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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进入到2017年怀瑾开始越来越忙了。一方面是学校的课程,另一方面则是怀瑾自己想在这方面有所发展,每天泡在图书馆里自学一部分航空的课外知识。2017年的下半年怀瑾即将迎来实习,虽然还不知道去哪里实习,但是听以前的同学说实习是到真正的一线去,心里就一阵一阵的兴奋。在学校学了那么多理论知识,为的就是到真正的一线去看看真正适航的飞机是什么样子的,真正转起来的发动机是什么样子的。每天都能听见学校隔壁的GAMECO试车坪上发动机发出的巨大轰鸣声,每次试车的时候宿舍和教室的门窗都被这巨大的轰鸣声震响。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常常被吵醒,但是这声音却让怀瑾深深的着迷,他期待着能去现场看一次。
      每年北方的立春给人一种温暖和充满希望的感觉,而南方则是北方人完全接受不了的回南天。听广州的同学说回南天是海风从南面吹来,夹杂着水蒸气遇到了北面的冷空气就会凝结大量的水雾。所以回南天的时候要把南边的窗户都关上,然后空调打开除湿就会舒服些。三月份这一个月有时候就下一场雨,因为这一场雨能从一号下到三十一号,整个三月份雨水稀稀拉拉的就是不停。而且这一个月里的衣服和袜子根本就晾不干,就算用烘干机烘干,放一小会儿也会变成潮乎乎的。怀瑾讨厌死了这种感觉,平时上课的时候,他看着窗外的“云彩”,只想能快点熬过这个季节。
      三月底怀瑾迎来了钳工实训,钳工是机务工作里非常重要的一项工作内容,毕竟每天和钢铁打交道,不掌握驯服这些钢铁的技术是肯定不行的。钳工实训第一课,先在一根胳膊粗的铁棒上锯掉一段,只能徒手用钢锯锯。老师会教一些发力的技巧,扎好弓步双手按住钢锯,然后把胯送出去。用身体的力量去锯铁,这样即省力又能提高效率。怀瑾带好毛线手套准备大干一场,但是锯了一会儿发现刚刚看着老师锯铁很简单,轮到自己就不见铁屑往下掉。锯了半天还只是很浅的一道印儿,老师刚才示范了几下就有一道沟痕。看着旁边的同学也是这样的情况,怀瑾和同学都开始有些怀疑人生了。锯吧,反正明天下午下课前要交给老师作业,作业就是按照老师的要求的尺寸做一个楔形的铁块。半天时间,怀瑾终于锯断了这根铁棒,锯断之后怀瑾啥也不想干了,看着身边飘过的和云彩一样的雾气团儿就等吃午饭了。怀瑾摘下手套,摸着刚刚锯断的铁棒,上面和瓷砖表面一样都有一层厚厚的雾水。回南天的时候无论墙砖还是地砖,只要是那种表面光滑的物体,都会像北方冬天洗完澡的浴室的墙上一样凝结出水珠。
      怀瑾看着锯断后的钢柱发呆,他在想明天下午该怎么交作业。他去其它同学的工作台看了一圈,也差不多是这个情况,甚至还有几个同学还没锯断铁棒。怀瑾经过一个下午的努力,终于大致做出了一个楔形块的模样,但是离成品还有很大的差距。还有一个同样的楔形块在等着自己呢,看来晚上只能加班了。吃完晚饭怀瑾就又去了钳工车间继续赶工,没想到几乎没有同学缺席,都在加班加点儿的赶工。废掉的锯条块堆成了小山,不一会儿就有锉刀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吭吭”的响声。怀瑾挥汗如雨的做好一个长宽高余度两毫米左右的楔形块,准备等明天再用锉刀消去误差,然后又拿起钢锯准备继续锯断第二断铁柱。怀瑾干的正起劲,突然学校保安来了说马上要断电了,怀瑾掏出手机一看才发现已经十点了。赶工的同学只能暂时放下手里的活儿纷纷回宿舍准备明天早上再继续。第二天依旧是在紧张的节奏里赶工,还好最后怀瑾提前一个小时完成了作业。
