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上的小小干粮》白糖酱

24、温家弃子

　　蓝干粮才迷迷糊糊回过神，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他就听到少年的声音。
　　少年说：“芫姐，他醒了。”

　　头发被某股力量往后一拽，视线重回光明，入目是壮汉那张狰狞的脸。蓝干粮被绳子绑住，坐靠在山洞边缘。他身上的衣服被扒得干净，只剩下宽松的短裤遮盖最后一处隐私位置。虽然双脚没被绑，可他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无法逃跑。
　　更不说眼前这三个都不是凡人，随便一个法术，一张符纸就能将现在的他制服。

　　壮汉什么话都没说，先给了蓝干粮两个耳光。壮汉的手很重，蓝干粮的脸都被扇红了，嘴角溢出鲜血。
　　然而药效实在太强，蓝干粮脑袋还浑浑噩噩的，他只能感觉到脸被打了，但疼不疼却是一点都没感受到。

　　孔芫站在壮汉身后，说：“别把人打傻了。我还有话想问他。”
　　他们试探了两天，发现蓝干粮的确是个没心机的，才直接下手。

　　壮汉让出位置，说：“行。”
　　孔芫站到蓝干粮身前，居高临下俯视蓝干粮，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打探我的消息？”

　　孔芫行走江湖多年，当猎人每天过的都是刀子舔血的生活。短时间内接连有人靠近，还问她有关温家的消息，她怎么可能没发现有人在打探她。
　　最初怀疑是孔家或温家的后人，然而两天接触下来，她发现蓝干粮哪边都不像。

　　温家在那次争夺里得了大便宜，孔家已经翻不出浪花，她这么一个随随便便就能被捏死的人根本不需要温家特意派蓝干粮过来试探。
　　因此孔芫最初怀疑蓝干粮是孔家的后人，找她寻仇来的。可孔家已经没落，早就被温家整得揭不开锅。孔芫多次在蓝干粮面前露财，蓝干粮都没有半点动容。

　　后来蓝干粮还云淡风轻地拿出一颗上品夜明珠，拥有这财力，就不会是孔家养出来的，也就没必要为孔家卖命。
　　不像温家、也不像孔家，却还打探那么多有关温家的消息，孔芫想不明白蓝干粮的真实身份。

　　“你下药？”蓝干粮头晕得很，脑袋靠在身后的石头上，额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冷汗。他很难受，浑身上下都感到不舒服。原来被下药是这么难受的。

　　孔芫冷笑，“是你太蠢了。”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孔芫拿出刀子，在蓝干粮脸上拍了拍，“要是你撒谎，这刀可不一定落在哪里。”

　　对于自己的身份，蓝干粮没有隐瞒的想法。
　　他道：“我不知道我是谁，我失忆了。”

　　孔芫眼睛微眯，正想发怒时，她就听到蓝干粮再一次开口，“我发了场高烧，很多记忆都没有了。唯一记得的只有你跟一名男子商量怎么给我下药。我听到后就藏进了箱子里。灵船不知怎么毁了，我掉进海里，那片海有很多海妖捞沉船的东西。我藏的箱子被寨主捞走了，后面就跟着寨主混。”
　　蓝干粮知道蓝沉文不喜欢纠缠因果，把有关蓝沉文的消息换成了寨主。与前面夜明珠的事情也算对应上，让他的身份更真实。

　　孔芫先是皱眉。她金丹期修为，活了也有近百年，遇上的人和事数不胜数，想要从蓝干粮的只言片语里翻出相关的记忆，并不容易。
　　壮汉看向孔芫，孔芫摇摇头。

　　孔芫问：“你不知道你是谁，那你为何专查温家的消息？”
　　蓝干粮道：“我掉下海的那几年，你在温家，还搭乘过灵船。”

　　孔芫明白了，只是眉头皱得更紧。
　　少年好奇看着，想问不敢说。
　　壮汉实力强，根本不在意孔芫的想法，只想得到真相。他问：“怎么？这人是不是温家的小子？”

　　孔芫一看壮汉表情，就知道壮汉想什么。她道：“是不是温家都没用。若他真是那个温家人，那也是个弃子。你拿他去跟温家换东西，不如找养大他的那个寨主要。”

　　“苑姐，你就说说怎么回事。我好奇死了。”少年道。

　　孔芫见壮汉还是不相信的样子，冷哼一声，便就说了，“我不知道，我不敢保证他一定是温家的孩子。”

　　“都过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怕跟你们说这事。”孔芫道，“你们也知道我以前在温家当下人的事情了吧。”
　　壮汉和少年点头，孔芫被查，吓得六神无主，唯恐自己被温家追杀，才设了这么一个局，将蓝干粮钓了出来。只是没想到蓝干粮的行为表现不像一个有家族的人。

