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的自白》灼xr

17、第 17 章

　　17
　　火焰熊熊燃烧着，灼热的温度在宅邸中肆虐生长，二楼木制的横梁已被烧断，轰一声结结实实砸在地板上，又迅速在燃烧的声浪中被淹没。会客室的门再也抵挡不住凶猛的火，火焰从门缝中钻进来点燃地毯，逐渐地，左安二人已经被炽热包围。
　　“要我和你一起死？！开什么玩笑，你这亡命徒！”左卿双手紧握着那只纤细的脖颈，他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青筋从额头突起，恨不得立地将其掐死，然而，他身体里的气力却逐渐抽离，取而代之的是自腹部蔓延开来的麻痹感。
　　能迅速让成年男人失去力气的麻药并不普遍，难道是……灼华，是她给女儿留下的秘密武器。他气的双眼发红，却不得不放弃攻击对方，必须趁着还能动的时候联系外面的手下，还来得及…！
　　“我是亡命徒。”左安终于脱离了桎梏，她咳够了，按着自己的胸口站起身来，将手中的蝴蝶发簪扔在地上，她鸦黑的长发散落，凌乱又美丽，此时居高临下，那张冷艳的脸上竟是透着疯狂的笑意。
　　她不知哪来的劲儿，一把夺过对方的通讯器，把顶端的天线拨到最长，将其狠狠折断，然后把已经损坏的通讯器随意扔进一旁的火堆中。
　　左安走进对方，弯下腰把脸凑近过去，语调轻佻：“请问您现在作何感想呢？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死在我的手上吧，叔父。”
　　左卿的求生欲望已经和那通讯器一同死在火堆了，但他知道自己并非完全的输家，因为他们会一起葬身在这片火海，他看着左安的脸，深深地看着，他透过那双细长的眼在看另外一个人。
　　多可笑。他自己也在笑自己。
　　可他还是唤出了声。
　　“灼华……”
　　橘黄色的火焰照亮了女孩满是讽意的脸，她说：“你在看着谁呢？”随即，推开了会客室的窗。
　　左卿稍微清醒了点，他咬着牙：“呵，这里是三楼，烧死或摔死，你无处可逃……无处可逃！”
　　左安不理会对方，她已经抬腿攀上了窗沿。
　　“你疯了？！”左卿想要起身扑过去，但他下腹的刺穿伤口立即喷出了鲜血。
　　与此同时，左安从窗口跳了下去。
　　那么轻盈地一跃，仿佛她长有一双翅膀。
　　左卿便不顾伤口的剧痛，耗着身体内最后的体力把自己摔到窗台旁边，他低下头看去——不死的银色骑士完美地接住了亡命的巫女，女孩在他怀中平安无事。想必他早就等在那里了，这对交付生死信任的爱人看着对方，他们眼中闪烁着胜利的泪花。
　　左卿现在是完全的输家了。
　　“该死！该死！！”他怒吼着，但声音已经被火焰吞没。

　　十分钟前。
　　“事情解决后，请在宅邸内东南方向的地下出口等我。”
　　这是左安当时传达给波鲁那雷夫的悄悄话。她总是很谨慎，为了防止监听或者在之后出现意外，她选择把最重要的情报直接告诉对方。
　　替身使者要解决三四个普通人是很容易的，但是波鲁那雷夫认为那样的偷袭行为有辱他的骑士道，最终只是指挥战车绕后敲晕了敌人。
　　波鲁那雷夫用手指搔了搔脸颊，他手中拿着又一副通讯器，这是他从躺在地上的几个杀手身上发现的，里面正伴随着刺啦的电流声传来男人的质问。
　　“情况如何？找到那两个人的尸体了吗？”
　　“啊…？啊啊、当然找到了，呃，他们俩都死了。”他有点慌，这时候反倒不知道怎么扯谎了，尽力想装的平静一些掩盖言语间的破绽。
　　对面沉默了，也许是起了疑心，波鲁那雷夫流下一滴冷汗，大气没敢出，半晌后才又有了声音：“记得补上几枪，左安很狡猾。”
　　“收到。”他说完，随即用战车的剑破坏通讯器。
　　波鲁那雷夫已经忘记之前左安向他讲解的地下道路怎么走了，他只能借着模糊的记忆和昏暗的灯火摸索，最后还是从身上拽了根儿线头，凭借风向和难得的幸运找到了出口——唯一没有被把手的出口，因为这里是在宅邸内。
　　他推开表面已经长满草丛融入地面的门，立即闻到一股强烈的浓烟味，他跳出来，抬眼便看见偌大的宅邸正燃着熊熊大火，不断升空的黑烟已经污染了半个天空。
　　波鲁那雷夫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担心起来，万一她被困在里面了怎么办？！说不定小安正等着我去救她呢！可是、她临走时那坚定的眼神多么让人信任，如果离开了这里，小安后到一步，看不见我会很失望吧？他望着在燃烧在火焰中的房子，不停来回踱步犹豫着，到底要按对方说的就等在这里，还是……冲进去寻找她？
　　他和左安相互通讯的对讲机已经沉默了好久，波鲁那雷夫也试着和人联系，不止一次地呼唤对方，但始终无法联络上左安，不知是损坏了还是她把它扔在了某个地方，他推测，她大抵也遇到麻烦了。
　　好吧，就等五分钟，如果过了五分钟她还没来，我就要进去找她！可万一小安就在这五分钟里陷入绝境了怎么办……可恶、那就只等三分钟！
　　还有三十秒，波鲁那雷夫踏着不安的步伐，要开始倒数了——十、九、八……
　　“咵啦”
　　似乎是木制窗框被推开的声音，室内与外界空气透过窗子连通，波鲁那雷夫清晰地听见男人的嘶吼。
　　“……你疯了！？”
　　他抬头看去。
　　左安跃下了三楼窗台，散乱的长发在空中飞舞，她的身体直直往下坠，那双黑眼睛却闪亮亮的，直直地看着他。
　　他们视线交汇。这次，是波鲁那雷夫仰望从天而降的她了，真是的……究竟谁才是疯子啊？不，也许我们两个一样疯的。
　　他张开怀抱，稳稳接住了对方，将他的女孩紧紧拥入怀中。
　　“笨蛋！！如果我没在这里该怎么办啊……！”波鲁那雷夫几乎是带着哭腔说的。
　　左安没有回答，她依然看着波鲁那雷夫的眼睛，看着对方眸中那对闪着水光的蓝宝石，她什么都没有想，伸手将温凉的掌心贴在他的脸颊上，左安凑近过去，给了波鲁那雷夫一个吻。
　　这个吻不带任何色情意义，只是唇瓣轻轻贴合在了一起。波鲁那雷夫大脑一片空白，在极近的距离下看到左安微卷的睫毛轻颤，他一下子红了脸，忙闭上眼睛，这蜻蜓点水般的吻却已经结束了。
　　波鲁那雷夫晕乎乎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完全没了刚才说教的气势，女孩把软唇贴过来的触感仿佛还停留着，叫他心怡神往。
　　“可是你在这里。”左安说。
　　接着，她把胳膊伸过去，环住波鲁那雷夫的脖颈主动回抱他，她的嗓音哑哑的：“谢谢你，波鲁那雷夫。我们回去吧，一起回去。”
　　波鲁那雷夫没有看到对方的表情，却像安慰孩童一般轻抚了抚女孩的后背，温柔地回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