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与狐》茶澹澹

33、第 33 章

　　城北被各路来变美的人们堵得水泄不通。

　　兰惟祯和林墟绕路未遂，最后也老老实实在人群中开始排队前行。

　　两人一边排队一边好奇打量前后的人，原是想找找共同点，最后只发现过来这里的人大概都是远道而来，不是马车就是牛车，最少也有一匹马一头驴子或者一头骡子，如他们这样直接两个人站在队伍里的是少之又少。

　　队伍仿佛乌龟一样慢慢往前挪，快到中午了，恰好停在一家馒头铺子前。

　　虽然并没有感觉到很饿，但毕竟快到吃饭的点，于是兰惟祯便侧头去问林墟要不要买几个馒头当午饭，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蒸笼上面的馒头传出了惨叫！

　　“烫死了烫死了谋杀啊有人要杀馒头！！！”

　　“呜呜呜为何我变成了馒头啊啊啊！！！”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啊啊啊！！！”

　　他迟疑了一息，回头看了一眼林墟，有些茫然。

　　他是听过猫说话马说话还见过狐狸变人了也能坦然接受这世上有鬼有妖怪，可馒头说话算是个什么事情，难道馒头还能有灵魂么？

　　林墟眉头紧皱，他朝着蒸笼上比了个指诀，面色渐渐沉了下去。

　　“是馒头有问题？”兰惟祯小声问，“馒头里有鬼？”

　　“不算是鬼。”林墟沉吟片刻，最后上前去直接买了两个馒头，让小二用纸包好了。再回到兰惟祯身边，他把那纸包馒头直接塞进了袖子里面，然后才开口：“回去再研究，先去见见那个神医。”

　　兰惟祯点了点头，那馒头塞到了林墟袖子里面也没了声响，叫他一时间都开始怀疑刚才是不是听错。

　　太阳渐渐西落，人和车马的影子都被拉得长长的，街上的小摊小贩开始收拾着回家去，只有排队等待变美的人们还在坚守。

　　兰惟祯靠着林墟从诗词歌赋聊到家长里短，从过去从前畅想到从今往后，终于在日落时分看到曙光——前面还有两辆车和一匹马，就轮到他们。

　　从正面看这医馆，也还就是那个民居小院，外面依旧是有结界的。

　　进去的人出来都不算快，因有车马遮挡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很大不同，观察了一天的兰惟祯也没太看出有什么不寻常。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前头骑马的那人进到了院子里面，他和林墟两人到了这民居门外。

　　院子的门开着，里面有影壁把外面的视线给遮挡，站到门外了才闻到里面传出来的浓重香味，仿佛是有一些奇珍香料混杂在一起，香得人感觉有些晕眩。

　　前头牵马的人进去没一会儿就出来，他已然和刚才进去时候不一样，他整个人变得挺拔，似乎还长高了一些。

　　不待兰惟祯去细细打量，从院子里面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请兰惟祯和林墟进去：“请门口二位进到院中来。”

　　兰惟祯收回目光，便与林墟一道进到院子里面。

　　绕过影壁，两排药罐子整整齐齐摆放在墙边，屋檐底下，还有一些药罐子乱七八糟放着。

　　与其他医馆不同，这里似乎没有帮工的小童之类，兰惟祯打量了一圈，也没见着戴平的魂魄所在。

　　正想与林墟耳语几句，那雌雄莫辨的声音又开口了：“二位可进屋里来。”

　　林墟捏了捏兰惟祯的手心，低声道：“别怕，只是个女妖。”

　　兰惟祯回握了他的手，两人便打了帘子进到了那并不算太宽敞的民居内。

　　进门后首先看到是一扇镶嵌了珠母贝装饰了金丝银线有一人多高的奢华屏风，在这并不算大的厅堂内，五光十色珠光宝气夺人眼球。

　　屏风两边有薄纱帘幔垂下，帘幔间有珠帘穿插，不似看病的厅堂，倒像是什么销金窟或者温柔乡。

　　绕过屏风，才看到一个身着黑裳的人端坐在案几后面，她肤白似雪，红唇如血，细眉入鬓，青丝如瀑，在这光线并不算明亮的内室，再有朦朦胧胧的帘幔相隔，几乎便叫人感觉仿佛见着了神仙，倒是真有神医的做派了。

　　“我看二位俊朗不凡，为何来此？”帘幔后面，白神医笑了一笑。

　　“听闻此处有神医，便心生向往，想来拜访。”兰惟祯仔细端详了这女人的相貌，“听镇上人说，白神医可叫人变得美貌，神医看我，可还能再变英俊一些？”

　　白神医于是也认真看向了兰惟祯，她的目光在林墟身上扫过，仍然是不紧不慢笑了笑：“贪得无厌的人，总会觉得不满足。二位还是请回吧！”

　　“那我想问问神医，你把我朋友戴平的魂魄拘在何处了？”兰惟祯收敛了神色，又环视了一圈这并不算大的内室，里间似乎有个书房之类的地方。

　　这话一出，白神医脸色大变，她目光扫过兰惟祯和林墟，一挥袖，屋子里面所有的帘幔珠帘都仿佛蛇一样冲着他二人纠缠过去！

　　一片混乱中，林墟却不慌不忙，只捏了指诀便让一切静止下来。

　　白神医见势不妙，回手一抓便拽出了戴平的魂魄，不管不顾对着兰惟祯二人砸了过去。

　　活人魂魄离体本就脆弱，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打砸？

　　林墟忙伸手先用法宝收住戴平魂魄，那边白神医便瞅准机会，再挥一挥衣袖，不知从何处招来了一匹马，直接冲垮了民居上了天，口中道：“竖子！心不诚还妄图诋毁，枉费吾一心想要帮汝！”

　　夕阳中，众目睽睽之下，她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然后消失在半空之中，坐实了自己神医之神迹。

　　兰惟祯和林墟则成了众矢之的，他们成为了诋毁神医的竖子，被排队的人们追着喊打喊杀喊报仇，最后林墟只好也施展法术，直接带着兰惟祯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神医消失为神迹，他们俩消失则被简单粗暴地定义为妖术。

　　兰惟祯气鼓鼓地瞪了那些人好几眼，林墟神色凝重地看了一眼白神医消失的方向。

　　“先回客栈了。”林墟收回目光，这次便也直接用了法术，带着兰惟祯一起回去客栈，先让戴平魂魄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