　　孔芫接着说：“我的确是孔家的人，不过我是外室生的女儿。孔家的当家主母说，若我能给温家最优秀的那个子嗣下药，她就把我接回去，给我身份，还帮我找个好姻缘。”
　　对于当初那个灵根不好，身份不高的孔芫来说，这就是天大的诱惑。
　　孔芫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

　　“我的确有跟一个男的商量下药，下药的时候在温家，不在什么灵船上。那是我第一次下药，又只能成功，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孔芫话锋一转，道，“但我要下药的是另一个主家的孩子，不是这个灵根不好的弃子。”
　　孔芫补充道：“时间太久了，我记不清那两个孩子的名字。”
　　壮汉和少年也自然不在乎名字。

　　孔芫回想起当年，脸上挂着技不如人的憋闷，“那不是在船上，而是在温家的宅邸里。我把药下在了那孩子最喜欢喝的蜜水里。那蜜水可是用灵液冲泡，平日夫人不会让别的孩子喝。但就是那一次，她夸赞了灵根最差的孩子，还把蜜水给那灵根最差的孩子喝了。”

　　蓝干粮听到，脸色煞白。记忆似乎也在这一刻开始翻涌。他想起自己得到了母亲的笑脸，以及接过了那杯来自当家主母递来的蜜水。那是他罕有的一次幸福。

　　少年听得兴起，迫不及待地问：“苑姐，接着呢？”

　　孔芫继续说：“那一杯蜜水里加了废灵根的药，被温家资质最差的那小子喝了，计划也算失败了。这小子喝完之后就发起烧来。管事说这小子是在温家主母院子里出事的，我身为主母的丫鬟，也该去伺候着，表示主母的态度。”
　　她冷哼一声，“我一个伺候在当家主母屋里的丫鬟，被派到他身边伺候。现在回想，我才知道我技不如人，反过来被温家算计了。”

　　少年越听越糊涂，疑惑地问：“既然他发烧是在家里，怎么又到船上了？”

　　“这就是我刚才想不明白的地方。”孔芫冷笑，“但现在我想明白了。”
　　在少年期待的眼神里，孔芫道：“你们记得，当年闹得很大的，孔家绑了温家孩子的事情吧？”

　　“记得。”壮汉和少年都记得很清楚，毕竟闹得还挺大的。
　　少年说：“我还笑那绑人的，不绑最好的那个孩子，反而绑最差的那个，能拿到几个钱。”

　　壮汉补充：“还有孔家发誓自己没有做过那等事情。”敢用灭族来发誓，还是让人忍不住震撼怀疑。

　　少年说：“可温家的孩子的的确确丢了，哪哪都找不着。找了几个算卦的帮着算方向，每个都说和孔家人一起走了，九死一生。”
　　因为两边都敢用毒誓来证明自己是清白，孩子又丢了，最后就成了一件悬案。

　　孔芫依旧维持冷笑模样，“下药的事情之后，这小子一直浑浑噩噩的，病得不轻。为了表示诚意，温家主母让我搭灵船去取之前下订的一套头面，好送给这小子的母亲赔礼道歉。”
　　“没想到我运气不好，搭的那趟灵船有两拨修者在打斗，灵船毁了。我就坐上了别人的小灵舟。因为下药，我心里一直慌张。那时候我觉得主母待我态度有问题，我深怕自己下药的事情被发现，就想着干脆诈死，等事情消停一阵子再回孔家。”
　　“现在回想，这小子哪是被带走，分明是被温家人放进箱子里，抬上了灵船。温家故意栽赃陷害我。”

　　“你撒谎。”蓝干粮面露怒色，无法相信孔芫的话。

　　孔芫双手环胸，说：“不信？你可以再去买消息。温家在灵船码头列阵截人的事情可轰动了呢。”
　　“要不是温家千算万算没算到灵船被毁，我在下船的那一刻就会被温家直接捉住，恰好你又在同一艘灵船的箱子里，我可不就人赃并获了。”

　　蓝干粮还是无法相信，但壮汉和少年都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这样。”少年一拍掌心，“下药的是孔家人，难怪算命的都说孔家下的手。孔家又敢发誓说自己没掳小孩，因为这事是温家干的。”
　　双方都只捡对自己有利的事实说，自然是两家都理直气壮，唯有外人看得不明不白。

　　孔芫俯视蓝干粮，笑容阴冷，“就是没想到，你这小东西命挺硬的，那么高摔下去都让你活下来。废话这么多，也算让你做个明白鬼了。”

　　蓝干粮生出一阵不安，然后他就听到孔芫说：“杀了吧。”
　　说完，孔芫退后，壮汉靠近。

　　壮汉将手骨捏得噼啪作响，笑得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