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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重回 ...


  •   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后。

      淡淡的消毒水充斥在空气里,耳旁还有稀稀疏疏的交谈,像是焦急、难掩不安的走动。

      “医生,我女儿她伤势现在如何?”林立接到电话便火急火燎赶到医院。

      姜楠紧紧抓着林立的手腕,拧着眉满眼悲恸地望向病房内的林望惊。

      好生生的怎么会遭遇这些事情呢?

      “病人家属,情绪先不要激动。就目前病人状态一切稳定,但由于是运动员的缘故,她本身的一些脚手部神经会相对敏感,病人目前右脚踝肿胀明显,手臂处的伤口略微深,但已经止血。”

      医生看着两位家属,视线不由得走低,语气也忽而凝重,将最后结果慢慢托出:“所以,病人目前是无法再进行脚步力量大的活动,只能先好好养伤。”

      林望惊感受着右脚踝带来的疼痛,只那么轻轻牵动一下便是蚀骨钻心的痛。

      林望惊缓缓闭上眼,无奈扯起嘴角淡笑。

      老天还真是会跟她开玩笑啊。

      医生走后,林立扶着姜楠来到一旁的休息位坐下。

      陈杨望着叔叔阿姨很快将所有的错误推到自己身上,低头自责道:“叔叔阿姨,这件事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好好照顾望惊。”

      若是当时她没有叫望惊来便不会有这样的事情...若是从起初她没有去招惹那些人也就不会...

      说到底这一切还是因为她而起。

      想到林望惊仍为了自己去挡住混混划过来的水果刀,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碾压着揪起来,疼得她快要无法喘息。

      压抑而又厚重的自责和愧疚像是束缚般紧紧萦绕着陈杨,她跌落在地面祈求着他们的原谅。

      林立与姜楠双双一怔,没回过状态的他们又被陈杨无厘头的道歉搞得愈发不解。

      “陈杨,这件事你不要自责,等等望惊醒了我们就当作没什么大事。瑞典赛事临近,发生这样的事情望惊的内心肯定很难受...”

      林立摇了摇头,没敢去看病房内的林望惊,伤痛难忍的神情积压在心底,生生转为苦涩的笑容。

      “老婆,不要一副天都塌了的表情啊。望惊看了会更难受的,医生都说休息一段时间会好的。”

      姜楠闻言捶着胸口,眼泪只一个劲的簌簌掉落,咬着唇瓣压抑着痛哭的声音。

      随后赶来的黄楠目睹眼前沉重的气氛慢慢止住脚步,靠近的每一步都变得异常滞缓。

      黄楠来到病房前,敛起眼睫缓缓看向病房中的她,就那么四目相对——

      林望惊自然都将他们所说的每一句每一字都听到耳里,然后像是接受了这份考验变得异常平静。

      黄楠眉眼皱缩,看到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的林望惊心底稍稍卡顿一阵。

      眉眼舒缓,林望惊抿了抿唇,扬起,露出一抹平淡的笑容。

      “教练——”

      林望惊张了张嘴,发出的却是哑瑟的声音,唇与舌相贴,干干的喉咙像是冒了烟般快要枯萎。

      站在门口的几人听到声音,纷纷敛起伤痛的神情走进来。

      “我回家...给望惊拿点衣服。”

      姜楠背过身偷偷抹掉泪痕,将头低的很低,不愿去看受了伤的她。

      生怕止不住涌上来的情绪再次崩塌。

      “妈——路上小心。”

      林望惊用没受伤的手撑起身子靠在枕头上,那些倔犟变扭早已消失在担忧里。

      林立拍了拍姜楠的肩膀,冲她笑着说道:“你这孩子想吃什么,爸这就给你去买。”

      林望惊佯装没事人似的想起这月份正是小龙虾,便笑眯眯回:“老林,想吃蒜蓉口味的小龙虾。”

      “真是馋。”

      待所有人以蹩脚的理由借势离开,林望惊无奈勾了勾平直的唇线:“哎,爸妈的演技真是...”