      钳工实训分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就是做这个楔形块,第二部分是攻螺纹,第三部分是打铆钉。攻螺纹和打铆钉相对来说对体力消耗没有那么高,但是却非常强调技术。攻螺纹先在一个铁块上用电钻打一个孔,然后用丝锥攻出螺纹。攻螺纹的考核也很简单,螺栓能拧进去就好。打铆钉也好很多,加工好蒙皮上的破洞,破洞一定要打磨掉棱角,然后在补片上打好孔,最后两个人配合着打铆钉就好。这一个实训周比之前任何一个实训周过的都辛苦,当然付出辛苦的同时也带来了更多的收获。
      还有一个实训周怀瑾这个学期就要过一半儿了,因为期末考试之后紧接着就是去实习,所以这个学期没有暑假。这几天实训累的怀瑾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准备去花东镇上的港式茶餐厅蹭个空调看会书,顺便再去旁边的凉茶店里买点红豆薏米茶去去湿,最近这段时间的回南天怀瑾都要被湿气给腌了。刚准备出门金戈就打电话过来了,怀瑾在宿舍里接通了金戈的电话。
      金戈:“兄弟最近忙啥呢?”
      怀瑾:“准备去菜市场逛逛,砍一根甘蔗回来。”
      金戈:“上回你同学寄来的荔枝还不错,有空再寄来点儿。”
      怀瑾:“行,等荔枝丰收的时候,想着还没到时候。”
      金戈:“我不和你废话了,你暑假啥时候放假?”
      怀瑾:“我们考完试直接实习了,我估计我在北京都待不了一周。”
      金戈:“实习大概什么结束?”
      怀瑾:“根据往年的经验是十月份。”
      金戈:“十月份,那你们的课怎么上?”
      怀瑾:“就去学校实训一个月,然后就放寒假了,来年就找工作准备毕业考试了。”
      金戈:“那行吧,你先忙你的事情,等到实习结束再说。”
      怀瑾知道这是金戈对他的试探,无非是想他再回到公司给他帮忙,因为比起怀瑾郭欣语的决策能力简直是一言难尽。金戈公司转型做的不错,对于怀瑾自己来说,他觉得金戈已经不需要自己了。而且对于现在在学校的生活怀瑾很满意,对于未来的工作和生活,怀瑾也有几分憧憬,对于再回到金戈那里工作,他没有太大的兴趣。他现在很喜欢的一句话是,一辈子不长做好一件事就够了。怀瑾现在只想着在图书馆多学一些有关飞机的课外知识,以后能在飞机维修领域有所建树,能做一辈子自己喜欢的工作。至于和人打交道,他觉得自己有点来不了。就好比同样是看病,你给飞机看病看不好飞机不会喊疼。但是人和飞机可完全不一样,人会表达不满会有各种纠纷而且还会为了利益咬的鱼死网破。怀瑾觉得每天和一群废铜烂铁打交道简直是一件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情了。对于回金戈公司赚多少钱,他现在没有欲望,之前贷款买的房子每个月月供也没有多少钱,他现在手里的钱和工作后的工资还这些贷款还是没有什么压力的。
