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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蛇巢 ...

  •   [命运害怕勇敢的人,而专去欺负胆小鬼。
      --塞涅卡]

      无前又一郎今晚的请客泡汤了。

      伴着夜风,黑发的男人颓废的依靠在红色警戒线边的电线杆上低声哼着居酒屋的小调,他摸了摸手里的配枪,竟摸到了坑坑巴巴的擦痕,再次感到今天真的倒霉极了。

      谁能想到区区一个普通的,情杀案异能力者凶手竟然能无视过量麻醉剂带来的削弱呢,他还直接掳走了看管在审讯室的孩童,这下傻子也知道这个孩子很重要了。

      事件一发生后第一个被监管处理的就是负责抓捕的他们c队,简直是凭空背了黑锅!

      经过上级一番探讨,c队被暂时下放安排到外围负责警戒行动,即使这是最累的活但这已经算得上轻轻放下了,他哪还敢申辩呢,只能闭嘴吃下这个闷亏。

      咕噜噜。有人的肚子响起哀嚎,无前投过去视线感到无奈,别提请客吃大餐了到现在他们还没吃饭呢,一个个都是饥肠辘辘的守夜人。

      “角马、今井、志田,都站直了,睁大眼睛好好看着,一个苍蝇也不能放过去。等这几天惩罚结束了我再请你们吃大餐!”

      无前又一郎强行打起精神一个个踢了过去。惫懒的部下终于打了个哈欠,成对的靠在一起,稀稀拉拉的回复。“是。”

      然后,在一片寂静里,有什么冰冷而潮湿的雾气在蔓延了。

      只有露珠滴滴答答的声音落下,像是落在指尖又缓慢的流下,明明是细微的动静却就像在耳边响起,那种声音里带着腐朽与浑浊,半点没有清晨露珠的明亮与自然,让人不由得感到恐慌与寒冷。

      无人知觉。

      角马松打了个哈欠,拉起手套固定好纽带,开始第六次整理自己的整备。他有点不耐烦的推开身旁靠的死紧的同伴,却怎么也推不开。

      对方死死的粘着他,这么紧的距离让他有些不安和难为情,他站直了身子好似不经意的让同伴再靠过来一点。

      也没听说酒井有这个癖好啊,难道?

      他微红了脸,提拉了下紧束的袖章,拍了拍,像是要平静一下自己微微跳动的心,然后轻嗤了自己一口,感到了羞恼和愧疚,自己在瞎想些什么啊。

      经过复杂的心理活动后,感到冷静些的男人终于要转过头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酒井。。。。。。”话音未半,扭过头的角马却愣住了,仿佛心跳在此刻停止了跳动,他的嘴巴半张着像被固体胶粘住了一点也开不了口。

      “酒井?”本该依靠他矗立的男人紧紧闭上了眼睛,本是柔软的棕发,常让他感到温柔的卷色头发此刻像是木刺一样僵硬,搭着他的肩膀的头发让他感到了刺痛。

      顺着脖颈向上,男人的脸部层层覆上了薄薄的冰霜,破碎的肤色被覆盖在冰寒的面具里,像是雪地里嶙峋的岩石,身体僵直的像一根木头,听到角马的话,男人没有给予丝毫反应。

      那滴答的声音正是从他的发丝间流下,一滴一滴顺着挺直的脊背落到地上,像是血一样粘稠,转瞬就汇成了小水泊。

      “酒井,酒井!”又是一声嘶哑的呐喊撕裂天空,这高昂凄厉的声音终于引来了同伴的注意。

      角马上半身环抱着酒井的身体将他轻缓放下,不顾可能的危险,他跪倒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试探着男人的呼吸,心脏紧张的随着轻缓的脉搏而跳动,几乎停滞了。

      还有着起伏,于是他的心脏又开始正常跳动,肺腔涌入空气,他大口喘息,眼泪自他的眼眶里落下,转瞬融入了地上的小水泊里。

      “让开,角马。”无前又一郎敏感的神经在隐隐作痛,他做了个警戒的手势,将怀中的步枪上膛对准酒井背后的阴影。

      该死,是异能力者的攻击吗,在此之前完全没有察觉到。

      得立刻将这里的情况通知给上级。男人缓缓挪动着身体,眼神死死的盯着漫无目标的阴影,那里,要比周边更冷一些。

      作为队长,无前又一郎的素质无疑是在严苛的培训中锻炼出来的最佳反应。

      没有时间给他感伤是否有队员逝去,现在最要紧的事是不能让对方离开这里!并且为后续的支援拖延时间。

      “有敌人已经到了,冷静点,角马,拿起你的枪!”他持着枪大喊。

      除了仍跪在地上的角马固执的一只手抱着酒井跪坐在地面缓缓后退,另一只手略有妨碍的掏出了警用转轮手枪,其他的士兵们已经举起了手中的枪械。

      只是,敌人在哪里?

