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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苦果 ...

  •   [使生命变的麻木,这绝不是享受

      —雨果]

      北风呼啸过卷起波浪,携着雪水横跨过横滨半座城市,闻来一点新鲜的凌冽干净的味道。

      风雨欲来。

      刚刚镭钵街才发生了大爆炸,牵扯进不少人,不少小型□□组织重新洗牌,正是骚乱的时候。横滨的底层人员之间最近却不知怎得传起来一些细碎杂乱的声音。

      刚开始大多只是当做玩笑,底层人员喝酒吹牛或是□□的时候当嫖资谈的,但是随着时间流逝,这玩笑是越来越大了,被卷入的组织,人群也越来越多,一些听到了这些谣言的“特殊人群”也渐渐聚拢过来。

      “听说最近那个门组织的打手都被灭口了!据说是上面大人物下的手。”

      “知道那个大爆炸吗?我听在警察局的朋友说在爆炸发生前,每年就有不少人被掳走了,就在横滨,但是事情都被压下来一律当作失踪案处理了。”

      “哼,咱们横滨不少组织都是上面大人物的黑手套,专门替他们干黑活,还不是瞧不起咱们,指缝里漏下点油都够咱们生活的了”

      “你是说镭钵街的爆炸是上面人干的?为啥啊?”

      “笨,毁灭证据呗,反正咱们这些小卒子的命不是命。”

      最开始这样的消息是做不得真的,横滨混乱不短时间了政府可一直没能处理掉,不是不想管,是管了又得不到多少好处。

      但是这次有心人发现这场爆炸后居然真的少了不少组织,甚至中小型组织消失,像GSS这样的中大型组织居然也有高层离奇消失了,这就有些不对了,该不会真是上面大人物在灭口吧。

      这下子,消息一下子传开了,人人开始自危,横滨地下组织盘根错节,互相知道的底细可不少,谁知道自己有没有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就连真的一些偷偷被上面人扶持的组织也开始犹豫,担心自己的安全。

      这时候,镭钵街的受害者们循着消息到了各个酒馆,毕竟是横滨的居民,拿着枪,刀就开始联系自己的人脉,固执的想要知道这场爆炸案的具体细节。

      席地而坐的人群抛下了自己的性命,面目可憎的混混此刻也是救命稻草。红了眼的囚徒在这失去了一切的土地上画地为牢,没有钱就拿自己的一切器官来换,没有权就拿性命耿耿以待。地上铺就的金钱、财帛泛着光,足以显露这是笔多大的,吸引多少人视线的饵料,可哪会有人真的不要命了参与其中。

      “岛子,你倒是说话啊,你还抱过爱子的,你是她的姑姑啊,她多么可爱啊。我只要一个真相,爱子只需要一个真相。”狼狈的男人像个曾经最厌恶的地痞流氓一样对着雍容华贵的女士死缠烂打。

      “我们只想知道什么毁了自己家,有这么难吗?”人群汇在一处荡起海一样的波浪,这打起了的白色泡沫却只是想要讨个公道,只是想要作为平凡人的,普通人的公理。这般的威势连横滨最猖獗的组织此刻也不敢招惹他们。
      可真相有这么难吗?

      是的,真的有这么难。

      这些终究只是谣言,哪来的什么证据。可红了眼的失去家人,失去一切的父母,青壮年,雇佣兵,黑手党打手,化学老师,各行各业的受害者哪里相信这些。

      摇摆的人群四处游散,像是围着珊瑚的鱼群组成的食物链,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连威猛的鲨鱼也难以插手。可这就是未装引线的碰撞式炸药包,随时会一发不可收拾。
      随着其中一个失去一切的化学老师站出来,凭着高超的化学知识拿着自制的土法制□□扔向了一个小型组织聚集地。

      真·学习改变命运。

      轰的一声,火焰熊熊燃起烧毁了驻地的酒吧,并桀骜的向着其他地方蔓延,像是放出了仇恨的恶魔,一切无法遏制了。
      本该是受害者的人们开始暴动,参与这场复仇的狂欢。
      他们不再在乎仇人究竟是谁,是谁害了自己爱的人,只要复仇!复仇!向这些拥有一切的人复仇!向这些欺骗我们的所谓大人物的黑手套复仇!向这些恶人复仇!面前的狞笑的浑不在意他人悲痛的人渣们都是渣滓,不如和自己一起堕入地狱!