      艳艳因为邵文博的家暴行为,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要经常背着身边人偷偷地去看心理医生。艳艳因为忆瑾一天班也没有上过,现在妈妈也辞掉了工作一心一意的照顾艳艳和这个小外孙。因为哺乳期的缘故,她不能吃药,只能是自我调节心理状态。全家人全都扑在了这个小家伙儿身上,看着小家伙儿一天天的长大,让这个缺少温度的家庭多了一丝温馨。
      对于那天得知实习的消息怀瑾至今依旧历历在目。那天刚刚从人和镇上看电影回来,怀瑾就听舍友正在讨论实习的事情。怀瑾他们班的实习从7月10号到10月10号,这次实习是到真正的到一线去参加工作。宿舍长和他说名单出来了,直接去□□群下载就能看。因为民航广州学院和南方航空公司的特殊关系,所以广州民航的实习生都送到南方航空的分公司去实习。实习遵循属地化原则,如果户籍地所在省份没有南方航空公司基地的话,就会被安排到临近省份。如果不愿意去临近省份,有名额可以申请去白云机场航线或者是GAMECO,北京因为比较繁忙所以不接受实习生。怀瑾心里有些忐忑的打开了表格。表格第一个是班上一个来自内蒙古姓“白”的同学,他被安排到了阿拉善机场。对于阿拉善这个名字怀瑾记得好像是沙漠,那里会有机场吗?怀瑾看着名单,一直往下拉,终于看见自己了。顺着自己名字的那行往后看,中国南方航空公司哈尔滨飞机维修厂几个字映入眼帘,怀瑾的心一下子落地了。东方莫斯科,而且夏天还很凉快,对这个安排怀瑾简直不能再满意了。怀瑾脑海里浮现出电视里看到过的中央大街和冰城美女,怀瑾满怀期待的准备着去哈尔滨实习。
      期末考试最后一科结束,怀瑾飞快的跑到白云机场。先回北京去家里带几件御寒的衣服,因为实习结束就到了十月份了。十月份的哈尔滨不知道能不能见到雪,怀瑾在网上查了一下哈尔滨是十月十五号供暖,那就是说十月份实习结束那几天的哈尔滨要是碰上寒潮晚上很有可能要结冰的。他带了两件厚衣服觉得肯定是够了,时间紧迫怀瑾没来得及约金戈和郭欣语出来待会儿就直接飞去了哈尔滨。赶着早上第一班飞机,乘坐一架近乎满载的空客321飞往哈尔滨。可能是早上起得太早,上飞机没多久怀瑾就睡了,起飞和爬升他完全不知道,再睁开眼睛就是空姐在发餐食了。他看着飞机外边,一片一片的全是农田,也不知道哪儿是哪儿。一直到飞机快落地的时候还是一望无垠的农田,怀瑾不停的在心里问东方莫斯科呢?冰城呢?怎么眼里全是大片大片的棒子地。
      飞机终于落地了,航站楼不大看着跟首都机场一号航站楼差不多。取完行李怀瑾打了一辆出租车去老师之前在群里通知的地点集合。这次来哈尔滨实习的一共21个人,7个北京籍的学生,14个黑龙江籍的学生。学校老师把他们安排在联系好的当地老乡家,房子宽敞明亮,三间卧室,每间四张上下床能睡八个人。村子很小也就四五十户人家,而且院墙只有齐腰高。后来怀瑾寄快递的时候才知道他们住的地方位于太平国际机场边上的太平镇上,他们住的不是村子,在东北叫屯子。屯子里仓买的老板说他们这里是先富村双庙子屯儿。这个仓买其实就是小卖部或者是小超市,在东北地区叫仓买。
      怀瑾他们中午一起去太平镇上吃了点东西,然后下午一点坐通勤车到南航去报道。
      通勤车穿过一段很颠簸难走的土石路,过了一个红绿灯,在哈尔滨海关大楼旁边的路口向东拐过去。走一两百米,在太平国际机场的国际出发大厅正对面,有一栋不起眼的五层楼,玻璃上贴上了蓝色的遮光膜儿。通勤车开进院子里的停车位停好后,怀瑾一行人在老师的带领下走进了楼里的会议室。维修场的张副书记过来给实习生开会,分配工作部门。因为之前某个兄弟院校的学生在滑行道边拦停正在滑行的飞机而造成了安全事故,所以领导考虑到影响,决定他们这批在哈尔滨的实习生都不会进场。简单的开完一个小短会,强调了一下安全问题就散会了。然后一部分人被分到了航材和部件车间,还有两个MCC,怀瑾和几个同学一起被分到了质量管理室。