      在他命令下,警车的前头灯被一扇扇打开,驾驶员驾驶着钢铁的兽类睁开了眼睛,呈交叉状威严的投向了平坦的草地,意图减小敌人可能躲藏的范围。

      士兵们克制着对无形敌人的恐惧挪移脚步保持固定的距离向一起聚集,齐刷刷的黝黑枪支对准了前方阴森的丛林。

      令士兵恐慌的是,不知不觉间,不论是车灯还是黑暗都像是被吞吃了,没有同伴奔跑的声音,没有车辆发动机的嗡鸣,也没有光芒穿过介质落在地面的现象,就像风也为之寂静。

      只有水花升腾卷起漩涡,旋转的流速将一切时间都变慢,于是每一个人身上都像是背着阴影负重,每一个动作都步履艰难,他们像是到了另一处领域。异能力者的另一处空间。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活的生物在自己附近。

      于是恐惧自然而然的产生了。

      其实浅谈人类历史的发展史,恐惧往往如影随形,这些恐惧太过轻微,平日里反而不会被太过在意。

      婴儿从脐带断裂开始,就对世界充满了恐惧。这种“始发纽带”断裂带来的恐惧,将贯穿个体成长的进程。并且伴随着人类历史的进程,将会不断产生新的恐惧。

      对于光明的依赖自然而然的带来了对于黑暗的恐惧,对于声音的习以为常也会带来对于寂静的恐惧。

      这些恐惧说起根本都是对未知的恐惧。因为未知于是害怕被伤害,因为不了解所以无法控制自己的本能反应,无法克制,不能自控,直到本能的崩坏。

      这才是恐惧的最大威力。

      在现代社会有一种比较常见的心理疾病,叫做黑暗恐惧症,发作时患者会感到焦虑和无法自律,有反复进行或者持续的回避行为,他们明明了解并理解恐惧的不必要,但是身体的本能无法避免。

      而在这一刻,类似这种黑暗恐惧症的心理疾病的反应状态在这片黑暗中被无限放大了。

      士兵们听不到长官的命令,看不到战友的身影,只是无止境的黑暗和水声在流个不停。

      平日严苛的训练在此刻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身体的每一寸组织都在克制着发力。

      可是意志可以勉强控制,心理却在不断损毁,本能在崩溃,他们紧绷的情绪随着时间被撕扯放大,最后像是不断吹气的气球,直到达到最后的临界点,理智崩溃。

      于是,砰!他们开枪了。

      多么不可思议,从枪□□出的黄铜子弹如雨一般垂直于天空滴落,然后被湮没在黑暗里。

      但地球力学的基本概念仍在自如的运转,于是高速穿过的子弹带起一阵风,推着剧烈摩擦的热量与转瞬即逝的火,像是卷着水中的涟漪一般在黑色的天鹅绒幕布上打着水漂,溅起一圈圈涟漪。

      这是多么美丽而黑暗的景象,就像是用着最暗沉的笔触和最亮色的画笔在帷幕上作画,最终出现的是最柔顺而朦胧却也极具有感触力的水粉。

      就像是士兵们以疯狂与恐惧漫无目的的在这春日到来的夜晚带来了一场转瞬即逝的烟火,为无光的夜晚点亮星辰。

      发泄后的无力使得士兵们颓唐,不过这堪称粗暴的射击似乎还是有点用处的。

      似乎是子弹刮过的风掀起了幕布的一角,格格不入的一处被粗俗的买主揭开了,于是粗鄙的手法破坏了这惊艳的画卷。

      “那是什么。”

      有人发现了一处不寻常,只是黑暗里除了水流涌动仍然听不见任何的声音,无前模糊的看着队员张口比划着什么,犹豫的拉开了保险,机关枪横扫点射。

      “乒!”一团刺目的光芒在黑暗中亮起,再顷刻暗下。那是子弹打在了金属似的鳞片上溅出的火花!四迸的星火照亮了少许轮廓,使得士兵们得以一窥全貌。

      在短暂的一瞥里,无前震惊的看见。有一个巨大而野性的生物翻滚在不存在的流水里,已近疯狂。

      它将青铜色的鳞片一片片展开竖起,露出鳞片下血肉模糊的肌肤表里,只是一部分蛇尾便搅弄着泥石将一切粉碎,化作污泥。

      它浑浊的眼瞳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像是金光被层层盖上透过幕布露出的一点点光明,尖锐而朦胧。

      它没有自己的意志,只是凭借本能发泄痛苦,它的七寸处似乎卷着什么,有一处空地未曾遭害,巨蛇哀嚎的本能忽略了它。

      那里,像是在下雨。无前又一郎感到了有些奇怪。

      像是感觉到了他人的视线。

      下一刻,诺大的蛇尾便掀翻了伺机围上来的士兵们,它在黑暗的隐形的漩涡里翻滚着枯枝,吐出冰寒的湿气,那是条蛇!

