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像是浮光掠影》姜平

19、第 19 章

　　徐森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见过宋连了，知道她最近在写一篇新的小说，考虑到她写作需要安静的环境，特意把自己家的钥匙给她也不见她来。她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
　　不明白他的意思其实是要她搬过来住呢。
　　踌躇了一会儿，徐森还是决定给宋连打电话。
　　“什么事？”电话一接通她就直奔主题。
　　“那个，宋连，你在家吗？”
　　“恩。”
　　“你跟你父母住在一起能安心创作吗？”
　　“恩。”
　　……
　　额，徐森满脸黑线。
　　“徐森，我搬出来了，不在市区。”宋连原本一直想守护自己的小窝，可对徐森，她不想瞒。
　　“那你在哪？”
　　“在城南郊区这边。”
　　“你自己住？”
　　“恩。”
　　徐森一脑门子冷汗，她自己住在郊区，胆子可真大！城南那地方，又偏又僻的。开车过去得一个多小时。
　　“宋连。”徐森喊她的名字，带着几分无可奈何，“你把地址给我发过来。”
　　哦。
　　挂了电话，宋连自己的地址给他发过去：南水公寓，五栋二单元308。犹豫了一下，又把门的密码发过去。
　　晚上，徐森去超市买了一大袋子的东西带给宋连。一开门看到客厅里宋连坐在沙发上的对着电脑奋斗。戴着大框眼镜，头发乱糟糟的扎在头顶，穿着一件又宽又肥的
　　白色长T恤，桌子上是一堆零食。
　　宋连猜到他会来，只是一直专注写作的她真心失去了时间观念，写起来就忘了。让他看到自己这么糟糕的一面，宋连不敢看他，把电脑放在一旁，准备往浴室里钻。
　　徐森一手捞过她的身体，笑着盯着她看，原来你这么邋遢啊！
　　不是的。宋连垂着的脑袋抬起来，一口否认，她都能感觉到自己头上的大丸子上去又下来，那沉甸甸的感觉。
　　“你维持那个姿势坐了多久？”徐森问她。看这幅模样应该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
　　多久？宋连也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外面天黑天亮，也不看时间，写起来就跟疯子一样。
　　“我不知道诶。”宋连诚实地说，“应该没几天吧！”
　　“那我们有几天没见面了？”
　　额……
　　宋连答不出来。
　　徐森叹气，伸手摸摸她的脸，她的手臂，又摸摸她的腰。
　　干嘛？宋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看你瘦了没。徐森说，“这几天是不是也没吃饭？”
　　吃了。宋连眼光闪烁。
　　我给你做饭。徐森抚摸她的后脑勺，在她额头上轻吻。
　　宋连暂时把电脑收了起来，到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头发用毛巾包在头上。贴了个面膜，跑到厨房看看徐森做了些什么，煮了冬瓜排骨，还有……
　　“诶？胡萝卜！”宋连看到胡萝卜就会忍不住小激动。她最爱吃胡萝卜了。

　　饭菜一上桌，宋连话不多说，直接吃起。吃得开心满足的同时还不忘夸上徐森一句，手艺真好！
　　吃完饭，宋连把碗筷收了到厨房去洗，出来的时候没看见徐森的人，只听见浴室里有水声。她在门口侧着耳朵听，他应该是在洗澡。他今晚要留在这里吗？
　　她急匆匆跑到卧室，把床上的衣服都叠好放到衣橱里，把家里的垃圾全收拾装在一个大袋子里，到楼下去扔垃圾。
　　再回来的时候，徐森已经洗好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她进来，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过来坐。宋连洗了手坐到他身边，他搂着她，把她抱在怀里，
　　闻她头发的味道。
　　我想你了。他的头靠在她肩膀上。宋连伸摩挲他的脸，有胡渣冒出来了。
　　宋连。他唤她的名字。
　　嗯？宋连走神。
　　徐森：你搬过来跟我住吧，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
　　她呆呆地望了望徐森一眼，没说话。
　　说话！徐森喝令。
　　宋连再次呆呆地看向他，眨巴两下眼睛，不急不躁地说，我想想。
　　徐森：……

