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走地狱好多年》须弥执政

7、【醉舟】章七

　　醉舟 章七
　　200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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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双双都离乡漂泊的缘故，也可能是一个相当健谈另一个正忙着处理哈尔莫斯的伤口一时半会走不开，阿加莎和海德拉娜一句接一句，不一会就打开了话匣子。
　　刚刚抢了一大船战利品，其他船员都在大肆庆祝，甚至拼凑出一支临时乐队，吹吹弹弹奏起了埃兰乡村风格的快步舞曲。
　　气氛可以说是相当欢快，或许可以忽略掉那些痛饮朗姆酒褐啤酒葡萄酒之后的连篇脏话。

　　“这绳子勒得我浑身难受，能松开吗？一下也行！”海德拉娜讨好似的朝阿加莎微笑，身体不安分地扭动，看看她，又瞟瞟躺在脚边的哈莫尔斯，“还有，这小子怎么还能睡过去了？”
　　“他没事，只是睡着了，我怕他不肯乖乖配合，最先灌的是昏睡药… …松开了我可绑不回原来的样子，等会被其他人发现了挨揍的是你。”

　　“… …好吧妞儿，你叫什么？他们管你叫阿加莎是吧，啧，人里人气的，你在地狱的真名是什么？”
　　海德拉娜一撇嘴，岔开了话题，阿加莎没想到她能放弃挣扎得这么干脆，竟有些不好意思：
　　“我妈就管我叫阿加莎。”
　　“行吧行吧，配上你这么个美人，也是个好名字。”

　　阿加莎这才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海德拉娜的眼神几乎黏在她身上，就没舍得挪开！
　　如果海德拉娜此时没有被结实捆住，阿加莎毫不怀疑她会当场表演个口哨啊手指舞啊什么的来调戏自己——即使现实上她行动受限，光靠上下嘴唇磕碰，也叫阿加莎够呛。

　　“你的发饰很好看，人鱼鳞片做的？…不错，戴在别人头上可就白瞎了！听我说吧，妞儿，你的头发真好看，又黑又亮，保养得这么好可不容易… …我一看就知道你在地狱里高低也是贵族出身吧？”

　　格雷斯不搞同性恋，不代表别人没这心思啊！
　　想到这里，阿加莎悚然大惊，又想捂头又想跑路，满脸惊恐地盯着海德拉娜，活像她才是那个被绑的小可怜。

　　“喂喂，你那什么眼神啊！地狱里那些个贵族不都这样吗？说小说里不是说西迪陛下也喊女伴陪床吗！”海德拉娜明显感受到了阿加莎的变化，不满地大声嚷嚷起来。
　　“你还看那种小说！”阿加莎两眼瞪大，愈发不敢置信。
　　“不是我！”海德拉娜眼见她误会，急哄哄地解释，脚尖嫌弃地踢了踢美梦正酣的哈莫尔斯，“是这小子！——看得什么来着？…对了！叫什么…《魔王女友养成计划》！”
　　这名字！
　　阿加莎顿时思念起了自己的亲爱的船舱底，只剩下脚底抹油的冲动。

　　海德拉娜扭动身体倾向前，调整成舒服些的姿势，还在滔滔不绝：
　　“讲的是西迪陛下和玛门的故事，这小子，妈的，天天偷摸着看！后来实在受不了无聊还拉着我讲，真他妈烦死！”
　　“别扯开话题！不止一本书里明白讲了，玛门因为西迪有了他之后还让侍女陪床，好大吃了一通醋，你敢说没这女伴陪床现象！”
　　这下子，阿加莎好悬没有两眼一翻，昏厥过去。

　　最后她不等海德拉娜再吐出一个字眼，借口赛忒斯急着等换水，抄起笨重的水桶就溜之大吉，留下海德拉娜对着舒舒服服打鼾的哈莫尔斯直抱怨。
　　“她是不是不喜欢女人？不喜欢女人就直说呗，还要逃，地摊小说里瞎写的飞醋乱吃都比这强！”
　　“没屁用的臭小子，死猪一样！一代不如一代！”

　　给赛忒斯把那一池子已然发绿的浑水捯饬一新后，阿加莎几乎瘫倒在水缸前面。
　　其他船员都在上面庆祝，快步舞曲蹬得整层甲板都在醺然摇晃。
　　这里没有别人来，水缸的盖子也没有关上。

　　“你怎么突然自觉起来了？”赛忒斯探出身子，手臂搭在水缸边缘，伸出手，试探般地触碰阿加莎因为累死累活而出汗发热的脸，“被我的美貌迷住了？那你要不是试试看研究鱼尾变腿的魔药？说不定事成之后我就以身相许呢？”
　　人鱼的手指温度很低，用于攫取的骨化指爪更是坚硬锋利，坚韧的鲨鱼皮都挡不住他们的猎杀时的撕扯。
　　但赛忒斯很好看，就连苍白细长的手指她看着也顺眼，手腕上暗布的青紫色血管也满意。
　　阿加莎色令智昏，亳不考虑人家一爪子能叫她血肉横飞的潜在危险，只感觉凉凉的贴在脸上还挺降温。
　　舒坦。

　　“哎，说实话吧，我遇到一个同乡… …”
　　“她看上你了？”谁知赛忒斯听完，劈头一句问愣了她，“你还不懂拒绝只会来找我？”
　　“什么？”阿加莎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地回答。
　　赛忒斯脸色一沉，尾巴一甩，翻过身去，不理她了。

　　阿加莎不懂了。
　　她一天之内，知道了女人难搞，男人更莫名其妙！
　　对了，他们还都不是人。
　　“一代不如一代！”
　　阿加莎憋屈极了，只想大喊大叫宣泄一番。

　　“鬼哭狼嚎什么呢！”甲板上传来一声叫骂。
　　阿加莎气得憋屈，破罐子破摔，便用更大更响亮的嗓门回敬道：
　　“我说天天腌鲱鱼顿顿褐啤酒，这鬼日子没法过了！”
　　“就你事多！这不是在荒岩港的路上吗？”上方的人语气缓和了些，“过来吧弟兄，坐下一起吃一顿再说。有肉不啃王八蛋，啃肉不分下三滥！”
　　那是老水手乔纳森，船上就属他年纪顶大，也就属他管谁都叫“弟兄”。

　　阿加莎长叹一声，听话地爬上楼梯。
　　太阳已经落到海面底下，西边大片云霞堆在一起，橙色浓粉色，照样烧得轰轰烈烈，海鸟在风中滑翔，宽大的翅膀几乎贴在水上，大吵大闹地飞回崖壁礁石。
　　风向从北方来，而那里的云层呈现出愈发浓重的铅灰色。

　　“嘿，弟兄，”乔纳森的嘟哝透过花白的大胡子传来，“会有暴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