      因为临时成立的退租办公室缺少人手,怀瑾平时的工作也不多就被抽调走了,在退租办公室怀瑾负责B-6240和B-6278飞机的不满足退租时控件监控的相关工作。参加了这个工作之后怀瑾才知道,原来航空公司在维修租来的飞机的时候用的是国产航材,这样做的动机也很简单是为了降低维修成本。等飞机退租的时候再和其它飞机掉换掉这个零件,这样退租的飞机上就都是波音或者空客飞机的原厂航材了。因为换成原厂航材才能顺利通过退租检测。人力成本比起航材成本低太多了,所以这种方式能明显降低航空公司的成本。
      带怀瑾的师傅是一位工龄超过20年的地道东北大姐,怀瑾平时称呼她孙姐,孙姐看着很年轻,而且非常时髦。怀瑾每天都在孙姐的指导下开展工作,实际工作和他在学校里学到的还是有很大不同的。不过有专业英语的基础看工卡和说明会一目了然。第一天怀瑾就认识了一下师傅,师傅简单的给他介绍了一下工作内容然后就下班了。第一天还算顺利,下班后他和同学一起去太平镇上买了一些生活必备品。第二天怀瑾就坐在孙姐旁边儿开始办公了,领导给怀瑾配了一个电脑,用孙姐的账号登陆系统以便打印资料。怀瑾笨拙的操作着计算机,他还不太熟悉南航的这套办公系统。但是在孙姐的帮助下,怀瑾很快就融入到了工作里,第三天他就能独立的用这套系统开始处理一些退租车间反馈的信息了。
      怀瑾早上刚刚到办公室准备打开电脑开始今天的工作,从北京飞来一架空客321飞机,穿过万顷雪花云安全的降落在太平国际机场。那个曾经让怀瑾魂牵梦绕的女孩子她来了,她决定来哈尔滨来寻找她的归宿。下了飞机艳艳到拖着行李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虽然很多年过去了,但是她依然清晰地记着怀瑾的那串电话号码。她知道怀瑾一定没有换号码,因为怀瑾曾经和她说过,如果哪天他俩走散了打这个电话一定能找到他。从那天起艳艳就开始把这串数字铭记在心里,就像小时候背圆周率一样。她犹豫了一下,因为她不确定怀瑾会不会接纳她,她知道一声不响的离开比一句我们分手吧对怀瑾的伤害更深。昨晚辗转反侧了一晚上,而现在站在哈尔滨的她已经将见不见面的决定权交给了怀瑾,拿出手机略带些犹豫的敲打出怀瑾的电话,然后她干脆利落地按下了呼叫键。
      上班的第四天,怀瑾刚刚处理完一个时控件清单准备歇一会儿去吃午饭。电话突然响了,他一看是北京的电话,想也没有想就接通了。
      怀瑾:“您好,请问怎能称呼。”
      对方没有说话,怀瑾又问了两句对方还是没有回应,怀瑾以为谁打错了就挂掉了电话。不一会儿电话又响了,还是那个电话,怀瑾又接通了。
      怀瑾:“您好,请问您找哪位?”
      电话那头还是没有回应,但是怀瑾听见了一个女孩子抽泣的声音。怀瑾没有说话,他耐心的等了一会儿,然后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艳艳:“怀瑾,我是艳艳。”
      怀瑾愣住了,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艳艳:“我来哈尔滨了,现在人在太平国际机场的国内到达大厅里。”
      怀瑾:“你来哈尔滨了?”
      艳艳:“对。”
      怀瑾:“你大老远的来这儿干啥?”
