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光》野橘子

17、送别

　　秦夏在睡梦中被电话声吵醒，迷迷糊糊摸到手机，定睛一看，来电人是周雅东，瞬间跟被泼了冷水一样精神起来，他颤抖着手划了接听按钮。
　　“夏夏，生日快乐。”
　　秦夏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分居以来周雅东第一次给他打电话，就连他自己都不记得，还有生日这回事，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该对周雅东说什么。
　　“哦，，，嗯，，那个，谢，，谢谢。”秦夏吞吞吐吐的说。
　　“方便开个门吗？”
　　“啊？”秦夏一脸问号，心里想：“开门？他在哪？我门外？”
　　接着掀开被子，朝着门口奔去。
　　“才睡醒？怎么鞋都不穿就跑出来了。”周雅东见光着脚丫给他开门的秦夏。
　　“忘了。”秦夏还没有从疑问的情绪中缓过来。
　　“先去把鞋穿上，然后去洗漱，我去做早餐。”周雅东径直朝着厨房走去。
　　秦夏木呐呐的回房间穿上鞋。
　　“他怎么会来。”秦夏边刷牙边想。
　　周雅东明明已经忍了那么久，他日日克制着思念，不让自己打扰秦夏的生活，可是今天，是秦夏的生日啊，去年他说过，往后秦夏年年都会有生日蛋糕，会有生日礼物，会有周雅东的陪伴。在这里的时候，周雅东还能通过阿姨和司机，每天都能听到关于秦夏的一些事，实在太思念的时候，还能躲在角落里悄悄看看秦夏，可是他就要去外地上大学了，这样可能就会彻彻底底的没了秦夏消息。一想到这些，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夏夏，等会想去哪里玩。”饭桌上的周雅东问。
　　秦夏想了片刻，“带我去游乐场吧，我没有去过。”
　　“好~”
　　一时间，秦夏仿佛回到了和周雅东朝夕相处的日子。眼前这个人，会像从前一样笑嘻嘻的给他夹菜，会叮嘱他粥很烫，会问他想做什么事，仿佛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但为什么就是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他不明白周雅东现在这样又算什么，是单纯的为了履行去年许下的承诺吗？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他没有问出口。
　　过山车上的秦夏闭着眼睛，抿着嘴，拳头都捏紧了。
　　“害怕吗？”旁边的周雅东偏头问道。
　　“有点。”秦夏点了点头说。
　　“那为什么还要来？”
　　“因为没坐过啊。”
　　过山车还没有启动，周雅东就见秦夏鬓角浸了一层薄薄的汗。
　　“要不，，我们换其他的？”周雅东盯着秦夏说。
　　“不，就玩这个。”秦夏坚持道。
　　过山车快速朝着蜿蜒的轨道前进，秦夏手心都是汗，紧紧握着拳头，紧紧咬着牙关。手上忽然传来不一样的温度，周雅东掰开他的手指，十指交扣握住他的手，冰凉的温度填满了指缝。前方是垂直降落，周雅东放开嗓子大喊道：“夏夏，不用害怕，哥哥在。”
　　秦夏感受着指尖的微微的凉意，这样一只手，就能带给他安全感。
　　过山车下落时，他们十指紧扣，秦夏也不再恐惧。
　　“下个项目想玩什么？”周雅东走在前面问。
　　“先让我缓一缓，腿软。”秦夏扶着墙说。
　　“嗯？”周雅东回头，看到秦夏样子哭笑不得。
　　休息了片刻，秦夏手指着一个方向道：“下个项目，就玩那个吧。”
　　周雅东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鬼屋？你确定？”
　　“我确定。”秦夏肯定的说。
　　“呵，还真是，，，不怕死，竟挑些玩命的项目。”周雅东心想。
　　“这种人造鬼屋竟然能这么真实。”秦夏一边参观一边想。突然从他背后冒出来个人头，属实夏惨了秦夏，他抬手就是一耳光，没想到鬼非但没有走，还变本加厉朝他扑过来，于是，他将一只手改为两只手，闭上眼睛不停的扇眼前的鬼。
　　“这鬼怎么还不走啊，果然是道具做的，感觉不到疼，我现在要怎么办，哥哥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不停的挥动着手，心里想。
　　这时候，一只手缠上了他的腰，将他揽住。
　　“一只没解决完，怎么又来了一只。”秦夏心里想。
　　正要抬脚往后踢的时候，耳边响起周雅东的声音。
　　“夏夏，停手，你再打下去他会死的。”
　　“他明明就是鬼，是道具，你在开玩笑吗？会死的是我吧!”秦夏心里想。
　　“他是人。”周雅东说抓住秦夏挥动的双手。
　　眼前吊着的女鬼嚎啕大哭起来。
　　“啊？”秦夏彻底懵了。
　　这时赶到的工作人员将吊着的“女鬼”解救下来带走了。
　　“刚才？那是？”秦夏满脸疑问。
　　“她是鬼屋里的NPC，刚刚威亚出了问题，她被卡在这里了。”周雅东解释道。
　　“那我刚才打的，是真人？”秦夏不可思议的说。
