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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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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博士的温暖
“唔……”我艰难的活动了一下手指,那只手竟如木头一般麻木的毫无知觉,浑身上下更是像被人用棍棒和石头痛扁过一顿般难受。
不舒服的呻吟一声,轻轻转动有些僵硬的脖子,额头上有湿润的东西滑落。我再次暗暗使劲,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入眼是一张笑眯眯的老人脸,已经谢顶的他脑后的头发以及八字形的胡须都是花白,如果再穿上一身大红袄,戴上红帽,也许没人再敢装扮圣诞老人了。
“圣诞……爷爷?……”不确定的轻吟了一声,惊讶的发现脱口而出的竟是,日语?!
想起大叔说过的,我放下心来——这个,也是服务的一种吧。
“小哀,醒了?”和蔼的老人见我睁开眼,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感觉,怎么样?”
“你是……”我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是,阿笠博士吗?
“我是阿笠博士啊。”老人和蔼的看着我,并没有什么疑惑。
果然是他啊:“博士,我,睡了多久?”
“嗯……”他抬起手腕看看表,“两个多小时吧。怎么样,烧退了吗?”
抬手抚上额头,已没有了那种灼热的感觉:“嗯,是的。”
“那就再睡一会儿吧,到明天早上就好了。”博士安心地一笑,拿上脸盆就出去了。
他真的是阿笠博士?我愣愣的看着那扇门,心里乱极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明明说要去网王世界的啊,这个阿笠博士为什么会出现呢?
未关上的电视机发出嘈杂的声音,仿佛有一股力量在驱使我一般,我将头转了过去。
入目是一片空地,坠落着一架巨大的,熟悉的飞机。旁边的主持人带着虚假的沉痛声音说:“各位观众,我们现在在5·12特大坠机事故的现场,如大家所见,飞机已经全部烧毁,只留下这触目惊心的黑色残骸,据现场勘查的警官们介绍,这是一架从中国北京飞往日本东京都飞机,坠毁原因是飞机被卷入气流导致动力推进系统损坏,机上76名乘客和13名机组人员全部遇难……”
“啊,妈妈!”一声凄厉的惨叫打断了主持人的长篇大论,一个小姐姐忽然出现在镜头中,她一下子扑在一具刚从飞机里抬出的尸体上,放声大哭。我愣愣地看着电视屏幕,脑袋里乱极了。
【嗨,小女孩,过得好吗?】
脑海中突然闪出一句话,我不由得浑身一激灵——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别害怕,我是许斐刚,这是我设下的规定,透过脑电波,直接和你的心灵交谈,也就是说,你想什么,我都能听见。】
【有事吗?】天生适应力超强的我很快便得心应手。
【你,不是有很多疑问吗?】
【呃,请问,这里不是网王世界吗?为什么会有阿笠博士这个角色?】
【哦,那个啊,是为了方便照顾你啊,毕竟你现在的身体是十岁,也就是五年级的大小,一个人生活的话外人怎么看怎么会奇怪吧?多一个角色给你做饭呗。放心好了,除了这个,再没有第二个了。】轻浮的口气,透露出貌似不经意的关心。
【那我就放心了。】我轻轻的舒了口气。
【那么,祝你好运。】突然响起仿佛电视信号不好时的“刺啦刺啦”声,然后,一切又归于寂静。
好运……吗?如果真的能“好运”的话,那就好了。
我蹙起眉。
【记住啊,莫绫悦,每个人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都是特别到独一无二的存在,因为别人的存在而存在根本就是不现实的事。太过于无私的话会迷失自我,因为你根本就还没有弄懂自己存在的意义。】
【偶尔自私一下也没什么的。你,也为自己幸福一回吧……】
那是大叔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幸福……吗?大叔,你究竟明不明白,有一类人,是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幸福的,从她们降生到这个世界起,就已经失去了幸福的资格。
例如我,例如小哀,还有她的姐姐,宫野明美。
但,她们至少是幸运的。宫野明美虽然死掉了,可她曾有过真心爱她,呵护她的男友。小哀虽然冷漠,但圆谷光彦对她的喜欢,工藤新一不喜欢她却对她绝对的包容,也能让那个曾经冷漠如冰的女孩,露出淡淡的,水一般的笑容。
那样柔和如初夏阳光般温暖的笑靥,我不配拥有,不是吗?
小哀说过,来自深海的鲨鱼,因为周身都带着浓郁的黑色气息,所以,不配暴露在阳光底下。
那我这个,肩上扛着好几条人命,害死了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掩耳盗铃地以为看不到同样最看重他们的人那悲痛的面容,听不见她们撕心裂肺般的哭声就能深度地催眠自己,依然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安然地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是不是,再怎么努力都回不到从前的样子了?