      自顾自说话的她发觉教练从进来到坐下都未说一句话,便也收起那副没事人的模样开始正经道:“教练,这次比赛我还希望上场。”

      她为此筹备的努力不想、也不能因为这一次受伤而白白浪费。

      林望惊自知只有说服教练后续才有可能,只能搬起那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办法。

      “这件事没得商量。”

      黄楠瞥了眼她的右脚踝,干脆且绝情拒绝。

      “往后的比赛还有很多场,但是因为仅仅眼前一场不甘而去断送接下来的所有,我绝不会同意。”

      黄楠依旧理智,冷冷撇开视线低头看着地面,声音如同冰冷的地砖毫无感情可言。

      林望惊被他强硬地口吻微微愣住,神情也慢慢僵硬,带着没什么情绪的口吻道:“眼前的每一场比赛我对待他们都以最后一场而努力滑行。”

      她的声音低低,却异常坚定,不容他人反驳:“所以,我会在最后几天好好养伤,无论成功与否也希望教练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她不希望连一次尝试的机会都没有。

      “爸妈那里也希望教练可以帮我隐瞒。”林望惊带着她的骄傲一路向前,如今骄傲跌落在地,她仍然不想低下头与命运屈服。

      命运是属于她的,只能她自己掌握。

      黄楠看向她,深深地目光融入那张满是笑容的脸颊竟也有了一丝松懈和不忍。

      最终,他还是败给了她。

      “只许一次,但前提是你的脚可以上场。”

      说罢,黄楠别开脸,生硬的眉眼像是久经风霜的寒冰却也经不住暖阳的照拂有了一丝裂缝。

      林望惊看向窗外新生抽条的新芽,散发着嫩绿的颜色,在米色的阳光下呈着一种生机勃勃向上的姿态。

      受伤一事,林望惊不想因为这事而去打扰到远在多伦多训练的阿弦。

      便也照常每日问候早安晚安。

      林望惊每日遵医嘱,打吊瓶吃药,也会趁着无人时偷偷下床做一些复健。

      日复一日,临近出院那天,陈杨终于出现。

      她远远站在角落里偷偷观望着林望惊,想要看看她今天是否也好了点。

      林望惊察觉到她的那些小心思,透过人群朝她招了招手,见她很快避开自己便大声喊了声:“陈杨!”

      被发现的陈杨只能战战兢兢从角落里走出来,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般不敢上前。

      林望惊想起那夜看到的淤青不由得皱起眉,冷冷道:“害我受伤就那么一直躲着吗?”

      陈杨闻言缓缓走上前,眉眼早已蜷缩成无法松开的程度,猩红的眼睑更是在抬头间骤然落入她的眼。

      林望惊哑言,眉眼低低。

      “脸上的伤是她们弄的?”

      林望惊深吸了口气,除此以外,她再想不到还有其他的人。

      而那两个混混联想前后也不难猜。

      “过来。”

      林望惊瞧着听话无比的陈杨恨不打一处来,当她靠近一定距离时直接揭过她的口罩。

      那些残留的淤青和结痂口只剩下微淡的痕迹。

      心还是忍不住皱缩了一下。

      “陈杨你是笨蛋吗?为什么一直要这么唯唯诺诺?你是做错了事情,但错了就改而不是像这样一直被人拿捏懂吗?”

      “施暴者永远不会得到原谅,但被施暴的人不发声相当于默认她们的行径。”

      林望惊一字一句落在她那张窘迫而无处安放的脸颊上,说完压抑在心底许久的话终于满身轻松。

      然而,被说的陈杨眼眶内积蓄的眼泪顷刻间像是止不住的洪水哗哗掉下来,砸在白色的床单、落在林望惊伸去替她拂掉眼泪的手背上。

      微微烫人的温度。

      林望惊瞳孔震了震,努了努嘴有些无措的想要去说些什么安慰她。

      然而话到嘴边又生生止住,她就像是一个矛盾体前后无法自圆其说。

      可那眼泪真是令人心烦...

      林望惊还不忘多想阿弦面对自己哭是不是也和她一样的想法呢?

      抽抽噎噎的缀泣没等来停歇,反而等来一个紧紧的拥抱。

      陈杨哭得稀里糊涂,还引来了路过护士的注目。

      林望惊整个人遍布尴尬,亮亮的杏眼含着无奈,上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望惊,你还会原谅我吗?我真的是世界上最蠢最笨最无可救药的人了对吧...”

