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血族（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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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里斯，你听命于谁？”
风舞雩停住手指的动作，抬眼看向立在桌前的管家，淡声问道。
莫里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我是殿下的执事，自然首要听命于殿下。”
“那便安排拜访罢。”
风舞雩垂眸，苍白的手腕随意一翻、再一折一沉，纯黑的秀气指甲便点在了一个名字上。
“本周内结束。”
莫里斯欠了欠身：“是，殿下。”
贵族之间的拜访有一系列流程，以彰显主客各自的礼仪与风范。而突然造访，则是非常失礼的。
在风舞雩的命令下达后，莫里斯立刻去拟写了一份拜访函，类似邀请函一样，但其实是作为一种通知，由信使当即送往目的地。
风舞雩首先要去找一个类似中间商的贵族，进行一番试探。
由于只是想先试探一下，不想把关系闹僵，风舞雩选择走礼节程序。
因为要出行，风舞雩不得不换下舒适随意的睡裙，穿上小礼服级别的洋装，戴着宽大华丽的礼帽，踩着精致的小高跟……她被迫这样穿戴华丽地出门了。
风舞雩：“……”
幸好血族体温恒定偏低，除非被钉住了用火硬烧，所以这点程度的闷热根本不值一提。
以及，这世界这会的年代没有什么“束腰”的畸形审美，衣裙除了稍微浮夸了些，与她的个人习惯出入较大以外，穿着也还算舒适。
否则，风舞雩是分分钟想赶紧刀完那个便宜未婚夫，然后立刻走人！
——吃的东西已经很抽象了，穿的还难受……这确定不是在针对她？
如果是原主自身条件问题，那就算了，但这么奢侈的条件，还不能满足她基本的衣食需求？？那不是明显有问题？
别扯时代背景，就委托者这身份，即使是普通人类的女伯爵，但是手握点实权与巨额财产，又拥有一方独立领权——完全可以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好吧，能有什么人特意去管？
而且时尚这玩意，都是一会一阵风，总能有与众不同的存在出现，然后慢慢将周围的一切同化！
所以，在风舞雩看来，如果基本的生活条件有刻意的限制，那这个任务肯定是有问题的！
反正她选择性“娇气”，觉得不爽了，就是任性想走！
她又不是真的在乎这些东西。
“行了行了，我休眠了，有什么事，任务结束后再说。”
小白听完某人的碎碎念吐槽，表示自己要正式休眠，然后醒来就等着她另做任务升级系统了。
风舞雩“嗯”了一声，小白就彻底没影了。
“……”
风舞雩摸了摸锁骨偏下的位置。
那里只有一条华重的多宝石项链，并没有那颗冰凉的黑珠子。
奇怪了，小白貌似更喜欢消失不见了。
难道是被她rua多了，遁了？
Emmm…行吧，她是有点撸猫上瘾。
但这也是能检验她目前实力的、最简单的方式嘛。
不过算了，随他吧。
风舞雩坐进出行的交通工具内，闭上眼，进入浅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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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塔乐迪的伯爵小姐要来拜访？！”
“谁？！！！”
“确定是门塔乐迪？！来做什么？！”
“拜访……”
“这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元老议会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要决定什么？”
“但那是门塔乐迪的伯爵小姐……她连圣斯塔罗学院都不去，除了一年一度的『瑰圣血宴』，从不出席任何社交舞会！是纯血后裔里出了名的、不常出现在公共场合的伯爵小姐！”
“更何况，她姓门塔乐迪！是那个目空一切、冷漠无情的门塔乐迪啊！”
“门塔乐迪的傲慢和冷酷，那是连自己内部都不例外的啊！谁不知道门塔乐迪一族的内部关系都很疏离？”
“……”