      只要放弃理性,丢下善良就可以获得满足,欺骗自己为家人、爱人复仇了,多么轻松、快乐啊。

      连溅射在脸上的血也是受难者为亡灵写的歌。这是我们,生者,为你们,死者,烹饪的晚宴,来吧,大声歌唱,大快朵颐,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庆祝盛典。

      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乒乒乓乓的枪击声响彻横滨的夜晚,血花溅的到处都是玫瑰色的泥点,废墟里开出了恶之花,火焰再次燃烧在了镭钵街外。这些杀红眼的暴徒再也抑制不住了。血腥,杀戮,背叛,发泄着无人申述的绝望与自毁。

      到现在,只还剩下一群散散落落的军警姗姗来迟,熟练的保护现场,拉上警戒线,扑灭火焰,推卸责任,然后收工返回,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

      消息早早的传到了这视野良好的安全屋。

      男孩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陷入一遍遍反思。这是,这是他做的吗,仿若风吹过藤木却带来了深深的铜锈味,断壁残还上还沾染着污水与人体组织,遍地弹痕划过泥土,一道道横滨的血淋淋的伤口展现在自己眼前。

      事态无法挽回了。

      报纸哗啦啦的散开。他却无暇顾及。

      小鱼忍不住弯下腰干呕起来,身体抽搐性剧烈的颤抖着,止不住的战栗,大声咳嗽的简直要将心肺咳出来!眼泪一点点从眼角渗透,再顺着脸颊下流到嘴里,下颚,最后滴落到地板上。

      [我终于尝到了苦涩的味道。]他这样愣愣的想,一直以来隐约束缚着自己的什么思想,向外扩张又猛地缩进,缩的骨骼在嘎吱作响。

      男孩看着自己的手,推开了沾着墨迹的笔。
      [我的手上,仿佛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擦之不去,无数的无辜亡魂在痛苦哀嚎。是我,我做出的计划拉着他们堕入了深渊地狱!]

      [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嘶吼在风中带来了灰烬的呼啸。

      做出计划的时候他是很自信,甚至是自傲的!虽然很多细节自己无法把控,但是只要继续下去,只要继续按照计划下去,他自信这场棋局一定会按照自己想要的发展继续下去,他自认为自己把控了民心民意,他自认为自己把握住堂堂大势!

      男孩决心可以把人心把玩在手心!可他扪心自问。

      这是我想要的吗?我能做到吗?我有资格承担我做出的决定带来的一切后果吗?这还只是一场游戏吗,你真的体会到快乐了吗?

      玩弄人心的后果你不是看到了!就在眼前啊!
      死去的亡魂的脸在报纸上,在空气中凋零,骨灰被洒在每一寸横滨的大地上了。连呼吸都感到了窒息。

      我本以为我在短短时间里就适应了这个世界。真的很可笑。

      男孩是自傲的,开局就诱拐了这群伤痕累累的退伍士兵队伍,让他们成为自己的下属。
      反复试探夏树的心意,像是把玩手心的玩具。将这场计划证明自己的实力,欣喜的开始一场对弈。
      [这是我的罪行。]

      因为没有真实感。

      他潜意识里高高在上,将这个世界当作一场游戏,即使是尽心竭力帮助夏树他们,也像是在玩一场模拟经营游戏,尝试着采用纵横捭阖的手腕向着日本政府,日本人民伸出爪子,像是猫咪摆弄线球,跃跃欲试,甚至感到了有些刺激与新鲜感。

      [我有罪,我并不无辜。]

      直到此刻。看着眼前的鲜血,大脑开始晕眩了,什么也难以思考,喉咙里苦水渐渐涌上来,小鱼快要窒息了。他终于开始考虑自己无法把控的,他造成的后果。

      这把火焰是我他亲手燃起的,是他安排任务让他们散布谣言,是他安排他们去猎杀一些渣滓,顺便留下他想要的证据。一步步走下来却在人性把握这里,全面崩盘。

      男孩难以承认自己的本性,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天生是个“她”口中的怪物,这一次,无可指摘。

