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血族（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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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黑瞳，放在这个世界里、这片大陆上，是非常稀奇的样貌！
因为这个世界背景是纯西方，还似乎是仅限于“欧洲”的“西方”！
不仅完全没有什么神秘东方的说法，而且人种基本都是白人，黑色肤色的人种也不存在，最多在临海地带有晒成小麦皮的人类——而人类成为血族后，肤色自动转惨白，容貌也会有所变化，变得更加精致。
但与她通常经历的世界中类似，东方有一套个人文化的审美，西方自然也有一番标准。
欧洲文化起源于古罗马，深发褐瞳，才是起初象征尊贵的样貌。后因为各民族间的互相侵略，文化多方面融合之后，褐发蓝眼或深发碧眼——这样稀缺的组合配色，成为最终最受追捧的外貌形象。
——这个世界的文化背景，也是如此。
委托者是浅金发色，比较特别而稀有，又较一般金发高贵，更何况门塔乐迪一族有着祖传蓝色瞳仁，是完全符合这世界的顶尖审美标准。
顺带一提，委托者的王子未婚夫的发色是黑褐色的，瞳色则是独一家的金色，这在一群头发色彩鲜艳的血族中，确实与众不同。
黑色发色不是没有出现过，就是很稀有。但黑色瞳孔，貌似是真的没什么记录！
可是，这个孩子，黑发黑瞳……
还是纯正的黑色……
就跟这孩子整个人所散发出的气质一样，非常特别。
可以说，这孩子与这儿、甚至与这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她仿佛就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穿越者？
还是“身穿”？
或者又是别的什么稀有情况？
风舞雩突然有点头痛：如果是穿越者的话，那她要怎么处理这个孩子？
那清澈的眼神，透着懵懂无知的单纯……这是怎么穿越来的？！
总不能是穿来的时候刚好失忆还傻了吧？
可是小白休眠，她能问谁？
另外，总不能她来养这个孩子吧？！
……
风舞雩盯着那个孩子出神，让布鲁克子爵误会了：“殿下可是喜欢？”
“……”
“要是殿下喜欢，那不如就一并送与殿下？”布鲁克子爵不知道风舞雩还在思索别的事情，完全没听见他讲话，但这并不妨碍他自顾自说得高兴，“这血仆是我无意间在街头遇到的，似乎哪里还受了伤，伤口还没好全……总之，我当时就闻到一股香甜的血液气味……”
“……不过当时还太虚弱了，我让部下好好调养了一番，现在看起来可真不错！”
说到这，布鲁克子爵还有几分不舍与可惜：这他自己都还没享用过呢！
瞧瞧那天使般的脸蛋，瞧瞧那乖顺安静的外表……尤其是，他体内那血液的气味……连污垢与恶臭都无法掩盖的美味气息……
不过要是能拿这个血仆讨得门塔乐迪伯爵小姐的欢心，换取他的高升与权势……那也是非常值得的！
毕竟这么稀有的货色，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啊！
既然他运气不好，恰巧遇上了门塔乐迪伯爵小姐，那他不如直接转为一个机遇啊！
布鲁克子爵想得很好，但风舞雩压根就没怎么听他讲话，只是习惯性随口敷衍地“嗯”了一两声。然后，风舞雩突然又反应过来，便只听见布鲁克子爵这样说道：
“听见了吗？！殿下要了！现在开始，他属于殿下了！这是殿下的血仆！”
风舞雩：“……”
风舞雩：？？？？
原来他刚刚都在跟她叭叭这个？
不是，她要这个孩子干嘛？她不想节外生枝啊摔！
“勋爵，你误会……”
风舞雩刚想反口拒绝，但布鲁克子爵正好又听着一旁的下人说了什么，一脸惊慌，然后跟她急急致歉，慌里慌张地离开了！
风舞雩：“……”等、等等啊！
“殿下请稍等，小人这事务实在着急！还请殿下宽恕！”
“那血仆学过许多，殿下可以先拿他解闷！”
布鲁克子爵消失得飞快，风舞雩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叫住他——八成是莫里斯那边进展顺利，布鲁克子爵这是赶着去处理一些“突发状况”了。
她要是叫住他，那莫里斯那边还得另拖时间……计划节奏就会断开，万一时间一长，给他们当下就反应过来，一切都是她指使的……
难搞。
风舞雩只能选择去应付这个孩子了。
——看了一眼已经被仆人领到她跟前来的美丽孩子，风舞雩感觉头好像真的要疼起来了。
