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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物品之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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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火车出了站,周宴抬起手表一看,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周宴拖着行李箱,这回俞温主动要帮忙拉一个,周宴由着。
“我们先把行李存到酒店去。”周宴牵过俞温的手:“要是想出去,我们可以去景区走走。”
其实来这两三天的行程,在火车上周宴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俞温和周宴都很随意,如果不想出去,可以在酒店呆着,如果想出去走走,也随时有攻略。
俞温想去的鹊峰寺安排在明天,所以下午和晚上都可以随意安排。周宴和俞温打车到酒店,到前台拿了房卡,顺手脱了下来。
“拿一下,我拿行李。”周宴把外套放到俞温手里,顺势接过俞温手里的行李箱。
俞温也自然的接过,跟在周宴身后。俞温本以为他要进电梯,可没有,周宴提着两个行李箱,一步一步的走楼梯上去。
“周宴。”俞温叫住他:“为什么不进电梯?”
周宴放下手里的行李箱,回头看俞温,沉默着看向电梯,没吱声。俞温想了想,明白了周宴的用意。
俞温有密闭恐惧症。
“我没事的,你在。”俞温说。
“我不想让你冒险,一点都不行。”周宴答。
“可是五楼……”很高。
周宴没再给俞温尝试的余地,直接重新提起箱子往上走去。俞温看向手里的外套,忽然明白这样的天气,他为什么在进酒店时便要脱掉。
终于到了五楼时,周宴额间已经冒出些汗来,他走到房门前,拿出卡来往门上一搁。
“滴”的一声,门应声而开。俞温抬眸看去,酒店临江,房间里有一闪落地窗,能直眺朝宁江。房间不大,一个巴掌大的客厅,右边一条小走廊,一个洗手间,两个卧室。
“你睡里面的房间,比较安全,我在你旁边。”周宴问俞温,更像是陈述。
俞温点点头,周宴把行李都拉进房间里,俞温在客厅烫了两个水杯,倒了两杯温水。周宴从里面出来,在俞温身边坐下。
俞温把水杯递给他:“周宴。”
周宴接过水杯啜了一口,目光落在俞温脸上,示意俞温继续说。
“为什么出来以后,你变得这么沉默严肃?”
周宴放下水杯的手一愣,轻笑道:“有这么明显?”
“有。”俞温笃定。
周宴伸手揽过俞温,俞温靠在他怀里,任由他的指尖拨弄自己的秀发。
“我是觉得,我们出门在外,一切都要注意安全。”周宴说:“所以不能嬉皮笑脸,我得保护你。”
“是不是吓到你了?”周宴问。
俞温觉得好笑,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吓到了。你不要这么严肃。”
许是到了酒店终于能歇下了,俞温又在自己怀里软软糯糯的靠着,周宴这才忍不住卸下一身的警惕。
周宴和俞温在酒店休息了一下午,直到天空染上了灰蓝色,天边现出几道斜阳留下的金边,俞温才悠悠的起身。
俞温起身走出房门,客厅很安静,周宴的房间在旁边,房门没有关。俞温倚在门前看了一会儿,周宴没有睡醒的意思。
放轻脚步进去,坐在周宴的床边。俞温细细的睨着周宴的睡颜,古铜色的肌肤,一笔勾勒出的下颚,英气的眉目,又因为闭着眸子而有几分柔意。
俞温瞧着瞧着,不禁俯下身子去,伸手想触摸他的眉毛,像在火车上一样。
这次周宴没有伸手抓住,只是因为干扰到了他的睡眠而拧起了眉头。俞温一根根的数着他的眉毛,周宴渐渐醒过来。
周宴睁开惺忪的眸子,拧眉不耐的模样,和在学校每一次闹起床气时一样。
可周宴没有发火,反倒柔声问俞温:“你醒了?我带你出去吃饭。”
他说完便要起身,俞温看着他,笑问:“你为什么不发脾气?”
周宴没反应过来,疑惑反问道:“发什么脾气?”
