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像是浮光掠影》姜平

28、第 28 章

　　任由自己难过了好几天，宋连终于恢复正常，她去超市买了很多食材，按着徐森以前给她写的菜单，每天选几样，做给自己吃。她利用做美食的时间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专注地享受美食。
　　偶尔去看看初一和干儿子谦谦。高翔似乎真的有改变，工作之余的时间都陪在初一和孩子身边，性格和脾气都温和了一些。看着初一过得很好，宋连就不会质疑当初做的决定。
　　爱情总是千般模样，初一的选择让她得到了蒙上一层假象的幸福。没有人能真正定义幸福，只有当局者觉得幸福才是幸福，旁观者即使看清一切，也无法改变。

　　宋连带着电脑在咖啡馆找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坐在那里写小故事，她最近不想写长篇，就随手写一写，忽而抬头看看马路上车水马龙，看着人与人之间擦肩而过的距离，看他们对待陌生人的态度，冷漠、无视。
　　突然有个人坐在她对面，她转脸看过去。
　　“好久不见。”沈泰面无表情看着宋连。
　　宋连不说话，目光移到面前的电脑上，她不太想遇到他，毕竟是毫无关系的人，不需要有任何交集。
　　沈泰叫了一杯咖啡，安静地坐在她对面，不打扰她。只是会忍不住想看她一眼，又一眼。
　　他陪着她坐了一个下午。
　　宋连终于开口和他说话，“你是不是太闲了。”
　　恩。沈泰说。
　　宋连翻了个白眼，无聊！
　　“你跟徐森分手了？”沈泰是从宋连的表现里看出来的，一定是很大的事情才会让她变得沉默，自从她跟徐森在一起总是很爱笑，就连遇见他都会笑着跟他打招呼。今天他在对面坐了这么久她一句话都不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看他，说明他跟徐森之间有问题。沈泰再次承认徐森是能给宋连带来快乐的，就像照耀她的太阳。
　　宋连眼神慌了一下被沈泰尽收眼底。
　　“没有。”她说。
　　“你不会说谎。”沈泰自信地说，“你说谎的时候不敢看着别人的眼睛。”
　　“没有！”宋连看着他的眼睛说。没有！他们没有分手，只是分开一段时间。
　　沈泰不说话，她好像要被激怒了，她不轻易生气的，这样敏感说明是事实。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宋连脑子一热，心里有千万只蚂蚁在爬来爬去，她生气，瞪着眼睛说，“你很高兴吗？”
　　沈泰一愣，看着她愠怒的脸。她真的生气了。
　　“你现在满意了？”宋连压抑着心里的火气，强装淡定。
　　沈泰不说话，仍旧看着她。
　　她突然流下了眼泪，又迅速甩手擦掉，恨恨地看着他，“你是不是特别开心我和徐森变成这样？就是因为我不爱你，你的好妹妹才会这样对我，你知道她当时坐在我对面有多骄傲吗？她好像做了她三十年来最对的一件事！你有没有表扬她？”
　　宋连近乎失去理性，那些委屈，责怪，都充斥在她身体里，“她喊你姐夫，但是她爱你！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难道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怎么可能？沈泰，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好你清楚，当年你想跟她姐姐复合，你一直等着她姐姐！后来她结婚了，你觉得没机会，是不是又觉得我好了？当初说什么都给不了我都是借口！你那时候根本就不爱我！什么我是你的梦想，狗屁！你就是个混蛋！当年离开你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你就是一个自私的人，你享受苏惠喊你姐夫，你享受照顾着前女友的妹妹，你希望有一天她感动了回来找你，到时候选择权就在你的手里了！呵呵，沈泰，你真可悲！”
　　沈泰低下头，有些东西的确被她说中了。
　　宋连合上电脑装进包里，站起来，“我们早就结束了，如果你觉得这样对我很好玩，请不要以为我会陪你玩！好自为之。”
　　她走了。
　　他还坐在那个位置，看向窗外，她上了一辆出租车，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现在才觉得刚才不该说他们分手的话，她怎么能不生气？看她反应那么激烈，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脏话，狗屁！她说出来就好像是很平常的话，而不是用来骂人的。