　　“没事，他们会处理的。”说完牵着秦夏走出了鬼屋，这一路秦夏都紧跟着周雅东，生怕哪里又突然跳出来个真人NPC。
　　“下一个项目？”周雅东问。
　　“那个吧。”秦夏指着不远处的摩天轮。
　　“摩天轮？”周雅东嘀咕道。他想起来大三那年团建，去过一个有摩天轮的游乐场，当时听旁边两个女孩子说过，传说一起坐摩天轮的情侣，在摩天轮达到最高点的时候接吻，就会长长久久。
　　“换一个吧，那个太高了，哥哥怕。”
　　“你会怕？”秦夏反问道。
　　“嗯，今天玩了太多刺激项目，哥哥老了，受不住了。”周雅东笑着说道。
　　“emmmm，，那好吧。”秦夏巡视着周围，很多项目他们都已经玩过了。
　　“你去玩那个。”周雅东指着旋转木马说。
　　“那个太幼稚了，我不去。”秦夏不情愿的说。
　　“是啊，我的夏夏不是小孩子了，今年都19了。”说完才发现，夏夏早已被他亲手推开了，他哪里还有资格在夏夏前面加“我的”这两个字。
　　秦夏犹豫了几秒，还是牵着周雅东朝着旋转木马走去。
　　“你不去吗？”秦夏见周雅东停下了脚步。
　　“我看你玩。”
　　“那，，好吧。”
　　周雅东盯着木马上的秦夏，拿出手机拍起了照片，他心想，“哪怕留点回忆也好。”
　　“好像没什么好玩的了。”秦夏从木马上下来。
　　“嗯。”周雅东应了一声，取出一条手链，亲手给秦夏戴上，然后说：“今年的生日礼物。”
　　“很好看，和脖子上的项链一样漂亮。”秦夏盯着自己的手腕说。
　　“嗯，时间不早了，回家做饭吧。”
　　周雅东将车停到路边，对秦夏说。“夏夏，等我一会。”
　　“好。”秦夏答道。
　　没几分钟，周雅东拎着蛋糕上了车。
　　“去年那个，也是在这里买的？”秦夏盯着不远处的蛋糕店问。
　　“嗯，大白兔也是在这里买的。”
　　“很好吃。”秦夏掏出兜里的奶糖，剥了放嘴里。
　　周雅东很快就做好了饭。
　　“夏夏，红烧鱼。”周雅东给秦夏夹了鱼肉。
　　吃完后周雅东和去年一样摆上了蛋糕，插上了蜡烛，关上了灯，秦夏一口吹灭了所有蜡烛。
　　“哥哥，你做的红烧鱼最好吃，司机我也用不惯，睡觉也老是掉床底下，阿姨也不会多给我奶糖，我想你了，你能回来吗？”秦夏在黑暗中扣住周雅东的手说。
　　周雅东没有回答，直接跳过了话题：“夏夏，许愿吧，许完愿望我去开灯。”
　　“我不许了，去年的愿望就没实现。”
　　周雅东无言以对，走过去打开了灯。
　　“来吃蛋糕。”周雅东递给秦夏一块蛋糕。
　　“太腻了，我不吃了。”秦夏带着不开心的情绪说。
　　“那我给你放冰箱，明天想吃了再吃。”
　　放完蛋糕后周雅东拿起钥匙，朝着沙发上闹情绪的秦夏说“夏夏，生日快乐，哥哥先回去了。”
　　秦夏听说他就要走了，从沙发上弹起吼道：“周雅东，你这算什么？”
　　周雅东没说话，秦夏又问：“那明年还会有吗？”
　　“什么？”
　　“红烧鱼，大白兔，蛋糕，生日礼物，还有你。”秦夏直勾勾的盯着周雅东问。
　　“有的，说了年年都有，就年年都有。”周雅东说完转身离开了。
　　“果然只是为了履行许过的承诺吗？秦夏，你这个傻子，到底在期待些什么？”秦夏嘀咕着倒在沙发上。
　　生日过后，周雅东就再也没有联系过秦夏，仿佛生日那天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秦夏拖着行李，缓缓向车站走去。
　　周雅东躲在人群里，悄悄看着渐渐远去的秦夏，心里默默说了一句：“希望我的夏夏以后的路，都有灯。”
　　秦夏来到了新的学校，认识了新的同学，也感受到了周雅东所说的美好。他长得好看，学习也好，经常有女生拦住他表白，他会毫无顾忌的说出自己喜欢男孩子，听到有人背后议论他，会直接回怼。他再也不是那个会任人欺负的秦夏。只是想周雅东的时候，会控制不住，常常会抱着相册在角落里想念。也常常会抱着相册在任何地方睡着。
　　“秦夏同学，醒醒，我要锁门了，明天再来吧。”图书馆的管理员晃着秦夏的肩膀。
　　秦夏抱着相册回了宿舍。
　　“秦夏，你经常抱着的这个相册，是你们一家人的吗？”室友问道。
　　“不是。”秦夏回答。
　　“那是什么啊？室友一年了，经常看到你相册不离手的。”
　　“是我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暗恋吗？你表白过吗？”
　　“表白过，没追上，毕业了继续追。”
　　“什么样的天仙，连校草都追不上，让我们也瞻仰瞻仰呗。”
　　“为啥要毕业后追啊，不是我们学校的吗？万一以后被人捷足先登了，你要怎么办？”
　　“因为他太好了，只有等我足够优秀了，才有胜算啊，要是那时候，有人代替我了，那也只好祝福他咯。”秦夏说着这样的话，心里却想，“他真的会不要我，会找别人吗？到那时候，我真的能坦然的说出祝福他的话吗？”
　　“我困了，先睡了。”秦夏叹了口气。
　　秦夏离开的这一年，周雅东常常喝醉了跑到秦夏住过的屋子里，只有这里，还有他存在过的痕迹，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想着秦夏此刻应该起床了吧，应该吃饭了吧，应该在上课吧，应该把他忘得差不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