      它在摩擦着他臃肿而细长的躯体,像是钢铁擦拭着其上的铜锈一样,随着时间露出灰层下金属的锋锐光泽。

      它在蜕皮!

      不能等了。

      无前明白,如果再等下去不知道那条蛇会不会恢复清醒,不管这条蛇是不是异能力者,一旦它蜕皮结束恐怕就是恢复清醒的时候,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对付的范畴了。

      可惜声音被强制沉默了,他们甚至无法将这里的消息传达出去,不然两发火箭炮够这个怪物受的!他紧紧抓着手中的枪械,在逐渐粘稠并旋转着的水流里冷静的用眼睛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而在重重封锁的战场正中心,镭钵街外围不过上百平的的小诊所周边,焦灼的气氛也是一触即发。

      由港口黑手党的战斗部队黑蜥蜴第三小组临时任职组长,港口黑手党的新一任干部候选尾崎红叶殿下,亲自提拔的精神系异能力者有岛五郎带领的队伍出现在了最前列。

      有岛五郎背后背着一柄长约1.45米的青色狙击枪—□□,傲慢的擦拭着手上的一丝血痕,只是站在那里就给研究员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要不,我们再和他们谈判一下?”堪称懦弱的声音在研究员们的背后低声响起,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

      “闭嘴,废物。要不是你连港口黑手党负责人的面都没见到,我们怎么会处于这样的境地。”

      “这都是你的错啊,江口一严。”有人自拐角走了出来。

      研究员默默绕开了一条路,露出最里侧唯唯诺诺的男人,江口一严吭着头眼眶泛红不发一言了,没有人为他辩驳。

      明明是对方派他去谈判的。

      而这般强词夺理的话语的主人站在人群中却是一脸傲慢而奸猾的嘴脸,明明生得一副好容貌却无端显得阴冷而油腻,简直是像是冷了的冬瓜汤上浮着的一层油脂般难以下咽。

      他戴着一副标准的黑边眼睛,昂贵的腰带束缚着干净笔挺的白大褂,卡其色的名牌裤子隐在大褂下更显出金钱的昂贵魅力。

      黑发的男人胸牌上正挂着日下步的名字,而胸牌名字上青色的边框代表着他在这个基地内拥有着三级权限!仅次于卧式怀仁师徒。

      “怎么,若我是你,就该切腹谢罪!省的你一人还要连累我们。”日下步得了乖却还不罢手,不依不饶,他要逼着江口严一去死!还是自尽这般羞辱人的死法。

      日下步冷冷的笑着,蔑视的扫过为之不平的研究员,抬起指尖直指向江口严一。
      “怎么,还没想好?”

      他看着江口严一褶皱而狼藉的白大褂下金属的闪光,眼里隐隐浮现了贪婪的神采。

      你若不去死,我怎能心安?师弟。

      而在大厅外,进攻的队伍已经拆除了一路障碍,到达台阶了。

      此刻台阶上还在流淌着清洗的污水,直到此时地面上底层人员的鲜血还未洗尽,白色与红色的粘稠液体泛着刺鼻的铁锈味。

      有岛五郎带领的队伍正冷漠的将这一切牺牲踩在了脚下,未曾低头,像是踏在了皑皑尸骨上,令人不寒而栗。

      而有岛五郎就站在正中间面不改色的看着前方的研究员们故技重施,再次举起了金属螺旋的仪器,他甚至带着轻慢之色不急不慢的带着背后的人群向前推进。

      他的身后乌泱泱的黑衣与白衣划分两道,竟有着划分生与死的慈悲与残忍同存之感。

      “发起进攻吧。分出一队在外围包抄,其他人跟着我走。”

      不得不说,有岛五郎的指令通俗易懂,更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似乎完全没有把麾下的命放在眼里,像是在拿他们蹚雷。但此刻没有人会去反驳他。

      毕竟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个面似好女的少年只要完成了攻坚诊所的任务,光明的未来指日可待,被一步登天划分到隶属于尾崎红叶手下的暗杀小队的日子举手可得。
      因此,并没有人怠慢他,也相信,这个少年绝不会自大的交出惨烈的分数,让人看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蛇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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