　　昨夜她梦见徐森回来了，一大早她就起床收拾了一番，往徐森家里去。
　　梦就是梦，不是现实，房子依旧空荡荡的。
　　宋连站在玄关处看着房子，房间的每一处似乎都有他的身影，温暖而有力量的身影。她走到书房，看到书桌上的相框，她画的一个人的旅行，感觉有些不对，她盯着那副地图，哪里不对？怎么想不起来？
　　她看了很久还是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可明明就有不对。
　　最终她还是没有发现，于是放弃了纠结。
　　其实，那张画是复印件，原先宋连画的是彩色的，被徐森带走了。
　　因为那副地图耗费宋连不少脑力，她不想待在这里，把门锁上离开了。
　　在街上晃了一会儿，她走到公交站牌那里，扫视路线牌，看到一个叫蓝波湾风情街的地方，好有情调的名字。她决定去看一看。
　　蓝波湾风情街，宋连第一次来，没想到如此热闹，街头聚集了很多人，流浪歌手的声音从人群核心处传来，应该只有一把吉他，宋连想挤进去看看，可惜人太多，就只好往前走。
　　“她喝着啤酒，又点了一根烟，开始噼里啪啦地掉眼泪，她说爱过一个人，像个傻瓜……”
　　从人群中心飘过来的隐隐约约的歌声在宋连的耳边渐渐模糊，她跑回去，往人群里挤。
　　“阿东！”她的声音淹没在他歌声里，“阿东！”她又喊，“阿东！”
　　歌声突然停下来，人群分开出一个小道，阿东看见了她，又弹起吉他，一步一步向她靠近，用着怪里怪气的声音和曲调唱道“那个姑娘她叫宋小妹，长得又傻又可爱……”
　　人群发出一阵笑声，宋连笑着抢他的吉他，不让他再唱。

　　宋连和阿东久别重逢，就近选择了一家餐馆，坐下来。
　　“你怎么流浪到这里了？大西北都走遍了？”宋连问他。
　　“来这儿有半个月了。”
　　“啊？”宋连惊讶，“那你怎么不找我？”
　　阿东手里的筷子往她头上一敲，“笨蛋！我们当时分开什么联系方式都没留！我怎么找你！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在这座城市呀！”
　　也对。宋连说，当时他们什么都没有问对方，就只是途中相遇的朋友一起走过一段路而已。
　　“宋小妹，你看，我们好有缘分，是不是？”阿东说。
　　恩。宋连使劲点头，“对呀！这世界这么大，我们又不期而遇了！”
　　阿东看着她，真是说什么都信，傻了吧唧的。他其实早就知道她住在这座城市，那时候在西藏写明信片的时候，她说要寄给自己的闺蜜，上面写了地址，一边写一边还说，我寄给她干嘛，回去给她就好了。阿东随意瞟了一眼地址就记住了。
　　“那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宋连把餐具用开水冲了一遍递给他。
　　他大腿翘二腿，往椅背上一靠，任性地说，看心情！你呢？
　　恩？宋连反应慢半拍，又独自若有所悟，学着他的口气说，看心情！
　　阿东突然趴到桌子上抓住宋连的手说，要不跟我一起走吧！
　　宋连甩开他，我还没想好呢！
　　那你慢慢想！阿东看着她犹豫的表情，心里一块堵着，好想告诉她，宋小妹，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聊天中宋连才知道，原来他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在一家叫陌生人的酒吧做驻唱。饭后，宋连跟着他去了那家酒吧，听他唱歌，宋连叫了啤酒，要了一包黄鹤楼，阿东唱完了一首歌下来陪她喝酒，顺势点了一根烟。宋连也叼了根烟在嘴巴里，凑到他面前，示意他点烟。
　　“姑娘家家还是不要抽烟的好！还总是抽男人抽的烟！”阿东不给她点烟，把打火机揣进裤兜里，去吧台要了一杯橙汁。
　　宋连只好把烟拿下来夹在指间，因为喝了点酒，又是在酒吧，她的胆子也大了。看看周围，刚好有个人在点烟，宋连近视眼，眯着眼睛朝那人走过去，“嘿！帅哥，借个火！”宋连坐到他对面的位置，原是笑着的脸瞬间僵硬，起身便走。
　　“不是借火吗？怎么就走了？”沈泰站起来一把拽住她，把她手里的烟夺过来，他的脸靠近她身上嗅着，“还喝酒了！”
　　“放手。”宋连淡淡地说。
　　“徐森不要你了，你又找到别的男人了？宋连，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沈泰的口气轻蔑，句句话都刺激宋连的神经。

　　阿东从吧台回来没看见宋连，四处寻望，有个男人正抓着她的手臂，满脸的嘲讽表情。她大步流星走过去将宋连从他的手中抢过来护到自己的身后，“不知小妹怎么惹到这位先生，还请见谅！”
　　宋连悄悄拽着阿东的衣角说，走了。
　　阿东回身带着她回到原先的位置。

　　沈泰盯着两人的背影，他知道宋连不是外貌协会，但是这个留长发胡子邋遢的人难道她也喜欢？
　　沈泰口中胡子邋遢的男人在走远了之后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总觉得这样的男人很变态。沈泰忍不住多想，又有些担心。
　　他不耐烦地喊服务员结账，走出了酒吧。车子停在酒吧门口，他坐在车上百无聊赖地抽烟，半个小时之后，宋连出来了。大胡子男人把她送到门口，给她拦了出租车，看着她离开。
　　沈泰发动车子跟在出租车后面。
　　宋连无意看了一眼后视镜，认出了沈泰的车。叫司机靠边停下。付钱下车。在路边的小道上走着。
　　沈泰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下车，怕被她发现，一脚油门跑远了。不一会儿，又折回来，宋连已经不见了。他后悔刚才冲动，被她发现又怎么样，到时候就把她拉上车，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