      艳艳:“来找你,你在哪里我打车去找你。“
      怀瑾对于艳艳来哈尔滨有些惊讶,但是既然人来了,那就见个面。他语气很平静的说:“你坐摆渡车到国际出发大厅,我上班的地方就在国际出发大厅对面,我去国际出发大厅门口等你。”
      艳艳:“好,你在那等着,我这就去找你。”
      可能是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伤心,艳艳虽然第一次到哈尔滨,但是却没有初次到希斯罗机场的六神无主。她拉着行李箱,径直走向了摆渡车站台。
      突然拉近的两颗心让艳艳和怀瑾并没有任何不适应,怀瑾挂断了电话就和孙姐请了假。然后飞快的跑到大门口,看着远处的国际出发大厅,怀瑾两步趟过马路就直奔国际出发大厅。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五年了,他无数次告诉自己早该死心了,但是艳艳的电话来了以后他却立刻冲下了楼。一路小跑着去国际到达和国内到达的摆渡车车站。怀瑾站在台阶上远远地看见一辆摆渡车驶来,他咬了咬嘴唇,怀着激动的心情准备迎接艳艳。
      车缓缓地驶进车站停下,艳艳拿着箱子走下车,怀瑾看着艳艳慢慢朝他走来,怀瑾深情地看着红着眼睛还泛着泪光的艳艳,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还是那么熟悉。艳艳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她不需要再解释什么,怀瑾都懂。怀瑾咬了咬嘴唇,看着艳艳说:“走吧,先吃点东西再说。”怀瑾把艳艳的行李放在了机务工程部一楼的职工之家里然后就领着艳艳去食堂吃饭。说到南航哈尔滨的这个食堂,即使是很多年以后怀瑾依旧想再去吃一次。南航哈尔滨的食堂一个菜是一个味道,用艳艳的话说就是这个食堂比旁边太平镇上做家常菜的饭店都好吃。两荤一素五块钱就能吃饱,怀瑾吃过这么多的食堂,这个食堂是他至今能给满分的食堂。在来这里之前他一直怀念顺义一中的食堂,那时候顺义一中承办全国教育界的大型研讨会,校长都会招待八方来客在学校食堂和学生一起用餐,而且平时校长也每天都在食堂和学生一起吃饭。这两个集体食堂,直到今天怀瑾依然想再去吃一次。
      那天在南航食堂,艳艳依旧是夺人眼球的焦点。即使排队的时候与机组乘务员站在一起,她的美貌和气质也能瞬间抓住他人的眼球,就如同有魔力一般。艳艳拿着餐盘等着去充值饭卡的怀瑾,刚刚发下来的饭卡里面原有的20块钱马上就用光了,剩下那几块钱肯定是不够怀瑾和艳艳两个人用了。孙姐看着怀瑾领着一个女孩子,就知道这个就是怀瑾和她说的那个他曾经很喜欢的女孩子。因为艳艳看着怀瑾的时候,眼睛里的爱意已经溢出来了。实习的第一天孙姐就问怀瑾有没有女朋友,怀瑾就和她讲了艳艳的事儿,谁都没想到艳艳会突然来哈尔滨找怀瑾。
      “艳艳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哈尔滨的。”怀瑾看着艳艳问。
      “金戈说的。”艳艳说。
      “他咋什么都和你说?”怀瑾脸色有些难看。
      “你是不想我来找你吗?”艳艳有点儿生气的看着怀瑾。
      “大老远的来干嘛,有什么事儿不能回北京说。”怀瑾说。
      “可是我等不及了,我就想见到你。”艳艳看着怀瑾,她眼睛里好像有一种要抛弃全世界的决心。
      吃完饭以后,怀瑾带着艳艳在先富村边上的酒店安顿了下来。孙姐给怀瑾微信发了条消息告诉他下午不用来上班了,好好陪女孩子就是他下午的工作。
      “如果我在北京给你打电话,你会见我吗?”艳艳问。
      “不知道。”怀瑾说。
      “我离婚了。”艳艳想看看他的反应。
      “离婚?为什么离婚?”怀瑾有些意外。
      “因为我没有找到属于我的幸福和归宿。”艳艳笑着说。
      “那你觉得什么是属于你的幸福和归宿?”怀瑾问。
      “曾经拥有却没有珍惜的爱情是幸福,你是我的归宿。”艳艳很认真地看着怀瑾说。
      艳艳的眼睛是如此清澈透明,怀瑾看见了艳艳那颗憧憬幸福的心。那双眼睛他至今都忘不了,那天之后怀瑾彻底相信了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这句话是真的。