“怎么想，她都不可能是为了给她的父亲——门塔乐迪公爵，做什么政治游说啊！”
“真是太奇怪了！她到底为什么要突然发拜访函来我们这啊？！”
手底下的家伙叽叽喳喳的，吵嚷着把这件事给分析完了，一切的疑点都很清晰了。
唯一坐着的男子依旧沉默，但从他摩挲那封烫金函告并在其上留下的痕迹便可以知晓，他很用力，他很不安。
纯血贵族对普通血族的压制是绝对的，更何况，还是神秘又危险的门塔乐迪家族……
其实，在血族的认知中，门塔乐迪这个姓氏，甚至比布劳德芮尔特还要有威慑力！
毕竟，当初那场由叛逆血族发动的、为统治全大陆的『圣血之战』，就少不了门塔乐迪的能力控场！尤其是，叛逆血族中，有一名年轻但可怕的门塔乐迪贵族一直在幕后操纵……
若不是得胜后，其他领袖将那名门塔乐迪进行了介绍，细数其功绩，将他从幕后推到了台前，估计没有多少血族会清楚，门塔乐迪纯血后裔的能力到底有多么恐怖！
虽然门塔乐迪自新世代后又淡退出了大众视野，但那不过是他们本身行事低调，然其威慑力根本未减分毫！年纪大些的血族更是对他们印象深刻！
血族近乎永生不死，甚至力量结晶在某种程度上的“传承”，可以视作一场“轮回”。所以，自新世代以来，这几世纪的时间跨度对血族的漫长寿命而言，并不足以令他们对门塔乐迪的记忆淡退。
不过，哪怕恐惧深埋在心底深处，可门塔乐迪这几个世纪以来的行事作风……大家都习惯了，认为这是他们一族对【避世】传统的延续，更是一种无形的威慑。
因此，今日的这一封函告，实在是难以想象，着实叫他们这些小贵族慌乱不已！
“无论如何，该有的礼数都不能少！先准备迎接的礼节……”
尽管这名男子是在场血族中的领头者，但他的声音却有气无力，似乎只是在强撑。
男子手底下的血族们面面相觑，然后赶紧应声去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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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到了。”
“……”
风舞雩被莫里斯温和的嗓音唤醒，睁开眼时，有一瞬间的恍惚。
感觉上，只是稍微闭了闭眼睛……
风舞雩依旧保持着睡着前的坐姿——双手十指交叉，置于腹部；后背笔直地靠着软枕；下巴上扬，使得后脑勺抵在椅背的软垫上——完全没有任何挪动！
风舞雩眼眸微转，看向窗外的天空。
是难得的橙红色霞云。
看来，在她“小憩”的这段时间里，有一个白天得了一个好天气。
——血族更适合生活在夜色中，那这作息习惯，自然与人类相反，昼夜颠倒。而由于地理环境，这片领域的天气，通常为多云与阴天。像这样灿烂晴天过后的温馨黄昏，是很难得的。
或许，这预示着一个不错的开端。
风舞雩伸出手，虚搭上莫里斯戴着白手套的手掌心，从容下了车。
——嗯，说起来，这世界的科技水平挺迷的，居然已经有汽车了。不过是那种古董老爷车，是蒸汽车，不烧煤油。
按理来说，这世界以蒸汽机的发明与使用为标志，早已完成了第一次科技革命，已经步入工业时代。然而实际上，蒸汽机并未全面普及，仅存在于高纯度血统的血族的主要领地上。
而且诡异的是，这老爷车的速度居然跟现代汽车一样快！
因为这就是早期构造的老爷车，只在车座上有所改造与加长，款型趋近于林肯老爷车，但其内部发动机只是蒸汽机的话，时速是完全不可能达到现代汽车那样的速度！
可是，这里的蒸汽老爷车就是可以……
多少沾了点做科研人员的委托者学识的风舞雩，她的科学常识遭到了一点震撼。
风舞雩：这一定是有魔法的力量！
但说到魔法，就不得不提一下这世界的一个重要“交通方式”——大型传送阵！
顾名思义，就是一次性可以传送大批量内容的魔法阵。
不过构造复杂，造价高昂，材料稀缺，启动一次也要付出巨额代价……总之，这只设立在各个领主的主城堡中。
至于她今天要造访的这位贵族，位于门塔乐迪家族领地的边缘地区，自然是没有传送阵的。
“伯爵小姐，贵安。”
“叨扰了。”
风舞雩淡淡地对着等在门口的男子点了点头，便不再看他第二眼，目光笔直地朝着正前方，被那名微欠着身血族男子恭恭敬敬地迎入其城堡之内。
跟黛西卡家那一座从山巅到山脚的巨大城堡相比，这座城堡甚至没有到一个要塞（复合在大城堡中的小城堡，主要作为第一道防御工事）大小，但外观与内部装潢，却是并不逊色的。
还是挺有钱的啊。