      陈杨又是哭又是边抹眼泪,唧唧歪歪的声音也染上很重的哭腔,还带着闷闷沉沉的沙哑。

      “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都是我罪有应得...”

      林望惊揉了揉酸乏的额角,眉眼半掀,声音淡淡:“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只一句话,哭声瞬间消失。

      陈杨松开双手,抹着红彤彤的兔子眼乖巧坐在原地,一副“你说什么我都答应”的模样。

      “这回瑞典跟我一起,然后亲自去跟他道歉吧。”

      她想这件事既然陈杨已经得到苦果便也没必要像个根刺一直卡在那里,既不放过自己也不放过别人。

      而最终的原谅权也在羽生手上。

      人或许都会在一念之间走岔路,也会因此得到惩罚;但为此买单知错能改便是迎接新的到来。

      “真的...可以吗?”陈杨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那你得问他喽。”林望惊很快拾起笑容,不再打算继续说笑:“好了好了,赶紧伺候我穿衣回学校。”

      明日就要启程瑞典斯德哥尔摩,林望惊垂下眼睫低低看了眼缠绕着数层绷带的脚踝。

      林望惊试图以左脚支撑为着力点缓缓落地,然后扶着床沿右脚落地往前走了两步。

      嘶-

      尽管按照医嘱休养了四五天,红肿已消,但稍稍动动还是疼得紧。

      “望惊,我去给你找个轮椅,你别走了。”陈杨看着都心慌慌,连忙跑出去找轮椅。

      林望惊单手抚着右膝,扭了扭右脚踝酸酸胀胀,整条腿像是生了锈般发出咯吱的异响。

      说不担忧实在是太假,此时的林望惊也很没把握能重新站起来踏上冰场。

      心腔像是积压了一块重石,林望惊既推不倒也打不碎,只能低低喘着气。

      思绪渐远,鸟鸣声啼啼哀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来回走动,还有时不时响起的说话声。

      林望惊重重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混浊的眼眸变得清明朗朗。

      “总要试一试才知道。”

      “来了来了。”陈杨推着轮椅兴冲冲进来,熟练放下脚踏板端端正正放在林望惊的跟前。

      还不等陈杨的热情劲过,林望惊便给陈杨一记搀扶起来,然后落了座又是提包又是收拾。

      忒像个突然醒悟的小妹。

      林望惊单手撑着脸颊压着笑,双眼直直盯着她看,对方也像是后知后觉感受到了视线。

      陈杨停下动作,抬眼对上林望惊似笑非笑的表情禁不住狐疑道:“你这表情是什么表情啊?”

      压着的嘴角往上一扬,那冷淡的眉眼也很快融化了染上笑意,林望惊淡声道:“瞧你这般模样也有趣得很,你知道像什么吗?”

      林望惊还特意卖了个关子。

      “像什么?”

      陈杨敛起眉眼,一副不太明白的模样,顺势接着她的话问起来。

      林望惊挑起半侧眉梢,语气变得尤为缓慢,一字一句顿道:“像、老、妈、子。”

      陈杨闻言脸色立马铁青,气急败坏道:“什么老妈子啊?!哪有这么年轻的老妈子!”

      一番斗嘴结束,林望惊与陈杨坐上出租车驶离医院大门口。

      回程,林望惊给父母捎上短信息说是安好,然而想起自己的谎言打字的手还是顿了顿。

      “叔叔阿姨那里就这么瞒着吗?”

      陈杨跟着轻声问了嘴,林望惊执意要参赛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去说不,不管是站在哪个身份。

      林望惊低头看了屏幕许久,沉默不语,直到屏幕熄灭变暗她也没有想好。

      善意的谎言,他们会明白吧?

      回到南开大,林望惊的出现也让徘徊在众人间凝重的氛围短暂消失。

      接连不断的问好声传来,林望惊笑着挨个回,一旁的白芍虞带着傲娇的语调道:“这次你输了也不丢人。”

      林望惊扯了扯嘴角,随后眉梢高挑,信誓旦旦道:“我的字典可没有输这个字。”

      一时嘴快逞能当属林望惊最强。

      站在人群最后面的芷戈淡淡看着一切,像是事不关已般很快撇开视线。

      林望惊也一直记着芷戈,对于这位年轻的选手她还有很多比拼的念头。

      但...对方似乎并不是很待见自己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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