      “我甘愿为你赴汤蹈火不是因为我喜欢你,而是因为你喜欢我。”艳艳看着怀瑾,两眼之中流露出再也藏不住的深情。
      怀瑾看着艳艳的眼睛逐渐被眼泪模糊了视线,艳艳轻轻地帮怀瑾擦去眼泪。这一刻仿佛两人又回到了几年前,又回到了风里雨里只为和你一起吃一碗炸酱面的高中时光。此刻在艳艳的眼里,只是怀瑾那件白色的校服衬衫变成了现在深蓝色的南航工作服,其它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感觉,一切都没有改变。
      吃完饭怀瑾打车回太平镇上,太平镇上有很多快捷酒店,而且价格便宜。怀瑾打车的时候才知道,他们平时走的那条坑坑洼洼的破土石路没有机场的通行证还走不了。只能绕路,原本两三公里的路程一下就变成了十二三公里。怀瑾和艳艳坐在后排座椅上,艳艳靠着他就像他们分开之前一样,他俩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手挽着手紧紧地挨在一起。这不仅是怀瑾第一次来哈尔滨,也是艳艳第一次来哈尔滨,两个人初到陌生地方的不安全感也让两个的感情升温的非常快。
      怀瑾带艳艳找到了他同学推荐的快捷酒店,房间很干净,100块钱一晚的价格也不是很贵,最重要的是酒店地址离双庙子屯儿很近。一打开酒店的房间艳艳就搂住怀瑾的脖子和怀瑾拥吻在一起,她已经忘了上次和怀瑾接吻的感觉了。艳艳如猛虎下山一般狂吻着怀瑾,怀瑾被这波涛汹涌的感情折服,轻轻地咬着艳艳的耳朵。艳艳的情愫瞬间涌上心头,她开始慢慢脱去怀瑾的衬衫。共赴巫山后的两人,静静地躺在床上。
      “怀瑾,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在英国结婚吗?”艳艳问。
      “猜不到,但是这个问题这两年一直困扰着我。”怀瑾说。
      “因为我爷爷要我嫁给邵文博,我家里和邵文博家里是世交,我爸爸和邵文博爸爸是同学,我小的时候邵叔叔没少照顾我和妈妈。”艳艳转过头看怀瑾说 。
      “可是你真的喜欢他吗?”怀瑾的语言已经有些激动了。
      “喜不喜欢的都不重要,我的一切都是爷爷给的,我只能听话服从照做。”艳艳的心有种被绑架的感觉,但是她讲话的语气很平淡,“我当时没有能力决定我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是爷爷决定的。”
      听到这话怀瑾有些不敢相信,怀瑾始终认为在艳艳心里他俩的感情比荣华富贵更重要,可艳艳的话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脸上。怀瑾没有再说话了,他只是安静的听艳艳给她说这几年发生在艳艳身上的事。怀瑾紧紧地抱住了这个受伤的女人,此刻的他只想不顾一切的保护好她。
      去楼下吃过晚饭的两个人,在酒店附近手牵着手一起散步。
      “怀瑾,我行李箱里有一幅字,你帮我保管好,那幅字是我的全部家当。”艳艳对怀瑾说。
      “字?”怀瑾有些不解地问。
      “嗯,一个书法家的字,我爷爷送的,因该是能值几个钱的。”艳艳说。
      怀瑾听到艳艳说她爷爷他就头大,每次听到艳艳说爷爷这两个字就在心里骂街,在怀瑾眼泪就是这个老糊涂害了艳艳。
      “那我怎么帮你保管呢?”怀瑾问。
      “放在阴凉干燥且通风的地方,比方说我们俩的衣柜里。”艳艳笑着说。
      “好的。”怀瑾爽快的答应了。
      “走吧,回去吧,拉琴给你听。”艳艳像个小姑娘一样向怀瑾眨了一下眼。
      那天晚上回到酒店里,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谈心。怀瑾觉得此时的艳艳既熟悉又陌生,他看到的是十年后的生活而不是曾经的艳艳。已经成为母亲的艳艳,让怀瑾觉得两人之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疏远,让他感觉怎样也回不到从前了。尤其是她和妈妈通电话的时候说孩子的事情,孩子长孩子短的让怀瑾有些非常不适应。
      “怀瑾,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艳艳掏出一个很精致的小盒子,打开盒子后怀瑾看到一对戒指,很精致很漂亮。
      怀瑾不是很明白的艳艳的意思,看着艳艳问到:“这是什么?”