      他哭的泪流满面,不得不直面自己造成的苦果,简直直不起肩膀,像是被蔓延开的晦涩触手捆绑着下沉入淤泥里去了,而他无法做出反抗。
      [这是我的罪行,我无法承担。]他这样深刻的要刻进骨子里一样这样想。

      “噔噔瞪”跨步的声音在楼道响起,伴随着灯光一盏盏打开,由远到近,有人迅速的迈开步伐拉开房门向我冲了过来。风雪带着点酒味,与疲惫。

      一道温暖的怀抱紧紧抱住了男孩。

      [好温暖]

      “我回来了。”

      “听着,这是我的错,不是你的过错。你做的已经够好了,我不该让你直面这些的,你还太小了,不该面对这些丑恶。”年长的士兵轻轻将孩子耳边的乱发扶到耳后,自然而生的牵住了他的手。摆正了他的姿态,目光直直的看着她。
      “哭也哭了,小鱼,现在,抬起头,用你聪明的大脑告诉我,怎么弥补我们的过错。” 门外的士兵也连声应和,并不牢固的木门被众人的体重压得嘎吱作响,探着头试图安慰尝到失利滋味的男孩。
      吵吵闹闹的在门外嚷个不停,室内一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了,如此呱噪。可是,没有办法让人讨厌。

      夏树一只手轻柔的用袖口擦去男孩脸上的泪痕,一只手轻柔有规律的拍着他的背部帮他理顺呼吸,最后将男孩一把抱起,抱着他坐在了书桌旁的床沿上。

      难得有些羞愧,小鱼的脸简直烧的通红了。抽噎的声音慢慢停下,他缓缓抬起了头,窗外的风呼呼的吹过他的头发,脸上的泪痕干涸了。金色的瞳孔还留有血丝,眼角还略有些红肿,他带着些痛苦的睁开,注视向立原夏树。

      士兵静静注视着男孩,仍是安慰的温柔的注视着他。

      小鱼扭捏的挣了挣身子,不再假装什么优雅或是淤泥撒娇怪的模板,有些不好意思,深深吸了口气,从他大腿上跳下。夏树也顺势松开了手。

      他走向还残留着墨渍的古朽的书桌从抽屉中拿出了书稿,转身向男人,

      “提前吧,向书局投稿,只有文字能够治愈人心,虽然自认为我的文字平平无奇,但是这时候想要使人心里的野兽安静下来,让横滨安静下来,只有爱才能做到。这是我的罪孽,即使打乱之前的计划我也会弥补”他坚定的说到。

      “另外,笔名就取作‘我是猫’吧”转过来身看向窗外。

      [我要寻求一个人的帮助。夏目漱石,你会看到吗?我的求助。]

      窗外的风声的又吹了起来,吹动了男孩手中的纸张,哗啦啦的响起。一片绿叶飘落进来,轻轻柔柔的落在了书桌上。

      。。。。。。。。。

      当立原夏树看到局势开始不受控制,愈发混乱的时候就感觉有些不对了,这把火有人还嫌不够,往里面又扔了把火,不然局势不会乱的这么彻底,这么疯狂。

      在发现自己监视的一方要员没有按照平时的习惯回家反而在匆匆回到政府大楼之后消失了之后,立原夏树就知道,有人看透了那个孩子的计划,虽然他聪慧到令人震惊,但还是太稚嫩了。

      可惜现在发现已经太迟了,仅凭他们已经无法掌控局势,现在是上面的大人物在落子了,他们身在棋盘,想要不当作棋子,最好还是隐藏起来,这一点他自信很熟练了。

      收起军用背包与腰间,小腿绑着的细碎的刀片。当立原夏树准备撤离的时候,就在现在,却发现了不对劲,这感觉像是被层层迷雾包裹着的谜团,周围像是有人在大笑!情绪突然躁动不安,嘶哑的乌鸦叫声浅浅的像是近在耳边一样循环播放,简直难以控制自己想要杀戮的欲望。

      立原夏树不得已狠狠划了自己一刀才从控制中走出来。

      这是精神系异能力者在附近!自己撞上了对方布局现场!他霎那间就明白了前因后果,可惜暂时不能走了,冷静的通过耳麦吩咐下属撤离,接着倒下两瓶酒趴在包间的桌上静静等待着。