——近看，更加好看了！
这是天使或者根本就是上帝转世吧？
而且这样稀奇的外貌，作为这世界里的人类，是怎么活到这么大才被血族贵族注意到的？
这个孩子，肯定不一般！
风舞雩觉得，这种看着就很神秘的家伙，基本大有来头，她最好还是不要招惹！
“……”
风舞雩又把目光转回这个孩子脸上，然后就又跟她对视上了。
一双眼睛好像黑曜石，明亮澄澈。
她依旧认认真真地注视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里倒映着黛西卡的样子，很容易给人一种“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错觉。
布鲁克对她进行了什么“调养”？
风舞雩又感觉这孩子不太正常，也不像是刚被捡到不久的流浪儿，更像是一个从小“精心培养”出来的、专门服务于某些高位者需求的“精致商品”！
布鲁克子爵不会捡了个什么纯血贵族“私家定制”的血仆吧？
但也不排除，布鲁克担心她认为这孩子已经做过其他血族的血仆了，从而嫌弃并对他生出不满，便另外反向夸张了说辞。
“你，名字？”
不论如何，先问个名字。
“主人喜欢称呼我什么，那我的名字就是什么。”
对方一开口，风舞雩再次愣住。
不是因为她说的内容，而是因为她的声音……
带点奶奶的娃娃音……
可她的外形看着，大概是有十几岁的年纪……但这个年纪，依旧这样看起来不谙世事，声音也特别像小孩子……而且这孩子离得近了，风舞雩能够闻到除了血液之外，其他的气味…这个孩子身上居然带着一股奶香味……这是想要满足什么恶心的癖好啊？！
风舞雩闻着那越发明显的奶香味，以及其中还混杂着一股古怪的药味……她愈发想吐了！
这就是一个为了满足一些特殊癖好，而专门精心培育出来的“孩子”！
“不，我要知道，你确切的名字。”
“伊莱。”
“伊莱……”风舞雩随即想到了什么，又说道，“我不是你的主人。”
听了这话，那双美丽的眼睛有几分疑惑：“可是，子爵先生刚刚已经宣布了，我已经是您的血仆了。”
“……你是自愿跟着我的吗？”
伊莱似乎又被风舞雩问住了，她看起来很困惑：“自愿？我当然听从主人的安排。”
风舞雩耐着性子，继续说道：“不，我是问，你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
“你是真的想要跟我走吗？”
现在周围没有外人，下人全被风舞雩要求退下，只有她和伊莱两个人，所以风舞雩没有再装高冷，把伊莱当幼儿园小朋友一样，耐心地引导着她去思考问题。
伊莱似乎是比较聪明的孩子，她露出几分思索的神情，然后对风舞雩认真点点头：“当然，我第一眼看到殿下，就想跟在您身边。”
风舞雩：“……”
这孩子貌似只是外表被养得童真无邪，其实内里机灵得很，有“白切黑”的潜质……
她其实什么都听得懂。
“殿下，悄悄告诉您……”伊莱凑近风舞雩，双手挡着唇，想要俯上她的耳边，“您看我的眼神，跟那些女士和先生看我的眼神，完全不一样呢。”
“……”
“您对我，没有任何奇怪的想法呢。”
“……”
“所以，我当然是很乐意跟殿下走的。而且，如果是成为殿下的血仆，我也是愿意的。”
风舞雩很惊讶。
她不知道伊莱是否有经历专门的训练，被教过各种话术，还是她天生就是如此……
这样暧昧讨喜的话语，用她那软糯的声音讲出来，再搭配上她那认真的眼神……真的很容易让人信以为真，然后一不小心就沦陷了。
这个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殿下，您不想要我吗？”
伊莱似乎察觉到风舞雩对她有些抗拒，于是她露出了紧张的神情，看着有点可怜巴巴的，让人完全无法忍心拒绝这样一个小天使！
但风舞雩是谁？
几百年的木头，从不吃套路的任务者，还是个不懂情调的铁直女……就这，也想戳动她？
更别说，风舞雩还正怀疑这个伊莱有问题！
“嗯，你太特别了，我不喜欢。”
她是嫌自己麻烦不够多，才会收下伊莱这个血仆！
而且这样特殊的外貌特征……
很容易招人惦记的吧？
那她不得还要另外处理一些多余的麻烦？
她有那么闲？！
“殿下不希望自己的东□□一无二吗？”伊莱看起来很不解，“明明大家都很喜欢独特的事物，喜欢自己与众不同。”
“果然殿下才是最特别的，和其他女士和先生们完全不一样。”
风舞雩动了动唇，想要说点什么，好打消伊莱的“表演”——姑且先把她的一切言行，当做一场精心设计的表演吧。
然而，伊莱接下来的话，则堵住了她所有拒绝的说辞：“殿下会来这里，是因为殿下想处理子爵阁下的血仆交易，对吗？”