　　徐森睡着之后，宋连又爬起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电脑不停敲键盘。徐森怀里的人没有了，寂静的深夜里，听得到她敲打键盘的声音。他想出去强行把她抱进来睡觉，
　　可是，记得她说过，写作是她喜欢做的事。他不能阻止她，但又免不了担心她的身体，这样熬夜不吃饭，怎么吃得消？所以，必须让她搬过去和自己住在一起才行。
　　凌晨四点钟，宋连实在是累了，拖着透支的身体爬到床上钻进徐森的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徐森离开的时候宋连还睡得很沉。正做着一个美梦，梦里，只有她和徐森，在一个世外桃源，过着最简单质朴的生活，吃着自己种的蔬菜，门前栽满了许多的花。
　　还有一只可爱的小土狗，天气风和日丽，风景秀美如画，他们携手在散步。一步一步，走着走着，变成了两个老人，两鬓白发，自己还掉了两颗牙，徐森却还是那么好看。

　　宋连想了想还是搬到了徐森的家里，带着行李箱和电脑。她把电脑放到徐森的书房里，在他的桌子上看到写满一百件小事的三张纸，除了自己写的字，还有徐森的字，
　　在每一条他们做过的事下面，他都写上了日期。宋连仔细数了好几遍，终于确定，他们已经做完了68件小事了。算算他们在一起，也有四五个月了，书上说，
　　恋人能走过3个月已是幸运，他们顺利地度过了他们的第一个一百天。

　　转眼就11月份了，天气冷的已经可以穿大衣了，隔段时间，宋连会回去南水公寓，取信箱里的卡片，是初一从遥远的各种地方寄过来的，
　　每次她寄出来的第三天都会打电话来问宋连有没有收到。生怕她不知道她幸福地四处游玩。
　　初一听说宋连搬到徐森那里也很放心，她说，终于不用担心你哪天在房子里饿死了没人发现。再也不用隔三差五打电话或者发消息证实你还活着。
　　宋连和徐森住到一起之后，生活质量确实提高了很多，饿了有饭吃，渴了有热水喝，晚上有牛奶，早上有面包。当然，还有个暖床的……

　　临近年底，新书要上市了，出版社要给宋连办签售会，安排了一个多月的行程，她每到一个地方就会给徐森发一张照片，或者寄一张卡片。两人不在一起，只能煲电话粥。
　　忙完签售，有碰巧有一个大学舍友结婚，宋连匆忙又赶往另一个城市。
　　徐森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宋连了，思念泛滥成灾，本来以为她要回来了，结果半路又跑到别处去了。年底了工作又忙没时间去找她，晚上开视频聊天，
　　没说几句话就困得要睡觉。平时写小说那个劲哪去了。

　　宋连终于回来了。徐森到车站接她回家。亲热之后，徐森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对戒指，宋连拿在手里仔细看着，很简单的情侣对戒，上面刻着两个人名字的缩写。
　　徐森帮她戴在手上亲吻了一下，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他注视着她的眼睛，深情款款，我爱你！
　　嘿嘿。宋连闭着眼睛笑的天真。忽而学着他的样子，把戒指套在他的手指上，也亲吻一下，说，我爱你！
　　徐森好笑地刮她的鼻子，调皮！