俞温说:“起床气。”
周宴穿上外套,佯瞪着俞温,阴阳怪气道:“对你没脾气,有也使不出来。”
俞温满意的笑着,等自己和周宴收拾妥当,便出门去逛逛。
酒店不远处便是天竺街,因为离得近,两人干脆沿着江边一路走去。不过十五分钟,清寂的路面变得嘈杂拥挤起来。
朝宁市是临水的一个小镇,依山傍水,这里的男人像书中出来的书生,斯文温润,女人像足了民国时期走出来的大家闺秀,温柔淡雅,一口柔糯的吴侬软语。
周宴拉着俞温的手,晃荡在人群熙攘的街道上,目光探寻在每一家店里。
这里的店铺不似市区的高楼大厦,都是单层的矮小房屋,灰青色的瓦片叠成斜斜的屋顶,墙身因为岁月的侵蚀而发青褪色,藏在后面的青砖隐约露出头角来。
店铺门外的角落,偶有老爷爷坐在木竹椅上,摇着手里的葵扇,一旁煤火上的茶壶冒着热气。
俞温在其中一家铺子面前驻足,那是一家卖葱包烩的店。店面不大,很老旧,门外挂着一个木牌子,写着——葱包烩六元
“伯伯,来两份葱包烩。”俞温说:“一份多搁甜酱,另一份少搁。”
周宴凑上来,看看卖葱包烩的伯伯,又看看俞温:“你来过吗?”
俞温看着伯伯熟稔的动作,把爽脆的油条夹进面皮里,涂抹上土色的甜酱。
俞温点点头:“小时候和妈妈来过,也是这家店。”
约莫三分钟,香气四溢的葱包烩便到了俞温手里,俞温付了钱,把其中一份递给周宴。
“你尝尝。”俞温撕开包装:“先咬下去一口。”
许是太久没有尝过记忆中的味道,时隔多年,这样熟悉的味道再溢在口腔里是,俞温满足得眸里冒出笑意来。
周宴也咬了一口,没什么味道。再看向俞温满足的表情,忍不住俯身咬了一口俞温手上的。进口香薄酥脆,口味甜中带辣,洋溢在舌尖,是小巷子里正宗的那种味道。
俞温盯着手里少了大半的葱包烩,清眸略略睁大,随后瞪向含笑看着自己的周宴,一副散漫的模样,嚼得津津有味。
俞温佯怒的看着周宴,眸中有几分诉不清的委屈,像是迷失在林中的小鹿。
言下之意是,你干嘛要咬我的葱包烩。
那厮笑得愈发灿烂,不要脸道:“我喜欢。”
“……”俞温看着周宴的样子,竟反驳不了,只能作罢。
两人三下五除二把手里的葱包烩解决完,又沿着街道一直往里走去。天色愈乌沉,街边的灯光便愈发璀璨,盛进眸里的,都是金光。
不记得又往里面走了多远,只知道刚才喧闹的街道已经在远处的身后,这一段的路逐渐变得清静,在弯弯绕绕的巷子里,路边的灯光也从璀璨变得昏黄。
俞温抬头探寻着周围的环境,甫一侧眸,便看见头顶有一个白炽的招牌,棕色的大字写着‘照相馆’三个大字。三个大字很旧,覆有很深的年代感。
俞温看着那块招牌,愣了一会儿神。直至周宴伸手拉自己,俞温才回过神来,他正拉着俞温径直往照相馆里进。
“呀,来人了呀?”里面的婆婆见了来人,摇着扇子站起来:“我这店偏,能进到这儿来,都是有缘。”
“婆婆,我们拍个照。”周宴也不绕圈,直接说。
婆婆柳眉之下是一双丹凤眸,含着笑,清清淡淡的,皮肤很白皙,脸上有一笔一划的皱纹,遮不住婆婆年轻时美丽过的痕迹。
“拍照可以。”婆婆说:“但是咱们这不比外面的照相馆,咱们这年代久远了,只有简简单单的相机和背景。”
俞温闻言,目光投在婆婆身后那个木制的展览柜上,展览柜很小,也有些老旧。里面存了很多小小的照片,简单而正式,像是结婚证上面的照片。
婆婆随着俞温的目光扭头看去,轻轻笑了笑,伸手拿出放在正中央的那个相框。
“这个是我和我先生的合照,他老了,在家里熬汤呢,不出来看店。”
婆婆指腹落在照片上,俞温看过去。那是一张红色背景的照片,照片里的夫妻苍苍白发,脸上的纹路清晰可见,嘴角洋溢着笑,简单幸福。
“周宴,我们也拍一张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