“我可以帮到殿下的，只要殿下愿意留我在身边……嗯，这是我的诚意。”
伊莱从衣裙的内衬口袋里摸出一个卷筒，打开来，展示给风舞雩看：
“这是他们的常驻据点地址，我还知道他们的重点接头对象，以及一系列交易流程——殿下，留下我，您不会吃亏的。”
“我很有用的，殿下。”
风舞雩：“……”
什么毛遂自荐，什么弃暗投明……做了这些准备，好像是专门等着她来……
但真不是个穿越的？不过还真不太像……
风舞雩差点就脱口而出几句“穿越者暗号”了，硬生生忍住了，决定先带回去，留在身边观察观察。
“但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伊莱流露出思考的神情，过了一会，才犹豫着回答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逃离这里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我大概就是想等到像殿下这样的一位大人出现吧。”
随即，伊莱又露出一个可爱的灿烂笑容：“不过真好呢，是殿下出现在我的面前。”
风舞雩：“……”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孩子好像一直在……撩拨她？
啊噗！打住！
这只是个孩子啊！
肯定是因为她被教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说话才会这样怪异！
风舞雩内心忏悔了一秒钟。
“我知道了，我会暂时留下你。”
“临时血仆吗？”
“……”
就非要当血仆吗孩子？能不能有点别的理想和抱负？
风舞雩一时无语，然后就要否认，但她突然感应到了有些熟悉的气息。而下一秒，莫里斯出现在了她的身侧：
“殿下，事情已经都办妥了，完全依照您的计划进行。”
“但是血仆，似乎不符合您的原计划。”
啊对对对，所以你为什么要在我正要拒绝的时候，突然出现然后打断我？
风舞雩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
“殿下还是不肯要我吗？”
“还是这位大人担心我会跟殿下过于亲密吗？不会的，我会时刻恪守本分，老实做一名只提供血液的血仆的。”
“……”
风舞雩觉得自己好像被一个白切黑的小绿茶缠上了，她现在简直要被绿茶的茶香气包围了！
真是的，什么东方家乡的味道？！
莫里斯难得没有保持得体的微笑，他现在的表情，甚至可以说非常冷漠：“首先，身为血仆，你的话太多了！”
伊莱一脸无辜：“如果主人不喜欢我说话，那我也可以做个哑巴的。还有，请问先生这是承认我是殿下的血仆了吗？作为殿下的血仆，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先生尽管说，我会遵守的。”
风舞雩：噗……
绿茶这种东西，有的时候，如果茶味针对的不是自己，甚至还是为了向自己邀功、争宠，那其实是不太容易让人讨厌的。
比如现在，伊莱一通茶言茶语，茶香弥漫，但她恶心的是莫里斯，风舞雩这个看戏的……就莫名欢乐了。
再说了，高级的绿茶，是让包括绿茶本身在内的所有人都感觉到舒服，是滴水不漏的，是真正懂得为人处世的通透之人——这样的人，是完全不会让人觉得是个“绿茶婊”，只会喜欢TA，愿意跟TA来往。
当然，伊莱并不是那样顶尖的高级绿茶，她用着状似天真的语气，把莫里斯激得眼瞳都转变为了赤红色——血族在需要进食和情绪激动时，瞳孔颜色会变成赤红色，亦是在表示警告。
“其次，你根本就不配成为殿下的血仆！”莫里斯硬是没去接伊莱的话，而是继续冷冷地把他要说的给说完。
“……”
伊莱茫然地看了看莫里斯，然后把头又转回来，看向风舞雩，眼神依旧认真：“殿下，您真的不要我吗？”
伊莱这就问得很聪明了。
她没有继续去挑衅、激怒莫里斯，也没有问什么“您的执事可以替您做主吗”之类的话，只是简简单单地、回头直接询问风舞雩她的去留问题，没有让风舞雩觉得自己被道德绑架了——这样，适当的表现后，又不引得真正掌有决策权的上位者反感，那她基本是能够达成目的了。
这当然也有一部分运气的成分：伊莱并不了解风舞雩，不知道她讨厌被道德绑架，如果她但凡多说一句，风舞雩就根本不会想留她！
“你也配和殿下说话？！”
“莫里斯。”
可是现在，伊莱的表现，让风舞雩感到满意，成功让风舞雩想要留下她了。
所以，风舞雩开口了：
“过了，莫里斯。”
不过莫里斯看起来并不赞同：“殿下，您完全值得更好的血仆来服侍……”
像门塔乐迪这样家族底蕴深厚的老贵族，外加上行事风格低调，从不豢养特别私有的血仆，平时的血液都是一次性的。
