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他骨肉相连》林泉琴书梦

6、6.表白的肉肉

　　家中地板上，一个半人隔桌对望。

　　“姓名？”
　　“小黑！”
　　“……”岑温把小本往桌上一拍，瞪他。
　　“……D.D.C.”
　　“全名？”
　　“这就是全名。”被岑温称作小黑的青年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一头红发，“按你们的语言，还可以翻译成死亡重现，或者杀了又杀之类的，但这听起来不像人名……”
　　D.D.C.就像人名了吗？岑温无语，“年龄？”
　　“不记得了。”
　　岑温用笔敲桌，“是不记得还是忘记了？”
　　小黑委屈，“谁没事会记自己的年龄啊……”
　　好极了，年龄成谜。岑温在纸上打了个问号，继续问。
　　“性别？”
　　“呃，这个……那个……”小黑甩着细长的尾巴，眼神游移，“说不好。”
　　性别不明。笔尖戳破纸张，岑温再问，“种族？”
　　“……不好说。”
　　压住额角暴跳的青筋，岑温把笔一扔，冷笑，“那你还有什么能说的？”

　　眨眨眼，小黑盯着岑温，突然红着脸把扑过去。
　　“老婆！”
　　咚地一声，只有上半身的小黑扑倒在桌子前，连在身上的电线掉了下来，身体随即开始塌缩，像一个漏气的玩偶。
　　岑温冷静地看着缺失了下半身的小黑挣扎着试图抓回电线，最后失败，不得不塌缩回肉块形态。
　　她拿了个木杆把电线挑起，扔在肉团上。小黑蠕动着把电线吞进去，给自己充电。
　　“下个月的电费不是很乐观啊……总觉得会被当成民电商用。”岑温盘坐桌前，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悠悠然转笔，“要不要弄个用电器遮掩一下呢？特斯拉线圈似乎不错。”
　　“不用那么麻烦，”小黑给自己拟化了一个共鸣腔用于发音，“很快我就能长回人形，到时靠进食就可以维持状态了。”
　　“你打算吃什么？”
　　“都可以，看能猎到什么了，我不挑食的。”
　　“你还是挑食点吧。”岑温用笔丢他，“至少把人类踢出食谱。”
　　“是因为同族之间的感情吗？虽然不懂，但温温在这方面很温暖呢。”
　　“你是这么想的吗？”岑温反问，“总之不要做违法的事，人和保护动物都不要吃。”
　　“好的，我都听温温的~”成堆的肉块中，逐渐浮出一个俊美的红发头颅，“是非对错，温温要好好地教我呦？”
　　“没问题。”岑温温柔地注视着那些裸露在外的肉块，“所以，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些什么？”
　　“嗯？”肉块逐渐堆塑成小黑的上半身，他歪头卖萌，“你是指什么事？”
　　“我们小区发现碎尸的事。”
　　“啊，那个……”
　　“说实话。”
　　小黑尴尬，“那个尸块应该就是我了……吧。”
　　“我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受了点伤，被一个女人发现了，还一直在尖叫，我只能瞬移离开。”他顿了顿，感觉自己超级委屈，“这个世界不支持魔法，我是用一部分身体作为代价交换的这次瞬移。为了确保能见到你，只留下了维持复生可能的量。”
　　黑色的细长尾巴伸过去，眷恋地蹭蹭岑温大腿内侧，“幸好，你也很满意我。”
　　“等下，我没太听明白。”
　　把得寸进尺往上摸的尾巴扯出来握在手里，岑温问，“你是为我而来的？”
　　“嗯嗯！”小黑点头，“预言说，你和我天生一对，所以我来这里找你。”
　　岑温头大，“哪个不靠谱的混蛋做的预言，我们都不在一个世界。”
　　“他很可靠的。”小黑反驳，“而且我们确实非常般配。”
　　“你确定？”岑温把黑色长尾打了个结，“到目前为止，我更喜欢你的□□哦？”
　　小黑笑了。
　　“喜欢我□□的人有很多，但喜欢我□□的人只有你一个。不过这不重要。”
　　他深吸一口气，红眸微敛，俊美到近乎危险的脸上认真而严肃。
　　“岑温，我爱你。当我还未遇见你时，是爱而不自知。而当我见到你的那一刻起，世界对我的唯一意义就是你。”
　　“你不必理解，也不必回应，只要享受它就可以了。”
　　“我会为你带来幸福，相信我。”

　　岑温愣住了。
　　似乎没有人爱过她。
　　她是社会运行的零件，是公司盈利的工具，是家人养老的保险，是朋友交换利益的对象。
　　她可以是一切，却唯独不是一个可以被爱的客体。
　　“难以理解……”最终，岑温这样感叹。
　　“跨越世界，面对未知，遭受重创，只为去爱一个人？”
　　岑温低下头，看着手里那条细长的黑色尾巴，末端是一颗黑色的爱心。
　　“希望我能明白吧。”
　　一把拔下电线插头，岑温单膝跪地，与逐渐塌缩回肉块的小黑紧紧拥抱在一起。
　　不然，你未免也太惨了。

　　距离上次见到岑温，过去了快一个月。
　　T市小区碎尸案陷入僵局，除了留在现场的残缺肢体和血液，就只剩下一个严重受惊的目击证人。
　　作为一个干活利落又没什么后台的小警察，崔折被拉过来给这些搞刑侦的打下手，接触了不少材料。
　　目击证人的证词很奇怪，说刚见到的时候尸体被切断，但是没有缺失。
　　做过心理辅导的证人回忆起来，依旧瑟瑟发抖：“一地的血啊……我当时快要吓死了，赶紧逃跑，跑完又想起来没带手机。回来拿手机的时候往客厅一看，尸体就剩下半个腿和一截胳膊了，吓得我又跑。不敢走电梯，从楼梯跑的，结果一脚踩空，摔晕过去了……醒来后报的警。”
　　这附近的监控刚好有一部分坏了，没有拍到案发前后具体的进楼人员。从周边的监控看，小区里有不少人都有在案发时间进楼的可能性。
　　于是崔折就被安排在这里整理监控，筛选可能的嫌疑人。
　　中午的太阳照得人昏昏欲睡，看监控又无聊，崔折一边吃泡面一边截屏存图。
　　“铃铃铃——”
　　“喂？”
　　“崔哥，是我！”电话那头的人很兴奋，“还记得上次你让我查的那两组指纹吗？有一组和犯罪指纹库里的对上了！”
　　“什么案子？”崔折腾地站起来，手上还捏着泡面叉子。
　　“隔壁省的杀人案，三十年之前的案子了。”
　　不是岑温……崔折说不上自己是庆幸还是遗憾。
　　“过追诉期了？”
　　“没有，立案后嫌疑人逃了。王队让我喊你回来，张哥替你。”
　　“行。”
　　挂断电话，崔折想了想，又拨出了另一个号码。
　　“喂，张哥吗？我是小崔。”
　　“这次的案子，有个人你帮我盯一下。”崔折走到无人的走廊，小声说，“调查和询问尽量详细。对，我怀疑她有问题。……”

　　结束通话，崔折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心情复杂。
　　红盒软包，闻着有甜香的话梅味，吞吐间顺而润。
　　这是赵叔塞给他的，在村里可以说是最高的待客待遇了。
　　回想起自己对赵叔的印象：
　　面恶心善，热情好客。对比他的身份，又是何等的讽刺。

　　或许自己是真的不会看人吧。
　　掐灭了烟，崔折把烟盒扔给来接替他的张哥，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