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灵》火棘子

14、杜野2

　　第14章

　　杜野这一次任务是：
　　阻止治安官卡尔·卡洛斯的死。

　　云淞小镇，被森林包围。
　　七月的阳光稀薄，空气凝滞，又潮湿又闷热。

　　安皓白却很新鲜，哪哪儿都好奇：云淞小镇的建筑老旧，家家花园，草木茂盛得过分。隔着铁栅栏，有一条金毛懒洋洋地趴着，皮毛金黄，油光水亮。

　　安皓白的手痒痒，伸手想rua。
　　杜野拦住：“别动。”
　　“诶？”
　　“它很凶的。”
　　凶吗？这家伙蔫头耷脑没睡醒似的，哪里凶了。
　　杜野不解释：“你逗一下。”

　　安皓白嘘嘘两声。
　　金毛没理。
　　他作死到底，捡起一根树枝戳了戳金毛尾巴。金毛忽的暴起，龇牙狂吠，瞳孔中爆出杀机，粗大的铁链被震得咧咧响，几乎要扯裂。安皓白惊得直后退，杜野灵巧地闪开，没让他踩到脚。
　　杜野左手压住胸口：“这里的狗都很凶。”
　　安皓白：……

　　吱嘎——
　　一辆警车急刹车，停在路边。

　　从警车跳下一个年轻人，他穿一身茶色制服，褐色短发，腰上别一支枪，又精神，又挺拔，走路带风。

　　年轻人笑得开朗：“让你们久等了，我是卡尔·卡洛斯。”
　　他就是本次任务的保护对象。
　　杜野：“我叫杜野。”
　　互相介绍之后，卡尔赞叹：“你们俩的身材也太好了吧，老远看我还以为是两模特呢，又高又瘦。”
　　杜野正色解释：“我不瘦，肌肉很发达。”
　　安皓白：……
　　卡尔：“噗哈哈，抱歉怪咱们的制服太粗糙，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欢迎你们来到云淞小镇，上头说新同事过几天才来，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安皓白：开挂的嘛，当然来得快。

　　介入任务，需要合适的身份。在智脑的安排下，杜野成了新入职的治安官，便于贴身跟着卡尔。安皓白，是杜野朋友，跟过来玩几天，跟着杜野也不突兀。
　　治安官。
　　主要职责就是巡逻，维持地方秩序。
　　云淞的治安官常规配置是2名。

　　卡尔介绍日常工作：“以前我跟老埃利是分区巡逻……”说着，他语气低落下来。
　　安皓白明知故问：“前治安官退休了吗？”
　　卡尔唏嘘：“不是。”
　　前治安官老埃利，是一个钓鱼狂。上个月查出癌症之后，他再没有心情工作，一有空就去云淞湖钓鱼。那天运气不好，他钓上来一条特别大的鱼，跟鱼搏斗时被拖进湖。
　　鱼上来了，老埃利没上来。
　　安皓白：……
　　默哀。

　　让鱼拖下湖，这个去世法子可不寻常。联想卡尔可能也会死掉，不由让人怀疑，治安官都被人针对了。

　　卡尔见两人都严肃了：“老埃利只是意外，云淞平静到难以想象。”
　　杜野：“……”

　　云淞是一个养老小镇，老人居多，没什么治安案件。治安官尽被缠住解决一些琐事：比如丢宠物、忘钥匙、坏车子、代老人使用手机软件、甚至风太大被绊倒在沟里需要捞起来之类。
　　比如今天一早上，卡尔帮居民调节邻里争吵、修车、把宠物从栅栏里救出来……整个儿一什么都干的志愿者。

　　卡尔解释着，一手叉腰一手按住枪套。
　　杜野眼神尖利，开口问道：“卡尔，你的枪里没子弹吧？”
　　卡尔：呃……
　　卡尔没想到竟被看穿了：“没错。”
　　昨天，小镇发生了猛犬袭人的事，突如其来的大意外，卡尔过于紧张才打空了子弹，新申请的子弹要明天才到。
　　卡尔：“你怎么看出来的？”
　　杜野：“直觉。”
　　卡尔：“……”
　　杜野：“危险总是很突然，你尽快配上子弹。”
　　被新同事指出问题，卡尔挠了挠头：“我知道，好在云淞的人很守规矩，咳，我来半年了枪都没怎么开过。”

　　别立FLAG啊。

　　话赶话，赶到这里，安皓白指着花园里的金毛，问：“这里的狗都特训过吗？”
　　卡尔：“没错，老传统了。”
　　几十年前，云淞是矿区小镇，大家用狗来保护矿产，故而狗的战斗力爆表。如今，镇东唯一驯狗场，仍沿用古法驯狗，保留那股凶悍劲，即使最温顺的品种也能驯出斗牛梗的彪悍。
　　安皓白咂舌：“这么恐怖的吗？”
　　卡尔宽慰：“只要你不逗，就不会有危险。”猛犬袭人也是很偶然的事，这里的狗平时多是懒洋洋，头都不抬的。

　　正聊呢，街角走来一个老太太。
　　她提着一篮鸡蛋。

　　卡尔的脸一下子绿了：“格雷森太太太，我房子全是鸡和蛋，满地打滚，再塞不下了。”
　　老太太不依：“偷鸡贼要来了，与其被偷不如你吃掉。”
　　卡尔：“您又幻觉了，哪有什么偷鸡贼。”
　　贼偷的是保险柜，哪个小毛贼会盯着老太太几只不值钱的小笨鸡呢。何况云淞家家有猛犬，小偷拿性命偷鸡呀。但老太太年纪大了，老糊涂，还固执，非坚持说偷鸡贼来了，挥舞着拳头越说越气愤：“该死的偷鸡贼，应该全部干掉。”
　　卡尔：“……”

