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的自白》灼xr

7、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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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入深秋，小城镇的地面上到处是飘下的残败落叶，在秋日稀薄的阳光照射下显得愈发萧条，一阵风吹过去，掀起带着灰尘的浪。
　　左安在这偏僻邻乡的小镇里购入的房子是一栋二层别墅，建筑风格延承了上个世纪的精致和美丽，但斑驳的墙体也告知着人们它已经被废弃多年了。
　　常驻在别墅工作的只有一位女仆，当初逃出生天的其他人，大多数都被遣散了。伊娜可以说是那位疑心重重的大小姐最信任的人了，她绝不会背叛主人。伊娜当然知道左家是走在□□上的，她在十五岁时被酒鬼父亲卖掉做佣，那天她照常被这家的男仆逼到楼梯转角的角落里，用小刀抵在她的脸蛋上勒索工资和小费，是左安救了她。
　　“明天开始来做我的女仆吧。”
　　左安那天穿的是件白裙子，男人的血溅脏了裙摆。伊娜后来把手泡在洗衣的温水里，不知怎的眼泪也掉下去。
　　她再没受过苛待，心想世上果然只有女孩怜惜女孩，但看着左安偶尔会流露出的那种阴鸷又深沉的眼神，她也在想，自己的主人是否有故意收买人心的嫌疑呢？有一天时机成熟，自己也不过是一颗毫无价值的弃子罢了。不过……就算是那样她也心甘情愿，左安就是有让人臣服追随的魅力。
　　第二天清早，沉稳有力的叩门声从别墅外响起，伊娜调笑着说那位先生怎么来的这么早，可是太想见面了不成，看左安的耳尖稍微红了些，然后小跑着去开门。
　　然而开了门却不是波鲁那雷夫。
　　伊娜的腿一下子软了。门外的男人不算很高，却有着十足的低压气场，鸦黑的鬓发已经看见斑驳的白色，还有那双冰冷的深黑色眼睛，和她的主人那么相像，她不会认错的，她不可能认错，那是把左安逼到绝境的人，现在左家的绝对的支配者和领导者，左卿。
　　“我的侄女在哪儿？”他冷冷地开口。
　　“小姐…小姐不在。”她直觉感到异常危险的气息，几乎是下意识回答。
　　左卿的眼中多了一分讽刺的笑意。他并没有说话，但身后的两名黑衣人已经将枪口指向伊娜了。
　　“伊娜，我早晨去外面散步，已经回来五分钟了，你没有听到吗？刚刚在忙什么呢？”
　　左安带着淡淡笑意拎着她的裙摆，从楼上从容地走到对方面前行了一礼：“抱歉，叔父，如果您提前告知一声，我就可以更好地迎接您了。请问叔父这次不辞辛劳来到这种地方，所为何事？”
　　“你的婚事。”左卿虽然挂着笑容，但眼神是自上而下的审视，“既然你的父亲已经不在了，那么我就有权力为我的侄女主持婚事，我为你找了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赫赫有名的罗什福尔家族的末子。”
　　这件事情在左安的预料之中，但左卿这种让人作呕的说法和态度还是让她的笑容在脸上僵住几秒。
　　“谢谢您如此惦念我，叔父……”
　　“婚礼就在下个月进行，所有事情我都替你安排好了。”他伸手压在左安细瘦的肩膀上，俯下身耳语道，“你老老实实地嫁过去就好，一切都已经决定好了。”
　　“我明白。”她垂下眼帘。
　　“还有，你弟弟上次来找你玩，没惹什么麻烦吧？”
　　“当然，他一直很懂事。”左安眯眼笑笑，她额角的血管浅浅地凸起来，又马上消下去。也许是昨天的过敏现象还没有彻底痊愈，也许是因为心底里的愤怒和恨意，她捂着心口开始咳嗽起来，使得左卿稍微阖起眼退后一步。
　　“我要说的只有这些，今天来到这里也是为了处理一些事情。”他拿出手帕擦了擦手，这个动作显然是故意的，他的手帕上沾着血迹，左安知道，自己手下恐怕是被干掉了几个暗卫。
　　左卿临走时，他的最后话依旧是告诫，却多了浓厚的讽刺意义：“左安，别再飞蛾扑火了，这是命运，命运是无法反抗的。……哈，不过也许你嫁过去后生个儿子，会有更好的命运。”
　　她的拳头紧紧攥着，指甲似乎要扣入手心的肉中。