——嗯，非常原始，饿了就去捕猎，猎杀完饱餐之后就丢掉猎物残骸。
现在稍微好一点，不一定会把人血全吸干，但基本还是一次筛选后采一次血液，不会特别局限，要指定“进食”某一人的血液。
而且，对莫里斯来说，黛西卡身份高贵，像伊莱这样的“商品”，根本就不配成为黛西卡的私有血仆，更不配享有门塔乐迪家族的庇护——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贵族的私有血仆是不能乱动的，只有其主人才可以处置TA。
可是，莫里斯反对，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才是主子，一切都是她说了算。
风舞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莫里斯，眼神冷淡。
“……是，殿下。”
莫里斯没有继续坚持，恭顺地低下头，一手置于身前，慢慢俯身行了一礼。
伊莱眼神亮晶晶的，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风舞雩。
她似乎很高兴。
没有乘胜追击，依旧保持缄默……
这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
风舞雩不讨厌孩子，而像这么机灵的漂亮孩子，是她最为喜欢的。
那就先带在身边观察观察吧。
如果真的没有什么问题，不是什么穿越之类的家伙，那她完全可以将这个孩子提拔为她的“专有女仆”——说实话，她莫名不是很喜欢莫里斯，或许是因为他是男性，贴身照顾她实在是怪异。
所以，风舞雩留伊莱，也是带了自己另外的小心思的：换一个女孩子来负责照顾她的起居。
风舞雩倒是可以什么都自己动手，但那不符合原主的行为逻辑，也不符合这个世界的当下时代背景，她也没必要强行“独立自主”，不要任何人的伺候与服侍。
能享受为什么不享受？
该吃苦的时候她有得是劳碌命。
活在当下，不受过往与未来的约束，自己活得舒心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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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风舞雩掐算着时间，估摸着差不多可以告辞回去了。
“请转述给勋爵阁下，我们先行告辞。”
莫里斯摇铃，唤来侍者，将礼数做完。然后，风舞雩才站起身，往外走。
走了几步，风舞雩顿了顿，回头道：“伊莱，跟着我。”
“是！殿下！”
她大概知道她会有什么小心思，本来她并不想说这一句，但她又觉得这能给莫里斯一个警示作用——她看重伊莱，不要想着擅自动她。
莫里斯的忠心毋庸置疑，但正是因为他绝对忠诚，所以有一定概率自作主张，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妄下决断。
或许是她阴谋论了，想多了，但谁知道呢？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
同时，这也是在提醒伊莱：可以跟着她，但要注意分寸。
她相信，她能听得懂。
不必怀疑，真正的聪明人便是如此。
“……”
风舞雩刚转头，没走几步，她就不得不再次回头——伊莱轻轻捏住了她衣袖上的花边。
伊莱一脸懵懂，只是轻轻地捏着那一点衣料，睁着一双亮晶晶的漂亮眼睛，认真地注视着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莫里斯动了动唇，但终究没敢说什么。
风舞雩冷淡地盯着伊莱的眼睛看了一会，然后将视线转向伊莱捏着她的位置，再漠然地转回她的脸上。
伊莱慢慢松开了，垂着头，一副犯了错、准备老实接受惩罚的乖孩子模样。
但是，风舞雩基本已经明白，这个孩子并不是表面上这样乖顺的。
她会是一把好刀。
不过也可能会是一柄双刃剑。
而她作为操刀者，需得谨慎。
风舞雩淡漠地继续走着，伊莱垂着小脑袋默默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一直跟她隔着一步的距离，不肯再多，也不敢再少。
她既然要打造这把刀，那就先开始打磨吧。
……
作者有话说
第316章 血族（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