风舞雩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估算着这位做血仆买卖的中间商，『布鲁克子爵』究竟吃到了多少红利。
入座后，无论对方说什么，风舞雩非必要不开口，基本都是莫里斯代为答话，风舞雩只需偶尔有一点细微的肢体动作，表示认同或反对。
布鲁克子爵看着比一般血族要胖一点，可他的脸色瞧着又有些发虚，不过唇色挺“健康”的……如此看来，他自己私下里，就养了很多血族供他自己消遣玩乐，但并不珍惜，替换频繁。
风舞雩淡漠地抿着手里的“红茶”，还是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还是没有习惯和适应……
高级任务，要面对的境遇复杂度，已经往日常深入了。
布鲁克子爵并不明白“黛西卡”造访地目的，他依旧在努力地找话题，想方设法，想要得到一个能让他不再提心吊胆的答案。
“……说起来，殿下来访，小人不胜惶恐，可是殿下有什么能让小人为您分担的大事？”
因为想到了门塔乐迪的特殊性，布鲁克子爵确定对方不会理睬他之前那些“寒暄”后，便只能硬着头皮直奔主题，直接但又尽可能委婉地询问了。
此时，风舞雩心里已经对这条交易链的收益有了一个大致的认知了，她也打算开门见山了。
于是，对方一问，她便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漠地吐出两个字：
“血仆。”
“血仆？您……”
布鲁克子爵当然不会以为是她要针对他参与的血仆交易，他以为是这位大小姐也来他这儿要个“高等血仆”。
不过，他还是有些诧异的：门塔乐迪要一个高质量的血仆，还需要专程来他这个小地方？
但如果真的只是这样，那他瞬间感觉轻松不少。
一个是因为这不是什么大事，一个是因为这是他熟悉无比的事务！
风舞雩没有再说话，只是稍稍往外抬了抬手，示意莫里斯将茶具撤下，不必再给她续添一杯。同时，也是让莫里斯进一步说明。
莫里斯会意，向布鲁克子爵进行了解释：“殿下听说勋爵这里的血仆比一般血仆要有趣，便特意专程来访。还请勋爵介绍，让殿下挑出一个满意的带回去。”
布鲁克子爵一听，不知为何，感觉事实就理应如此！他立刻就相信了对方的说辞！
随即，他便兴冲冲地给风舞雩介绍起他这里的各类血仆。
“……”
风舞雩才听了个开头，就只有一个想法：你们玩得好花啊！
布鲁克子爵先介绍了“销量前几”的血仆类型，什么“少女型”“少年型”都不算稀奇的，珍贵的是那些少年少女的优质外貌和血液，而且他们还擅长各种“才艺”！
不单是货真价实的才艺特长，还有各种伺候血族的特殊“艺能”……毕竟，有的血族可不只喜欢吸食血液，对于支配人类的各方面，也是非常热衷的……
但是，布鲁克子爵又介绍说，真正深受喜爱的血仆，还得是“幼童型”的！
风舞雩：“……”
草！你们这是在犯罪啊！
本来风舞雩还想稍微多留一段时间这种黑色交易的，以便她做更多的部署，但现在，她只觉得要快刀斩乱麻，及早解决掉这些肮脏烂事！
与什么种族因素已经没有关系了，这完全就是原则问题，涉及底线了！
孩子，懵懂无知的幼崽，你踏马都敢荼毒，那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就算把人类看作家畜、牲口，那要宰杀了端上餐桌，也至少是等它们成熟了以后，在之前都是要精心喂养、细心照料的！
所以，你这不就是虐待动物、侵犯动物？！
恶不恶心？
变不变态！
到底谁才是畜生啊？！
这哪里是什么贵族？身份尊贵算什么，只有拥有高贵优雅的品格，才是真正的贵族！而这些垃圾有吗？他们配吗？呸！
简直就是在给血族贵族丢脸！
风舞雩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让立在她身旁的莫里斯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波动。
而正跟她“安利”到兴头上的布鲁克子爵，居然还脑子一抽，误以为“黛西卡”听得满意，觉得自己介绍得还挺好！
“殿下，需要我现在就安排人带一批来吗？还是您愿意屈尊，移步到现场看看？”
“莫里斯。”
“在，殿下。”
“去吧。”
她不想去看到那些令人作呕的场景，让莫里斯过去，按照她的计划去做就好了。
风舞雩相信，这个原主的执事，可以做得很好的。
“……是，殿下。”
莫里斯似乎有一瞬间的犹豫，估计是不太放心留“黛西卡”一个在外。
