着雨。

　　方余把伞举过去了点，问，“小哥哥，你不回家吗？是因为没有伞？”

　　那小孩抬头看了他一眼，方余被他一脸淤青红肿吓了一大跳，“小哥哥，你没事吧？”

　　“呵。”小孩又把头埋了回去。

　　小方余:“天这么晚了，不回家爸爸妈妈该担心了，这把伞是李老师给的要还，不过我书包里带了雨衣，我把它给你，你要快点回家哦！”

　　小方余连忙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雨衣套袋塞到他怀里，

　　“这是我的雨衣，有点小。”

　　小孩又一脸鼻青脸肿抬头看他，混着乱淌的雨水，看不出任何表情，就一直看着他。

　　小方余从兜里摸了一颗大白兔奶糖，“哦，我还有一颗糖，妈妈说吃了糖就不会疼了。”说着伸出手递给他，见他不拿便放到雨衣上。

　　“要早点回家哦～”

　　他没想到的是，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他又碰到了他，拿着那颗早已融化变扁的大白兔，瞎着一只眼，当着他的面把他一直照顾的小流浪猫从天桥扔了下去……

　　那时他才知道，小学同学们嘴里的小混混小变态白鬼就是那个他那夜给糖的那个可怜小孩。

　　白鬼，本名白隐，混迹街头，十三岁游走在少管所和犯罪边界，十四岁因为故意伤人进了牢，判了两年，二十二岁，在白余十八岁高三人生最阴暗的那阵子，再次进了牢，判了五年。

　　回推到那天雨夜，白鬼应该也才九岁……他不懂他为何后来一直都不放过他，明明他只是给了他一颗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