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古今记纪》池清水也青

66、降生于浮世之中

　　这一日的天气正好，微风怡人，带着春末的芬芳与夏始的清爽。
　　源赖诚本就是听平千代说大人来了才特意来见见木莲，因此在简单的寒暄后，性格更加沉稳的他带上头盔就指挥着自己的部下出城训练，要求也不高，也就绕着城墙跑五圈而已。
　　个别性格跳脱的部下仗着木莲还在场就卖惨地喊着，“我们才刚刚回来啊……”
　　“是呀是呀，”有人附和，“大人您不能因为我们听——咳，”源赖诚那冷峻的目光几乎穿透面盔，他欲哭无泪，只能转头看向木莲哭诉，“五圈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忍不住心软的木莲看向源赖诚，她不清楚源赖诚对部下的锻炼强度有多大，所以哪怕这一刻心软了，也不能让他们未来有丝毫闪失。
　　而被看着的源赖诚似乎是看在木莲的面子上纠结了一下，才冷淡地改了口，“三圈。”
　　“我们这就去！”
　　十二名部下瞬间欢呼着跑了出去，而菅原真悟笑眯眯地盯着源赖诚，扒拉了下头发就听见木莲悄悄说，“赖诚不用理会我的……”
　　“没事。”
　　源赖诚对着木莲点点头，随后告辞一声后就跟着跑了出去。
　　徒留木莲一人在那里纠结，她又高兴自己的孩子会为了自己改变决定，又内疚自己对孩子的要求干涉了他的决定，那非常好懂的样子让菅原真悟无声地叹了口气。
　　突然就理解了安倍那家伙的心情——这是什么天真无邪小祖宗啊，给一块糖就能被带跑吗？
　　“我说，”伸手按住木莲的帷帽，菅原真悟弯腰直视着木莲的眼睛，“你能不能有点防备心？”
　　“……？”
　　木莲的疑惑太过明显，菅原真悟拿舌尖抵着自己的虎牙，轻微的疼痛感让他压下了不好的想法，只用了点劲把木莲的脑袋按低下，“你真的是那个——”
　　“夫人～”
　　平千代那优柔的声线辨识度极高，他顶着一头湿法就跑了出来，原本正式的衣着被花花绿绿的和服替代，还未靠近就能闻到一阵富裕的香气，只是这精致的男人还没靠近就不高兴地瞪向菅原真悟，“你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失礼呢？”
　　闻言，菅原真悟选择在平千代不可置信的注视下再次按低了木莲的脑袋，恶趣味满满地看着平千代惊讶的表情，自己则更加“失礼”地搭上了木莲的肩膀。
　　“咦～”菅原真悟把半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还没反应过来的木莲身上，自己则对着貌似吐魂中的平千代说，“这小子看起来不聪明唉。”
　　“……？”木莲觉得肩膀好重，压得她有些胸闷，喘不过气，但她还是托着菅原真悟走到了城门的一边，“不要乱说。”
　　摇摇欲坠的帷帽最终还是落到了菅原真悟的手里，而木莲只看了他一眼就把人堆到了城墙边，扭头就见平千代正泪眼汪汪地盯着自己，那表情似乎控诉大于不满，就——看得别扭，“千代、君？”
　　自从决定为木莲尽忠就全心全意侍奉着她的平千代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狐狸，炸毛得厉害，却不愿意在木莲面前表现出“不得体”，他孩子气地瞪了眼菅原真悟，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木莲在咳嗽。
　　“夫人，您有好好吃药吗？”
　　平千代靠近两步，虚虚地扶着木莲，“要不接下来就由我来招待这位，菅原先生？”
　　木莲咳得费力，但还是想要拒绝，毕竟是她昨天答应的事情，只是还没开口，街道边就传来一阵骚动。
　　细密的脚步声中夹着甲胄摩擦的器皿声，源赖诚才出城没多久，跑动的速度再快也比不上武藏城的城墙长，而除了他以外，在这城里能够领着武人急行的就只有城主府的人。
　　“平大人。”
　　来者年轻而强健，面上的笑容爽朗地打着招呼，“咦，这一位也是你的——”
　　他的表情有那么些暧昧，虽然不会让人感到冒犯，但奈何平千代是绝不容许木莲被冒犯的人，“闭嘴。”
　　闻言，村上一介挑眉，视线在那藏头露尾的妇人身上飘过，心中感叹了下平千代那微妙的小心思，面上则打着哈哈缓解气氛，“嘛，平大人也别生气啊，俺就是一俗人。”
　　这么认真可就不好下场了。