      人群被控制了,并不是单纯的人群被谣言打动,但表现的却像是要将一切都发泄出来。人群来来往往,消失了一些,留下了一些,又藏起来一些。随着□□被扔出去,火焰在大厅里燃起,卷起了灰尘呼啸着向外扩张,扔出□□的化学老师却在人群中消失了,穿着黑西装的黑手党最先出来维持秩序,领头者却被一枪从远处狙击中了胸口,接下来一切都无法控制了。

      混乱的狂欢,躁动的宴会开场了。

      混乱中不知道谁的枪打着了吊灯,视线突然黑暗起来,无数人开始尖叫,更多人却开始统一把枪上膛,失去了领导的黑手党最先开始混乱扫射,火焰在枪口一闪而过,枪声的哒哒哒此起彼伏。子弹穿过玻璃,布制物,呼啸着命中人体。有人倒下,有人狂笑着拉开手榴弹向人群扔去。灰唰唰的溅起,大厅终于倒塌了,露出了一角月光 。

      这时立原夏树看见了那个引发暴乱的化学老师,他,不,她摘下发套,露出金色的长发与娇嫩美丽的侧脸,随后在这枪林弹雨中举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潇洒的从废墟中离去。似乎暴动的开端,那个化学老师,那个看起来和蔼的男人从未纯在过,只有地上的剔透的碎片见证了一切。

      立原夏树仍一动不动的趴伏着,只是静静的看着,瞳孔印着她的的潇洒离去与骨子里的残忍漠然,只是将她的身影记在脑海里。这是他在战场上早已习惯的忍耐,这是他离开战场也时常迫不得已的痛苦忍耐,哪怕知道被人利用又如何,为了活下去,带着伙伴活下去,他必须这么做。

      等到一切安静了,他又躲过几波探子才疲惫的从窗户离开。

      没有精力观察周围的环境,回去的路上,立原夏树心里焦急的想着:

      [那个孩子恐怕收到消息了,他恐怕会很痛苦吧,是我的错,是我没能力保护好我的部下却让7岁的孩子为我痛苦。这是我的罪孽。]

      这位退伍士兵的队长,或者说少年,脚下的步伐却沉重又迅速。

      那个孩子,满身伤痕的孩子,足够聪慧,却像是风筝,若是没有人拉着他,怕是会寂寞的在黑夜里沉睡过去。没办法不管,从第一眼看到,看着他故作姿态,表现的像是有些非人,眼底却透漏着自毁欲开始,就没办法不管。我知道,他能够轻而易举的运用政客的思维思考,眼里轻易看到的都是他人的罪恶,言语大胆又猖狂,倒显得有些可爱,有些天真,可他独独不懂得自爱。

      若是他知道这场混乱是他一手造成的,哪怕是被人利用了,也绝对无法轻易原谅自己。

      立原夏树猜的没错,当他焦急赶回的时候,只看到他宠了一个多星期的娇气孩子哭的跪倒在地上,最新的报纸散落一地。昨晚的混乱被人尽早发行了出来。

      来不及多想,就心疼的将他抱了起来。

      “我回来了”

      [请别再这样哭泣,你本该是最好的孩子,本不该为我们这些泥偶沾染淤泥。]

      立原夏树轻轻抚摸他的头发,一只手拍着背给他顺着呼吸,直到呼吸渐渐平缓才停下。

      窗外的阳光洒到到了裂变的地板上,还有些潮湿的木头的腐朽味道。报纸沾染着眼泪、鼻涕,乃至地板上的墨渍显得污浊不堪,男人对此视而不见,对待着年幼的孩子耐心又细腻,如同呵护着珍宝。

      尽力安抚后,这孩子就振作了起来,立刻拿出了弥补方案,提前进行下一步。
      好在习惯了安抚家中的幼弟,立原夏树暗暗松了口气。

      “我们要打所有与我作对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足够聪慧,即使是看似无趣的眼神也掩盖不住内心的善良,哪怕放弃原先计划也要弥补我们的过错。
      他甚至不知为何有些对我们的愧疚,可我支持他,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是我的罪孽。立原夏树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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