毕竟，黛西卡话不能多说，很多时候，需要能够懂她意思、和了解她习惯的存在出面解释。
但主上发话了，而且以黛西卡的实力与地位，这儿并没有什么家伙能伤害到她，所以莫里斯也只是一瞬间的迟疑，随即又乖乖照做了。
“来人！带莫里斯大人去好好挑选！”
“那是殿下要的血仆，你们可千万别怠慢了！记得给本爵把好货全领出来！”
布鲁克子爵还挺兴奋的，仿佛这预示着他即将要被门塔乐迪家族的伯爵小姐重用了，他即将获得更多权益！
莫里斯告知布鲁克子爵几点注意事项，让他不必一直同“黛西卡”喋喋不休，然后才离开，预备去完成风舞雩安排的指令，将布鲁克子爵的阴暗交易所一窝端了。
莫里斯走后，就剩下有些枯燥的等待。
风舞雩不能在这里睡觉，因为那是很失礼的事情。但这个时代，没有手机，杂志画报也少得可怜，手边完全没有什么能打发时间的东西。
最能代表贵族的，是他们所挥霍的东西，并非金钱，而是时间。
何况血族生命漫长，时间完全可以随意浪费。
但风舞雩本质还是人类，是短生种，甚至她还是个死得很早的短命病弱者。
因此，这样枯等的过程，对她来说，简直太浪费了！
没有甜点，没有娱乐，没有书籍……风舞雩觉得自己迟早要坐得冒火！
——浪费时间很可耻的！
她也会跟浪费时间的自己发脾气的！
“勋爵，请说点趣事。”
因为莫里斯的告诫，布鲁克子爵只是陪笑坐在一旁，干巴巴地陪着风舞雩枯坐着磨时间，一直没敢再跟她搭话。
风舞雩突然这么来一句，他瞬间又觉得自己行了，精神立刻振奋，开始跟风舞雩“咵咵”直叭叭。
布鲁克子爵似乎挺有表达欲的，各种八卦消息、奇闻异事，说得那叫一个精彩，讲得他自己都贼兴奋！甚至后面说嗨了，还加上了自己的观点和想法，然后还想问问风舞雩的看法！
风舞雩：“……”
点头或摇头，偶尔应一声——风舞雩发现，只要给他点反馈，看似配合他了，他就满足了！
风舞雩：“……”
说实话，有这口才，这个布鲁克子爵也不简单，能做到血仆交易的最大中间商，确实不是吃白饭的，是有能力在身上的。
可惜，他用错地方了。
风舞雩懒得再淑女坐姿，端着优雅高傲，于是她改换了一个姿势，让自己坐得放松点。
她将左手手肘撑在一旁的扶手上，手指指背抵着下巴偏左侧，整个一改先前的高贵优雅，转为一种慵懒随性的散漫感。
气质的变化会致使气场的转变，这样一变，气场威慑瞬间减弱许多。
但这样气场上的变化，多少有些极端，反而没有让布鲁克更放松，倒是有片刻的停顿，一时担忧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还是讲得不够有趣，惹得这位伯爵小姐无聊了。
也就在这时，有一名下人刚好能够插入汇报：“先生，您上周点名要的血仆，那边按时送来了，您看……”
她们就坐的位置处在大厅二楼，类似于舞会上的二楼观赏台，座椅旁边是浮雕栏杆，转头就能将一楼大厅尽收眼底。
风舞雩稍微转头，瞥向大门位置，看到一名穿着粉白小洋裙的黑色双马尾小姑娘，跟着一名执事打扮的血族走了进来。
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又一副怯生生的样子，一直低着头……又是血仆……恐怕是布鲁克子爵新看上的“幼型”血仆。
风舞雩差点没忍住，直接皱眉表示不悦。
但她绷住了，维持着淡漠的表情。
不过，她隐在手指后的嘴唇，还是因为她咬内唇的动作而稍有变动，流露出一点她的真实情绪。
“爵士阁下！人带来了！也都按照您的喜好打扮妥当了！”
风舞雩：“……”
这布鲁克子爵原来喜欢这样的？！
因为那名血族执事抬头朝着二楼这边喊话的，那名看着温顺乖巧的小姑娘，居然跟着抬头看了过来！
跟风舞雩直直地对上了视线！
“……”
风舞雩有一瞬间的怔愣。
这个孩子……
她无疑是一个美丽的孩子，和血族外貌中总是混杂着的妖异美艳不同，她那张脸，是纯洁又带着几分清冷的，有种神圣的气质。
她笔直地站在这个血族的哥特式诡谲城堡中，她一身纯净柔和的装扮，让她看起来犹如一名误入恶魔领地的小天使！
真是漂亮精致又可爱啊。
甚至还似乎带着一种圣洁的柔光。
不过，她的美丽并不是令风舞雩讶异的真正原因，她真正能让风舞雩怔愣的地方、也是她最为奇特的一点，在于她的瞳色。
——黑色的眼睛！
——这个小姑娘是黑发黑瞳！
作者有话说
第315章 血族（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