　　“小姐……罗什福尔家的小儿子，是个出了名的恶霸，坊间还有传言，有个娼妓因为他的折磨而上吊自杀了，他怎么能将你嫁过去？！”伊娜扑过去，双手抓住主人的手腕，她的手正在微微颤抖，但是左安依旧平静。
　　她将自己的手掌覆在女仆的腕上，微笑着安慰对方：“没关系的。”之后，也久久无言了。
　　波鲁那雷夫几乎是步着左卿的后脚来的，他刚高兴地喊了声Bonjour，就被别墅内冷冷的气氛吓了一跳，两位女士的表情都不算很好看，波鲁那雷夫摸摸后脑勺，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伊娜的表情在看到波鲁那雷夫之后更加难看了，她不敢开口，第一时间望向左安。
　　左安若无其事地向波鲁那雷夫笑了笑：“你来的真早，吃过早餐了吗？”
　　“嗯？噢，已经吃过了，毕竟雪莉早上要很早就出发去上学嘛，我已经习惯早起了。”他反应了一下，走神到昨天翻看的有关中国文化的书，第一部分写的就是中国人见面爱问吃了没，看来是真的啊。
　　“我们也刚刚吃过早饭。那么，可以陪我出去转转吗？因为一些原因，小镇的附近我还没有熟悉，如果有你在就安心的多了。”
　　波鲁那雷夫知道对方口中的“一些原因”大概是躲避风头，这份保镖的工作就是在左安外出时保护她的安全，工资日结，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他算了算，只要攒三天就能买下一只烤箱，可以做雪莉一直想吃的芝士饼了。而且，波鲁那雷夫是绝不会错过独处机会的，他相信自己能在独处中博得女孩更多的好感，于是马上爽快应了下来。
　　他带着左安在镇上四处转，把各个稍微出名的地方都介绍了个遍，什么传说中只在星期三开业的小酒馆，战争曾经被征用过的教堂，还有只一位太太打理却异常精致的薰衣草园……到下午他带少女在公园喂鸽子，谁成想被鸽子粪便淋在肩上，爱干净的波鲁那雷夫一下子嫌得蹦起来，笑到左安咳了几声。
　　最后，波鲁那雷夫又和左安绕到女孩最喜欢的精品衣妆店，雪莉的生日快到了，同龄的她一定会是一位很好的参谋，还可以顺便观察一下左安的喜好。
　　精品店意外地很大，左安走上二楼，看到有一块区域是婚纱定做或者租赁的地方，她的眼神在洁白的婚纱上停滞了一秒，然后听见背后的波鲁那雷夫搭话道：“果然穿婚纱是每个女孩的梦想吧？”
　　“不过那也意味着这位女孩要结婚了。”
　　“真叫人向往啊，结婚也就是组建家庭吧，然后再创造新的家庭成员，家人可是很好的。”
　　“也不是所有女孩的婚姻都是幸福的。”
　　波鲁那雷夫干笑两声：“是有很多不懂珍惜的人渣混蛋，根本就不配结婚祸害女孩子。不过小安你放心，我可是最靠谱、最值得依靠的那一类男人哦！”他看见左安笑了，又继续说,“毕竟我有个妹妹，我也希望她能遇到一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所以将心比心，我是不会辜负自己喜欢的女生的。……哈哈，不过稍微想象一下雪莉嫁人的那天，我说不定会哭出来！”
　　左安想，不是可能，你一定会哭的稀里哗啦的。
　　在遇到波鲁那雷夫之前，嫁入罗什福尔家族确实是她计划的一部分，去拿到想要的东西，就算使出多么卑劣的手段也无妨……然而，这也是她无法反抗的屈辱的事实。
　　不过，只要有她一条命在，一切就皆有可能，她知道她的敌人精明、狠毒又难缠，但以死明志从不在她的思考范围内，左安只会像毒蛇一样慢慢蛰伏在隐蔽的角落，然后等待时机一口咬死猎物。
　　但是，波鲁那雷夫呢？已经成为他人未婚妻的她，还能获取对方的信任和帮助吗。
　　左安看着波鲁那雷夫的背影，仿佛透过去看见了他清澈明亮的蓝眼睛。
　　她早就下了决意不是吗。
　　身在□□的人，还要什么道德伦理呢，左安从小就知道什么叫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自身利益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更何况这份沉重的枷锁，是他人强加于她的。
　　她必须拴紧这个男人，必须拴紧这个替身使者，她在冥冥之中感觉到，只有替身使者才能打败替身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