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与狐》茶澹澹

35、第 35 章

　　“感觉这两个馒头现在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三人一猫坐回桌子旁边，围着那两个馒头研究了起来，兰惟祯拿起馒头谨慎地闻了闻又放下，然后摇了摇头，“认真说来的话，还有点香甜的味道。”

　　“喵我也闻不出来。”捕鼠大将军也凑过去闻了闻，它试图去咬一口，但被林墟给拎开了。

　　林墟认真道：“还是不要随便吃，万一吃了有问题就倒霉了。”

　　戴平则是很疑惑：“你们怎么就知道这馒头就是那个尸骨粉做的馒头呢？”

　　“因为，我听到馒头在尖叫。”兰惟祯看向了戴平，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现在能听到精怪说话的特质和他说一说。

　　“你那么厉害了！！！”戴平惊奇地看了看兰惟祯，又看了看馒头，最后意识到了些什么，看向了自己的猫，“你接下来不会要告诉我其实我的咪咪也会说话吧？”

　　“要不我怎么两次跟着你的咪咪找到你还救了你？”兰惟祯诚恳看着他。

　　戴平一手捂嘴一手扶额，眼睛瞪得比牛还大：“我的咪咪……也是个妖怪吗！”

　　“你的咪咪救了你两次结果你在意的却是它算妖怪？”兰惟祯伸手把戴平两只手都给掰回正常位置，没好气白了他一眼，“那是你猫儿子，你就算有个亲儿子，也没这猫儿子对你这么尽心了！”

　　“喵喵！我叫捕鼠大将军，不叫咪咪！”捕鼠大将军在旁边喵喵抗议。

　　戴平欲言又止，目光在猫猫和兰惟祯之间转了又转，最后没忍住好奇心：“那它现在在说什么？”

　　“它说它叫捕鼠大将军不叫咪咪。”兰惟祯拍了拍捕鼠大将军的脑袋，“上次碰到它，它就在抗议这件事情。”

　　“难怪我做梦的时候梦见咪咪跟我说它叫捕鼠大将军！”戴平猛地一拍脑门，“我以为是我乱做梦呢！”

　　“喵啊！那是我托梦给你啊主人！”捕鼠大将军不高兴地甩了甩尾巴。

　　“大将军，咱们以后就叫大将军了！”戴平虽然没听懂猫在喵什么，但他看得懂猫的动作，于是他把自家猫猫抱到怀里顺了顺毛，“捕鼠大将军，这名字太威风，太适合你了！比咪咪好一万倍！”

　　这话听得捕鼠大将军高兴起来，整只猫趴在戴平怀里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所以，话说回来，要怎么断定这个馒头有问题呢？”兰惟祯重新看向了林墟。

　　林墟想了想，道：“术业有专攻，还是叫阴间的鬼来看吧！”

　　.

　　片刻之后，阴司判官出现在了小小的客房当中。

　　与上次见面时候的从容威武不同，这回的判官显然暴躁且忙碌，甚至连胡子都翘成了不对称的形状。

　　“若是喝酒，今日可没工夫，我忙得很，有事情快说吧！”伴随着跳跃的鬼火，判官直接无视了客房中的其他人，还直接省掉了寒暄，不怎么客气地对林墟说道。

　　林墟便开门见山，直接把那两个馒头递给了判官：“来看看，这两个馒头里面可有尸骨？”

　　“尸骨？馒头里面怎么有尸骨？”判官露出荒谬的神色，但还是接过了那两个馒头。

　　就在判官触碰到馒头的那一瞬间，兰惟祯之前听过的属于馒头的鬼哭狼嚎的尖叫出现了。

　　“啊啊大老爷，我冤枉啊！我本来入土为安，现在要被人吃下肚再无法入轮回了呜呜呜！”

　　“冤枉啊啊啊大老爷，小的一辈子清清白白没做过坏事，谁知道死了却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请大老爷给小的主持公道啊！！！”

　　“嗯？”判官的脸色微变，他拿着那两个馒头细细端详，又看向了林墟，“这馒头从哪里来？”

　　“慢着……刚才是那两个馒头在说话？”戴平在旁边脸都白了，“为什么我突然也能听到馒头说话了？”

　　判官扫了一眼林墟，又看了戴平一眼，随口给出了回答：“因为本官在此，阴物便能显形，你这样的普通人也就能觉察到阴物的动静了。”说着他捋了捋胡子，把两个馒头放回桌子上，再用判官笔点了两下，两个浅浅的灰色的魂魄从馒头上缓慢飘了出来。

　　这两个灰色的魂灵虽然是人形，但一个少了两条腿一个少了半边身体，看起来残缺不齐。

　　他们在馒头里面的时候还能胡乱叫喊，这会儿有了人形，却浑浑噩噩说不出囫囵句子。

　　判官眉头紧皱，再次转向了林墟：“你可知，最近阴司正在处理一件案子？”

