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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倒闭投资公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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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进办公楼之前，林约绝对不会预料到这样的情景。
A4纸打印的资料满天飞，穿着西装的都市白领们以一种与大众印象中的精英派头格格不入的样貌出现在她眼前。
领带皱巴巴的，头发乱糟糟的，眼下的青黑和泛黄的皮肤显眼地控诉他们的工作带来的憔悴与折磨。
这是投资公司吧？
林约忍住了拿起核对过n次的资料夹再次核对一遍的念头。
“请问是林律师吗？”
卡其色正装女士抱着资料迎面走来。
“是。”林约点头。
“我是陈总的秘书，关于前员工汪楷的劳务纠纷由我来对接。”女士说着，朝她伸手。
林约回握，心下有些意外，一般这种事由人事部或者法务部对接才对。
她扫了对方的工作牌一眼，跟着进了会话室。
“是这样的，当初汪楷入职时身份是实习生，实习期间薪资按照实际到岗时间计算，之后跟我们公司签的是劳务合同而不是劳动合同，后来离职也没有按照公司章程……”
在会话室面对面就坐后，女士放下资料，说起汪楷事情的概况。
林约听着，没有作声。
等到女士说完，才拿出自己先前整理好的资料摆在桌面上。
“刘秘书，你什么时候来公司工作的？”她问。
其实工作牌上备注的实习生已经表明女士没来多久，但林约还是问了。
“……上个月。”刘秘书回答。
“汪楷他们的劳动仲裁也是你代表公司接手的吗？”林约又问。
“额不是，当时我还在业务岗。”
这个公司真的是要完了，林约想。
法律纠纷法务部不干活，业务部实习生调入行政岗……而且看得出来完全不懂公司行政业务——如果她稍微查一下企业信息，就会发现公司章程好久没更新了，公司外部的人没有义务知道新的章程内容，签署合同也是善意相对人。
汪楷先前仲裁的时候揪着应该按劳动合同发放薪资不放，最后申诉的请求并没有被支持。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按照正式员工的身份签劳动合同入职的，却没想到实际上签的是劳务合同，按照新章程算工资比对差了一大截。
但实际上重点不在于此。
汪楷实际上是以第三方的身份签署劳务合同，新章程虽然在他就职前发布，但作为外部签合同的人，他并没有知道新章程内容的可能，更何况此后新章程没有在企业公示信息中公布。
所以，汪楷签署的这份合同中按照有关计薪条款要么无效，要么因争议条款作有利于提供劳务方的解释……也即无论如何，薪资差额至少要按照旧章程补足。
林约将诉讼风险直白地告知刘秘书，却并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协商谈判。
这位被赶鸭子上架的新人秘书已经呆住了。
她一点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状况，更不知道抓住林约话里的重点积极协商或者走仲裁。
原先她是搞数据分析的，进公司工位没摸几天就被调到综合行政岗当秘书助理，此刻听到一堆风险告知脑子已经懵圈了。
“恕我冒昧，请问贵公司法务部门的人员为什么不来对接呢？”林约看不下去了，开口说。
“法务部做尽职调查去了。”刘秘书回神，答。
“所以法务部没人在公司？”
“是的。”
“……”
林约服气了。
九流皮包公司都知道捞个法学毕业生当一人法务天天守在公司，就怕哪天出了什么事情好推出去当冤大头。
倒不是说要迫害法务，只是公司遇到法律问题法务人员是必须要有的，他们这个投资公司也算有点名号，怎么就……
大概是林约脸上的难以置信和无语太明显，刘秘书也有些不好意思，解释说：“因为我们公司最近离职率太高，人手不够，陈总觉得法务部太闲了，就让他们出去做尽调。”
资金链都断了还做尽调，是要投多少项目才甘心，嫌钱烧的慌吗。
林约无力吐槽，面上却不显。
“啊没事，我只是代表我的委托人跟贵公司协商谈话，我们当然也觉得不走诉讼更好，告知法律风险也是想争取协商解决。毕竟我的委托人主诉是补足薪酬，如果您方愿意考虑按照旧章程计算劳务薪酬，我们也是非常乐意接受的。”林约只好引导谈判，说了需求，就差没把给钱就能息事宁人明明白白写在脑门上了。
“这个……我需要去请示一下陈总，您先稍等一下。”刘秘书根本做不了决定，说完起身走出会话室。
“……”
林约除了微笑，已经做不出别的表情了。
哇，太离谱了。
一个不小的投资公司搞得像个小作坊，各部门工作混乱不堪，一个小小的劳务纠纷还要请示法人做决定，说扁平化管理也不是扁平化管理，简直一团糟。
大概真的离破产倒闭不远了。
没过多久，会话室的门被打开。
进来的不是那位慌张的女秘书，而是穿着棕色西装的年轻男人。
陈树。
投资公司法定代表人，总经理。
“林律师好。”陈树伸手。
林约挂上微笑，站起来，回握一下，“陈总好。”
“你的要求我刚刚听助理说了，我同意，你待会去财务部登记一下就行了。”陈树大大咧咧地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好随便。
这是林约对陈树的第一印象。
“好的。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多叨扰了……”林约也不想在这里多待，虽然她也想多了解陈树这个人，但并不是现在。
她此行的目的只是办理汪楷的委托。
“等一下。”
陈树却突然出声打断了她即将走出去的脚步。
林约转身，“还有什么事吗？陈总。”
“你来我公司工作，法务部。”陈树语气平淡，像在说今天天气真不错一样。
林约笑了，“为什么呢？”
“你能力不错，我很需要。”陈树说。
既然这样，林约挑了下眉，决定顺势约他单独面谈。
“那……不知陈总今天有没有空？我办完委托人的事情之后和您单聊。”她说。
“行，下午7点吧，你定位置，别太远。”陈树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
还没答应入职呢，就当她是下属了。
林约转身拉开会话室的门，往财务部走去。
虽然经过槽点满满，但事情办的出乎意料的顺利，她预想中的谈判几乎完全没有，甚至顺利见到与离婚案息息相关的陈树。
这是运气吗？
或许吧。
就算是人为也无所谓了。
汪楷的劳务案件，简直像是引她见陈树的幌子……在调查离婚案这件事上，她几乎顺风顺水，想要调查谁谁就出现在她面前。
“旺财，过来！”
林约从财务部登记完离开大楼，刚走到马路边的公园就发现有人在遛狗。
循声望去，哈士奇正吐着舌头飞奔着捡球。
主人是个带鸭舌帽的男生，背对着她，看不见长相，身形倒是不错。
从狗嘴里接到球，他又挥手掷向远方。
二哈霎时兴奋地往球的方向奔去。
虽然不想承认，但看到这个画面的林约真的黑了脸。
她觉得自己好像那只哈士奇。
离婚案是那个球，她是被逗弄的狗。
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