      “这是我在英国逛街的时候买的卡地亚戒指。”艳艳一边说一边打开盒子,“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让这对戒指见光了,买完没多久就认识邵文博了,然后把这对戒指给了佳佳姐帮忙保管。”
      “真漂亮。”怀瑾看着这对戒指不由自主的发出惊叹。
      “现在这对戒指给你,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家里祖坟给我留个位置,什么时候帮我戴在中指上。”艳艳看着怀瑾,那眼睛好像要为怀瑾赴汤蹈火。怀瑾接过戒指,和艳艳拥吻在一起。
      那个周末怀瑾和艳艳一起去太平国际机场所在的道里区县城里转了转,艳艳像个小孩子一样,一边跑一边跳着牵着怀瑾的手。周末的商场里人来人往,艳艳不算是耀眼的那一个。冰城出美女这话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艳艳的美放在哪里都是盛气凌人的那个,但是被冰城粉黛包围的艳艳却变成了普通女孩子。怀瑾看着身边走过的美女,艳艳就顿起醋意。她故意生气却又和怀瑾一起讨论这里美女美的各有千秋。逛街逛累了,艳艳就和和怀瑾到奶茶店里坐一会儿。七月份的哈尔滨,太阳也会很耀眼,但是吹过的风却总是带着清爽,比起广州这里的夏天让人感觉非常舒服。
      因为学校老师要回学校了,所以晚上特意去宿舍开个会叮嘱几句。怀瑾领着艳艳去屯子里的宿舍开会,艳艳第一次真正的走进屯子里。她好奇的看着这里的一切,她没有见过屯子什么样子,她印象里只有小村庄。她平时去北京的远郊区去采摘路过的小村庄看着也很好,高墙大院柏油路,但是这里的村子还都是水泥石子路,小碎石子踩上去还能明显感觉到扎鞋底。屯子里没有路灯,只有借助亮灯的人家房子里微弱的灯光照亮屯子里的碎石路。晚上开完会回去的时候,时间不是很晚,但是屯子里当地的老乡已经休息了。怀瑾和艳艳准备走回酒店,离开宿舍后,整个屯子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艳艳胆怯地搂住怀瑾的胳膊。
      “怀瑾,我有点儿害怕。”艳艳把头贴住怀瑾的肩膀说。
      “没事的,再走几步儿马上就到马路边了,路边就有路灯了。“怀瑾安慰艳艳说。
      到了路边怀瑾一看才发现原来路边的路灯是摆设,没有几个是亮的,而且就算不多的那几个亮着光的,也只是昏昏暗暗的微弱灯光。怀瑾去屯子口的仓买里买了几瓶矿泉水然后领着战战兢兢的艳艳往酒店走。路边一个人家正在办喜事,隔着齐腰高的院墙怀瑾和艳艳驻足欣赏着舞台上女歌手演唱的《最重要的决定》。艳艳轻轻地跟着哼唱起来:“你是我最重要的决定,我愿意每天在你身边苏醒,连吵架都很过瘾。”院子外边围着看表演的人越来越多,艳艳和怀瑾很享受这首娓娓道来感情的歌声。艳艳正在沉浸其中,突然一辆摩托疾驰而过撞倒了一个大姐,摔出去的司机也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这场交通事故就发生在怀瑾和艳艳的眼前,艳艳有些受到惊吓,她转过身去紧紧地抱着怀瑾,脸紧紧地贴在怀瑾的心口。
      怀瑾搂着艳艳往酒店方向走,路上漆黑一团。路边不远还有寿材店打好的棺材,灯光下的红油漆显得格外显眼,而这红油漆恰恰添加了几分阴森和恐怖。从双庙子屯儿到太平镇上的这条东西向的马路,怀瑾印象最深的就是马路两边的棺材作坊,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真正的下葬用的棺材。以前他看见的棺材都是家里长辈去世后火葬场的灵车上装的那种小棺材。但是眼前的这种棺材用整木制作的,不仅厚实而且还显得阔气。棺材上还有各种各样的图案是用油漆一笔一笔的画上去,看着很是精美。怀瑾已经感觉到了艳艳颤抖的身体,他轻轻地拿起左手捂住艳艳的双眼。直到看见不远处酒店的灯光怀瑾才把手从艳艳的眼前拿开,艳艳睁开眼睛看见快到酒店了,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终于放下了。艳艳看着怀瑾小声说了一句:“刚刚那两个人不会死了吧?”