　　村上一介笑呵呵地示意身后的士兵去城门布防，而自己又认真地看了眼被平千代挡住了大半躯体的妇人，接着注意力就被靠着墙啃水果的陌生男人吸引了。
　　罕见的银发跟高挑的体型，他心头突然一寒，再看了眼不断咳嗽的妇人，他咬牙转头问道：“哎，想必您就是京内来的，菅原大人？”
　　菅原真悟似笑非笑地瞥了眼村上一介，摸出一个被捂得热乎的水果丢给平千代，接着就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才突然想起答复似的，“啊，想必你就是城主府的，呜——他是谁呀？”
　　“……村上，”平千代认真地擦拭干净水果后交给木莲，“村上一介，村上先生的养子。”
　　“哦，”菅原真悟想起了那个缺胳膊少腿的笑面狐，“那个被莲酱救回两条腿的男人？”
　　含着水果勉强压制住喉咙干痒的木莲迷茫眨眼，而村上一介这才看见她，连忙跪在地上请求原谅。
　　木莲咽下嘴里的东西才开口说，“没事的，”又咳嗽了下后，直接靠在了平千代身上，面色苍白，有些脱力，“是无目救的。”
　　不知道大侄儿跟无目说了什么，之前城主府的安抚事项都是由无目直接出面，木莲她根本就没有插手的机会，只知道城主府对她感恩戴德，不敢造次。
　　“啧，莲酱真的觉得这类人——”
　　菅原真悟瞥了眼弯腰拍着身上灰尘的“将领”，从呆滞的平千代身上拉起恍若无骨的木莲，捏了捏肩骨，见她吃疼地皱起眉头才接着说，“晴明那家伙可没那么好心，他最厌烦的就是这一类。”
　　木莲幽怨地盯着菅原真悟，瘪着嘴呜了一声算作答复，“人好多啊……”
　　在村上一介一行人跑过来后，街道边就慢慢聚集起了围观群众，木莲随意地看了眼，老的少的站成了一圈，而平千代看了眼她就指挥自己的下属去疏散人群了。
　　“的确。”
　　两人直接默契地无视了村上一介，菅原真悟认真地看了眼不做多余表情的木莲，唇角的笑容淡了些，本就精致的面容瞬间冷淡得犹如石刻之物，不过在木莲抬头看向他时，他又扬起了张扬的笑容，“肯定是来瞻仰本大爷无上的美貌的～”
　　说完，还颇为自恋地抬起下巴，摆了个自认为帅气十足的姿势。
　　“……嗯，好帅哦。”
　　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木莲的敷衍，但不得不说，这么多人里也有木莲一人特别捧场地拍着巴掌。
　　不过就算只有一个人在捧场，菅原真悟也能得意地换了个姿势继续展现他的帅气，可惜还没秀出风采，平千代就强行拉着木莲的袖子把人带走了。
　　木莲一脸懵，平千代却说：“菅原先生舟车劳顿，我已经安排了人手去接待他。”
　　话语十分的官方，听不出任何问题，可是木莲眨眨眼，不好意思说平千代他此刻的表情像是要吃了某个人似的……
　　“夫人还是先给在下回天照神社休息下吧，”平千代直接推着木莲往神社走，“菅原先生也是个大人了，您要相信他能够照顾好自己的！”
　　木莲刚想说他前后矛盾，但还没开口就被随行来的巫女给拉进了牛车，而送走了夫人的平千代回头看了眼站没站相的菅原真悟，嫌弃但不能表现出来，“菅原先生，我记得你应该先去城主府报道。”
　　作为下派官员，按照规矩的确该先去城主府见那个叫村上的家伙，“哦，原来如此，”菅原真悟打了个呵欠，懒散地活动了下脖子，“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菅原真悟是会听话的阴阳师吗？
　　他连阴阳师都不是。
　　牛车上，木莲低声咳嗽着拒绝了巫女的治疗请求，“这只会浪费你的灵力。”
　　她的病所有人都知道，灵力的确能够缓解她的不适，但对于根治却是没有半点作用的。
　　“静音，最近神社内有什么消息吗？”
　　被称作静音的巫女是北山巫女的亲传弟子，天资出众的她本该留在京内侍奉天照大御神，但能够聆听神谕的她选择遵从神明的指引，在第二年主动来到武藏城修筑天照神社。
　　“那位大人不赞成您的想法，”静音低着头回答，她的气息恬淡又温和，像是冬日里的暖风一般微弱又柔和，“成功率微乎其微，就算成功……”
　　她似乎不愿意说出神明的推测，可木莲只笑着，深呼吸后反问：“静音有想要保护的人吧？”
　　静音最重要的人就是亲手教养、引导她的北山巫女，然后才是木莲与她自己，而她一直知道信仰与亲人无关，“我成为巫女的初心就是为了保护北山大人。”
　　“我也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