　　“什么案子？”林墟问。

　　“最近南州地界上，有许多鬼魂因为尸骨被盗或者丢失，只能被迫滞留人间无法进入阴司。”判官目光再次转向了那两个残缺的魂灵，“阴司正在因为这件案子四处搜寻盗取尸骨的人。”他点了点那两个浑浑噩噩的魂灵，“这两人并非是生前就如此残缺，而是死后尸骨被人损毁。所以这两个馒头你从哪里得来？是谁做的馒头？我怀疑那人就是盗取尸骨的人。”

　　“这也正是我喊你来的缘故。”林墟不紧不慢说道，“就在这春江镇上出了个神医，她用尸骨给人改换容颜。她不仅偷盗死人尸骨，还擅自拘役活人魂魄，这事情理应是由你们阴司来管。”

　　“神医？是人？”判官问。

　　“据我看来，应当是妖。”林墟道。

　　判官听着这话便冷笑了一声，他道：“是妖就好办，若是人，还要顾忌几分凡人。这妖现在何处？我们现在便去拿了他！”

　　“今天已经打草惊蛇，不知他跑去了哪里。”林墟道，“等明日你与我们一起再去探查，如何？”

　　判官点头应下，又道：“我现在回去阴司，鬼差们都准备好，等明日我与你们一起碰到此人，就叫鬼差把他立刻拿下！”

　　.

　　既与判官商量了对策，兰惟祯一行便各自休息。

　　第二天一早，三人外加一个化了人形的判官便直奔城北的医馆去。

　　排队的人群依旧把大街小巷挤得水泄不通，他们还在议论着神医消失在半空中的神迹，并继续谴责兰惟祯和林墟这两个妖怪不知好歹气走了神医。

　　“那两个妖怪不会是说你们俩吧？”戴平留意听了一会，不用太费劲就对上了号。

　　兰惟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当然就是我们俩了，昨天就那么救你出来的，你得感谢我们俩这丑陋的妖怪。”

　　得益于流言传播过程中那俩妖怪已经直接丑成了夜叉鬼，今天兰惟祯和林墟再出现在附近，也没人怀疑他俩就是昨天大闹医馆的人。

　　“不过今天的人似乎比昨天更多一些。”林墟看了一眼那长长的队伍，“我们从后面绕过去吧？”

　　判官皱着眉头打量着周围，过了许久才缓慢开口：“这妖怪祸害过的人比我想象中还多一些。”

　　“那是自然，否则的话神医的名头是怎么打响的呢？”兰惟祯接了话。

　　判官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面色露出些许为难。

　　“若抓了那妖怪，之前被用尸骨改换过容貌的人会怎样呢？”戴平在旁边问。

　　“轻则恢复原貌重则残缺腐烂甚至会死。”判官垂着眼睑回答了，“这样一来，就算这妖伏法，对凡人的影响也太大了一些。”

　　“只保凡人性命，不死人就足够。”林墟淡淡道，“只要不死人，便不会惹出太多乱子。改换容颜的人，他们心中自然也明白一切变幻都会有代价。”

　　话虽冷漠，但道理也的确如此。

　　.

　　四人绕过了排队的人群走了一大圈到了那医馆后面，只见前一日因为法术倒塌的民居还是一片废墟，并没有修复的痕迹，结界已经消失，也不见那白神医的踪影。

　　戴平看着那破败民居，忍不住拉着兰惟祯诉苦：“我就是被关在里面画画！你知道我多惨吗！”

　　“好啦，过去的事情就别想了。”兰惟祯随口安抚了一下他，又转头去看林墟，“那妖不会回来这里了吧？”

　　“去馒头铺看看。”林墟指了指另一边，“我觉得那妖不会走。”

　　于是四人又找回到馒头铺前，刚站定，那蒸笼中的馒头感受到了判官身上的阴气，争先恐后说起乱七八糟的话来。

　　兰惟祯忍不住捂了捂耳朵，再一抬头，就正好和那换了常服的白神医四目相对。

　　“就是她！”兰惟祯操起一个馒头直接砸了过去。

　　白神医万万没想到还能和林墟兰惟祯二次对上，她躲开那馒头想要逃跑，而判官已经引了鬼差过来，直接便将她擒住，然后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最大的动静不过是兰惟祯扔馒头砸老板，周围的百姓都没来得及反应，一切都已经结束。

　　“呃你丢我们馒头做什么！”小二一边去把地上的馒头捡起来擦了擦灰，一边疑惑在店里找寻老板的踪影，嘴里还忍不住嘟哝，“刚才还问今天做几笼包子馒头，怎么人一下子就不见了？”

　　“你们还剩多少馒头？”不过一个照面，判官重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我家明天办事，得要准备多一些馒头。”

　　“这里有快一百个吧，客官要多少？”见有生意来，小二立刻不纠结兰惟祯乱扔馒头的事情，热络与判官招呼起来，“今天面粉还没送来，后头还能做两三百个，客官想要多少我们都能做！”

　　判官从袖中掏出了一枚银锭，交给了小二：“你这里所有的馒头，还有后面的面粉，我全都要了。等会会有人过来取，你不要卖给别人。”

　　小二高兴地收下银锭，满口答应：“客官您放心吧！我这就给您全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