      “应该吧!趴在地上都不动了。”怀瑾若无其事地说。艳艳看了一眼怀瑾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回到房间就赶紧拉上窗帘说:“刚刚那两个人不会找咱俩来吧?太恐怖了。”
      “吃饱了撑的,找你干嘛?”怀瑾说。
      “我害怕,你陪我去洗澡。”艳艳撅着嘴说。
      “里面太小了,干湿分离的玻璃罩站不下咱们两个人。”怀瑾说。
      “那你抱着我洗,总之我害怕。”艳艳可怜兮兮地看着怀瑾。
      “好吧,你在里面洗,我在外面唱歌好不好?”怀瑾问艳艳。
      “这样也可以,但是你唱什么歌啊?”艳艳撒娇的问。
      “《最重要的决定》。”怀瑾说。
      艳艳瞪圆了眼睛装作很生气的样子打了怀瑾两下。
      那天在浴室里,怀瑾清唱了一声:“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然后艳艳随声附和着唱着:“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然后两个人一起唱起来。对这首歌,可能艳艳之前并没有身上感触,因为她想找怀瑾的时候一个电话就找到了。而怀瑾却横跨欧亚大陆飞越英吉利也没有找到她,最后只能选择背叛自己。艳艳无疑是幸运的,因为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可是她还能再找到怀瑾而不是消失在人海。艳艳那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总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摩托车撞人的瞬间。她看着安静地睡着的怀瑾,轻轻地吻了一下怀瑾,然后把怀瑾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身上。艳艳现在的安全感全部来自于怀瑾,只有她听到怀瑾心跳的时候才是她最踏实的时候。
      艳艳和怀瑾说准备租一间房子,毕竟住在酒店里的二人世界是不完整的,不能下厨做饭怎么样也没有家的味道。怀瑾和艳艳准备找一个周末一起去市里看房。他俩选择在怀瑾公司班车停靠的车站旁边找找小区,方便上班还能过着你来织布我耕田的惬意生活。原本艳艳在网上找好了房,但是怀瑾的学长也是同事家里拆迁的安置房一直没租出去,怀瑾就拉着艳艳去看了一下同事家的房子。没想到两个人到了房子里看了一下,这房子就很和艳艳心意。这房子虽然没有精致的装修但是干净整洁,现在的艳艳想要的精致是来自于他们的爱情而不是房子的装修。家用电器一应俱全,还有一个洗碗机把艳艳激动了好一阵。因为是学长和同事的关系所以免去了押金,虽然住两个多月,但因为免了押金艳艳和怀瑾商量了一下最后付了三个月的房租。
      怀瑾和艳艳算是有了一个小家,虽然里面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自己的,但是能和怀瑾每□□夕相处的在一起,艳艳十分满足。艳艳再也不想和怀瑾分开了,她很满足现在的生活,上午收拾完家务就给怀瑾织毛衣。一直到中午自己吃点水果用来果腹,眯个觉下午再上一两节课教小孩子拉琴,赚的不多但是贴补家用足够了。最近家长知道琴行来了一个北京的美女老师教拉琴,找艳艳上课的孩子也越来越多了。艳艳周一到周五可以上到晚上九点,但是周六日她是一定要空出来时间陪怀瑾的,因为艳艳知道她大老远的来哈尔滨不是来赚钱的,而是和自己心爱的人享受着二人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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