　　周末清晨，徐森看着床上刚刚睁开眼睛的宋连，严肃地说，“宋连，你该见家长了！”
　　宋连一头雾水，从被窝里爬起来，无视他刚才话，像没看见他一样径直进了洗手间，坐在马桶上。
　　徐森跟进来，站到她面前。
　　宋连睁大眼睛，赶着他，“你干嘛！快出去！”
　　“我父母今天会过来！”
　　“什么！”宋连双眉紧皱，一副头疼，欲哭无泪的样子。
　　她低着头，“我知道了。但是，徐先生，你可以先出去吗？麻烦把门关上，谢谢！”
　　徐森一脑门子的黑线，半张脸阴着，走出去，听话地帮她关上门。
　　宋连捂着头，怎么办？这么突然说要见家长？一点准备都没有。徐森怎么不提前告诉她！太过分了！
　　她虽然生气，可既然避无可避，只能面对。
　　一个上午，宋连都处在极度的紧张之中，脸一直沉着。两人去菜市场买菜，徐森问她要买什么，想吃什么，她都是两个字，随便！
　　中午，徐森的父母来了，宋连站在徐森身边乖巧地喊着伯父伯母好。徐爸爸徐妈妈看见宋连也十分亲热，觉得这姑娘很懂事，一直笑呵呵的，很是招人喜欢。
　　饭桌上，徐家长辈提起结婚的事，问他们有何打算？
　　宋连咬着筷子不做声，在桌子底下扯了扯徐森的衣服，却听见他说，快了！
　　徐家长辈一听快了，脸上立刻容光焕发，满面笑容。
　　送走了徐森的父母。宋连生着闷气，不理徐森。
　　徐森不明白她在气什么，问他又什么都不说，两个人便便扭扭的。互不理睬。
　　晚上睡觉，明明在一张床上却像隔着银河一样。
　　徐森问她，你是不是不想结婚？
　　宋连不吭声。
　　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结婚？
　　宋连莫名其妙，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冷冷地回答他，我不想结婚！
　　徐森叹了一口气，起身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向不抽烟的他，点了一根烟。宋连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他抽烟，一根接一根。她第一次看他抽烟，一抽就是这么多。
　　她想去把他手中的烟夺下来，可是，她没去，她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不想结婚没有错。今天他父母过来，她自认为自己表现的很好，又是做饭又是洗碗，还陪着他们聊天，把他们送到楼下，虽然心里紧张的要命，可还是把该做的都做了。他又奇怪生的哪门子气？
　　宋连回到床上继续睡觉。他还没有进来。她假装轻轻咳嗽了两声。让徐森误以为她是因为烟味呛着了。
　　徐森把烟灭了。站到阳台上。
　　凌晨一点钟，徐森还没有进卧室。
　　宋连走到客厅看见他站在阳台上，冷风吹过来，他竟迎着风口！
　　她走过去把窗户关上，拉着他回房间。
　　“你为什么不想跟我结婚？”徐森问她。
　　宋连气不打一处来，“我什么时候说不想跟你结婚了！我是不想结婚！这是两码事！”
　　徐森执拗，“还不是一个意思。”
　　“大半夜的我不想跟你吵架。”宋连松开他的手。独自回到床上。
　　眼泪突如其来，他怎么了？干嘛突然这么变扭，明明今天措手不及的是自己，怎么生气的人是他？
　　徐森掀开被子躺到她身边。搂着她。他冰凉的身体让她打了一个冷颤。他又远离了她。轻声地说了声，对不起！
　　今天父母来其实是他安排的，他想看看她的态度，现在看到了，原来她不想跟他结婚。他那么想要跟她在一起，想和她结婚，生孩子，过日子。她却好像从未想过这些。怎么能不失望？宋连翻了个身靠近徐森，整个人贴在他身上用身体暖着他身上的凉气。闭着眼睛无力地说，“我只是还没考虑过结婚这件事。如果你想，我考虑一下。”
　　徐森去上班之前，宋连跟他说，初一最近心情不好让她回南水公寓陪她住几天。
　　其实她对徐森撒谎，是她自己想回去，拿初一当借口。
　　昨晚她想了很多，大概是住在一起，天天在一块，所以才会有矛盾。说不定以后还是会吵架。她一直坚信，两人之间也要保持适当的距离，都有各自的空间做自己的事。她相信每个人都想拥有一片自己隐秘的空间不被任何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