　　怕老太太过于激动出事，卡尔收下鸡蛋，这才把老太太打发了。入职第一天，带新人先熟悉小镇，卡尔开车警车走走停停，在重点的巡视区域，下车做详细的介绍。

　　云淞小镇，一个因采矿而形成的小镇。
　　矿被挖空以后。
　　大部分年轻人离开了，老人留下，渐渐成了现在的云淞。总之，是一个风景陈旧、富庶、没什么年轻人的养老小镇。
　　一路上，见到的多是老人。
　　有的投诉邻居不及时修剪草坪，有的埋怨路太破崴了脚，也有的就抱怨天热。
　　卡尔不厌其烦，始终热情，偶尔挠头苦恼，过后依旧笑容灿烂。如果说小镇已入迟暮，卡尔就是照进小镇的一缕晨曦。

　　三人溜过大街小巷，最后来到小镇边界。边界的那头，是云淞森林，与云淞小镇的治安所没关系了，所以巡查到边界线这里就可以了。

　　大功告成。
　　半天下来，肚子也空了。杜野领着两人来到边界处的饭馆。饭店门口趴着一条德牧，一看人来，豁的起身，好健壮的一条好狗，叫是不叫，眼神犀利凶悍。

　　白胡子老板走出来，一眼看见同穿制服的杜野：“这位就是接替老埃利的新治安官吧。”
　　卡尔：“没错，他是杜野，以后有事可以找他。”
　　杜野点头示意。
　　白胡子上下打量，赞赏道：“身手不错。”
　　卡尔大笑：“你怎么看出来的？杜野是游骑兵团退役的，超厉害，能徒手劈狼，单手接子弹，三千米外一颗子弹杀两人——我说的没错吧，这些是游骑兵团的基本操作了。”游骑兵团，是系统安排的杜野简历。
　　至于徒手劈狼就是卡尔杜撰了，虽然杜野能行。
　　杜野：“……”
　　白胡子老板哈哈大笑：“好家伙，云淞是越来越安全了。”
　　卡尔：“一直很安全好吧。”

　　卡尔点了特色鱼和几种菌菇菜肴，很快，鱼端上来，华丽丽的一大盘子。

　　白胡子老板很骄傲：“我早晨才从云淞湖里钓到的鱼。”
　　安皓白：“……”
　　把老埃利拖进湖的那种鱼吗？
　　emmm……
　　卡尔大快朵颐：“你们也尝一尝，味道很好。”

　　鱼皮酥香，鱼肉又鲜又滑嫩；再配上雨后采摘的菌菇做成的汤，汤白鲜美；老太太送的鸡蛋做成的汤，相较而言就寡淡了。这一顿，三人吃得尽兴。吃完后，白胡子给卡尔单独打包了一条鱼。

　　卡尔给两人解释说：“给我家的小猫吃，它最喜欢了。”
　　老板揶揄：“它还没跑掉吗？”
　　卡尔笑说：“恰恰相反，它要一直赖在我家了，早晨甚至不愿意让我来上班。”
　　大概，就是小猫咪趴在被窝上。
　　试图阻止主人起床。
　　十分可爱。
　　白胡子老板嗤笑：“小猫只是找个舒服的姿势躺着而已，你别一厢情愿了。”

　　卡尔执行公务时偶尔碰到流浪猫狗，会带回家。作为一个粗心的单身青年，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说照顾小动物了，导致这些小家伙恢复元气后就毅然决然地弃他而去，绝不留恋。

　　流水账的半天就这么过去了。
　　天色已晚，杜野和安皓白入住酒店，三人道别。

　　安皓白盯着卡尔的背影：“杜野，系统说他过两天才出事，今天要紧吧？”
　　杜野：“……”
　　杜野没声，安皓白回头，只见他用手撑着路边栏杆，脸色苍白，几乎要晕倒了。
　　安皓白：“你怎么了？”
　　杜野：“精神力不足。”

　　星场运转、星灵执行任务，都需要星主的精神力持续注入。任务太突然，杜野没告知艾略特，一天下来得不到补充，他身体实在是虚，好不容易熬完这一天结束。

　　安皓白连忙安顿杜野躺下，杜野过意不去：“你的身体怎么样？”
　　安皓白后知后觉：“我感觉很好。”

　　大概因为他是外来体，不受影响。虽然云淞的空气闷热，但跑一跑，出一出汗，好几天的疲乏反而消失了。毫不夸张地说，他甚至比在自家星场都好。杜野一听，心也放下了。

　　两人躺在小酒店的床上，讨论这半天经历。
　　最可疑：是前治安官之死。
　　老埃利被查出癌症，就懈怠了，大工作日的跑去钓鱼——这于情于理，说不过去。加上卡尔有被害的危险，连起来想，极有可能，任职二十多年的老治安官，在自知寿命将尽时决定曝光什么，才引来杀身之祸。
　　这是突破口。
　　安皓白建议杜野贴身监视卡尔，自己去找找真相。

　　两人正说着，忽然天地摇晃。

　　杜野豁然起身：“怎么可能！”
　　“地震了？”
　　“不，失败了。”
　　“？”
　　任务失败了。
　　两人跌跌撞撞地推开门，只见酒店老板正在打电话，扭头看着两人：“新来的治安官，卡尔，他被害了！”
　　“……”

　　霓虹灯化作一团旋转的流色，空间扭曲。
　　杜野口吐鲜血，一下子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