因为,我有罪。
默默地垂下眼帘,努力忽视掉那些洪水般汹涌而来的悲哀,嘴角的笑容,很凄凉。
真是件,很难办到的事呢,大叔。
————————————————无法幸福的人多得是我也一样的分界线————————————————
“小哀?怎么了?快躺下,你的身子还很虚弱,再睡一觉比较好。”博士推门进来,见我傻坐在床边,急了。
“啊。”我呆滞地应了一声,随意地瞥了眼窗外。
那个熟悉的,穿着黑色风衣的身影,已经渐渐离去。宽大的风衣在路灯的映照下,熠熠生辉。他走了,是那么的决然。我不由得,有些伥然若失。
模糊不清的记忆。这种被至亲抛弃般的痛苦,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了。
顺从地躺下,看着博士焦急关心的脸,笑容,浅浅地展开:“博士,我有点累了,想睡觉。”顺带做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好好好,小哀,快躺下,我再去接点热水来。”博士忙不迭地扶着我躺下,掖好被角,然后拿起刚才匆忙间扔到地上的脸盆,走出了门。
“喵……”忽然不知从哪里传出一声猫叫,细细的,怯气的,我低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床边有一只花猫,棕色的双耳,棕色的四爪,棕色蓬松的尾巴,以及棕白相间的皮毛,圆圆的猫脸,从鼻子向周围晕染开一片浅浅的棕色,胖乎乎的身子,仰头看着我,突然“喵”了一声。
这一叫,着实把我逗笑了。真是只可爱的猫咪呢,好像小丑。
看着那双彷佛流淌着璀璨阳光的猫眼,我坏心眼的想着。
“来,过来。”我对着伸出手。
“喵~~”怯怯地看了我一会儿,大概觉得我是无害的,花猫听话地纵身一跃,跳上床,自觉地窝到我的身边。
手指抚摸过猫咪细腻的毛,像是托着一匹光滑的绸缎,猫咪略显偏高的体温在高烧的手指下竟显得有些清凉,我浅浅的笑了一下,揪揪它的耳朵。
“啊,小哀。”博士刚好端着一盆热水进来,脸上的笑容看到我的动作后僵了两下,“你怎么又在折腾卡鲁宾了?”
“呃?”它叫卡鲁宾?没搞错吧?一脸惊讶地望向博士,却见他又恢复了往常的笑容,“博士,谁起的名字?”
“不是你吗?”博士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些无奈加鄙视,“跟你说过多少遍鲁滨逊或是罗宾汉都比卡鲁宾好听啊。”
“博士,它是……母猫吧?”
“母猫就不可以叫这个名字了吗?或者你想考虑伊丽莎白或是赫敏?”
“……”
也许卡鲁宾这个名字,真的很好听,相比博士那些稀奇古怪的名字来说。
“拿去,放在额头上。”博士从盆子里捞出一条毛巾,稍稍拧了一下,递给我。
顺从地接过,敷在额头上,我很不老实地盯着已经跳下床,正在围着博士“喵喵”乱叫的卡鲁宾身上。不由自主地,想起一双墨绿头发下的琥珀色眼眸。
卡鲁宾,越前龙马。真的,会见到你吗?
“对了小哀,”安抚好已经饿得发慌的卡鲁宾,博士转身,很认真地看着我。
“什么事?”我手中拿着一本《东方快车谋杀案》看得津津有味,听到博士说话,我放下书,看着他。
“你想好什么时候去上学了吗?”
“上、上学?”难道说灰原根本没有上学?到底,在搞什么鬼嘛!
可是,上学……
我突然想起了妈妈。自妈妈遇车祸去世后,我和妹妹都没有再去过学校,学习,也似乎是很久远的一件事了……
我知道,如果妈妈在,她一定会板着脸教训我“学生如果不上学还能成什么样子”一边做痛心疾首状讲述她小时候上学困难的二三事,讲到动情处往往还会加上表情动作,十足的绘声绘色,大概连演讲都没这疯狂。这时我和妹妹会同时无奈的对望一眼,对这样的妈妈彻底投降。
“有什么好的学校吗?”我问,卡鲁宾又跳了上来,窝在我怀里不安分地拱着脑袋。
“嗯,奥玉川一小?”
“听着就不怎么样。”
“青春台二小?三小?”
“二三一般没一好。”
“绿川一小?”
“有点远。”
“东京都立一小?”
“不喜欢。”
“那只有神奈川的了,神奈川一小怎么样?关东名校哦。”
“可不可以,不去神奈川?好远。”虽然用汽车来丈量并不算多远,只用一个多小时就可以,但那同时意味着,中午我是不可能回来的了。抬眼,看着逆光站着的博士,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得到亲切。这样平淡又令人安心的温暖,我是那么贪心的,想要多得一些。
“博士,没有离这里近一些的学校吗?”
“啊,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博士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隔壁家那个孩子不就在青春台一小嘛,不如去那里好了,你们可以一起上学。”
隔壁?说起阿笠博士的邻居的话……“博士,是叫工藤的那个吗?”
“工藤?谁啊?新搬来的邻居吗?”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我们右面有人搬来了吗?”
“难道,你说的是左边?”
“对啊,我说小哀你好歹跟人家一起长大的,就这么把他忘了吗?那个网球天才,手冢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