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祭家的巫女》没用的侦探

2、保镖

　　这个时候见到五条悟，忧佳有些难为情。

　　她偷偷来东京的行为，在五条悟眼里会是不信任他的表现。

　　此时，忧佳坐在两位校长对面，紧挨着表姐庵歌姬和学姐冥冥，回避了五条悟眼罩下的凝视。

　　五条悟倒是坐姿舒展，微微仰着脸，看不清他眼罩下的表情。

　　歌姬不知道半个月前五条悟刚拜访过风祭家，见这对分别多年的未婚夫妻之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既想八卦，又忍不住替忧佳担忧。

　　当着乐言寺校长铁青的脸，忧佳说明了自己来到东京的原因，也表明了风祭家支持虎杖悠仁执行死缓的立场。

　　“全因这小子说了几句话就草率作出决定，身为新任家主的你，可谓有些不智。”乐言寺深陷的眼窝里露出一道锋利的目光。

　　“我并没有完全相信五条的话。”忧佳神态自若道，“说实话，他自信满满的态度反倒让人担心。”

　　闻言，五条悟微微张开了嘴，却没说出什么。

　　“但是，我会亲手把这个决策引导向正确的结果。”忧佳语气从容，目光坚定。

　　话已至此，乐言寺也放弃了劝说。在他眼里，向来中立的风祭家，在忧佳上位后已经可以归到五条家门下了。

　　从茶室出来后，五条悟迈开大长腿，轻而易举地走在忧佳身边。

　　“难得来趟东京，一起去吃顿饭吧。”

　　笑眯眯的五条悟。虽然被眼罩遮着，但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定是笑着的吧。

　　但是……

　　“不了。”忧佳礼貌地拒绝道，“我不适合去人多的地方。”

　　“是因为参笼修行要与世隔绝吗？”

　　“嗯。”

　　“这么多年，忧佳都忍过来了。”五条悟感叹道，“一开始会很孤独吧。”

　　“但我很庆幸自己这么做了。”

　　五条悟透过眼罩凝视着她，洁白的眼睫毛在眼罩下扫过。

　　“假如宿傩一直没有现世，就这么关在一间屋子里过了几十年，你也不会后悔吗？”

　　“不会。”忧佳脱口而出，却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了悟会讨厌的话。

　　如他所料，五条悟最讨厌“正论”，但此刻他讨厌的是——

　　“你从来都信不过我。”

　　五条悟停下脚步，语调低缓。

　　“就算宿傩真的复活，不需要你做几十年的巫女，我也绝对打得过他。世人都知道五条家的六眼是最强的，为什么你就是不肯信我呢？”

　　忧佳的心弦狠狠颤了一下，她转身对上五条悟的视线。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她从学生时代就爱拿这句话来反驳五条悟。

　　“怎么还是这句啊。”五条悟有些无奈，语气也软了下来。

　　但忧佳接下来的话，让他一下炸毛。

　　“我还记得你倒在薨星宫外的样子，那时候我以为你死了。”

　　五条悟几乎以为她在讽刺，但忧佳明明一脸认真的样子。

　　“忧佳的记性真好啊……那么，我先走了。”

　　五条悟结束了话题，哼着小调，步子却迈得飞快。

　　忧佳望着他的背影，心头涌上一股惆怅。

　　过了会儿，歌姬从后面走上来问：“又聊崩啦？”

　　“理念不合，没办法。”

　　“一个人住在这附近还好吗？”

　　“嗯，如果直接住在学校里，和宿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才危险吧。”

　　歌姬贴近了忧佳：“我听母亲说，前些年他拒绝了风祭家的退婚。”

　　见忧佳默认，歌姬一脸疑惑。

　　“可他不是一向最反感婚约的，为什么不愿意退婚？虽然五条悟这个人性格恶劣，但也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耍坏心眼吧。”

　　“只是挡箭牌吧。”忧佳说出了违心的话。“因为我不能和他结婚啊，婚约只是名存实亡的挡箭牌而已。”

　　歌姬皱着眉，心里把五条悟和宿傩骂了百八十遍。

　　“对了，那个禅院家的男人没有再缠着你吧。”

　　“没有，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

　　回到住处后，忧佳开始慢吞吞地做晚饭。

　　夕阳沉到群山背后，夜幕像浸透后的黑色纸面，浓稠得很有质感。

　　忧佳倚着吧台，回想白日发生的事情。直到锅盖气孔里溢出了白色的烟雾，香味窜到鼻子里，她才觉出一点饿来。

　　这时，门外传来不和谐的敲门声。

　　忧佳一惊，站直了身子。

　　敲门声却停了，紧接着又响起门铃。

　　忧佳关上炉子，快速又轻巧地从架子上取走了金银扇。

　　走到门边，没感觉到咒力流动。

　　似乎见里头无人应答，门板又被拍得嘎嘎作响。

　　忧佳小心翼翼地凑近猫眼，门板就“喀嚓”一声倒了下来。

　　眼看门板朝自己倾斜，忧佳正要后退，一只手就轻而易举地扶起了门板。

　　忧佳这才看清来人，竟然是久违的伏黑甚尔。

　　他套着一件风衣，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向转陀螺似的摆弄着门板。

　　见到忧佳，甚尔简单打了声招呼，松开门板，从地上拾起一个什么东西，不由分说就跨进了大门。忧佳这才注意到他还带了个黑色的手提包。

　　“等一下。”忧佳赶紧跟过去，“你怎么会知道这里？”

　　“在煮豆腐汤啊。正好，麻烦给我也盛一碗。”

　　甚尔大喇喇坐到饭桌前，好整以暇地看向忧佳。

　　“我好长时间没正经吃过饭了。”

　　忧佳没从他身上感受到敌意。迟疑了一下，她还是舀了碗汤递给甚尔，然后在他对面坐下。

　　甚尔舀起汤里的材料看了看，似乎是在翻看有没有自己不喜欢的食材。满意了之后，不用吹就吃了起来。

　　他吃得津津有味，但并不粗鲁，甚至有几分矜持。

　　见此情景，忧佳放缓了自己的心绪，耐心等他吃完，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

　　“你父母说的。”

　　甚尔掏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正要点燃，注意到忧佳皱起的眉头，“啧”的一声又收起来了。

　　“你去过我家？你怎么找得到我家，那里明明——”

　　“明明设下了妖怪的障眼法，是吗？”甚尔勾起了嘴角，那里有道狰狞的疤痕。

　　“或许是看我在门外站了半年，被我登门造访的诚意感动，才让一个小妖怪引我穿过大雾的吧。你们风祭家，简直算是咒术界难得一见的老好人了。”

　　听他把六个月的风吹日晒说得轻描淡写，忧佳有些佩服，就算是天与咒缚，也太……

　　“感谢我去过你家吧。”甚尔用掌心支着头，嘴角上扬。
　　“我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前些日子，京都的特级咒灵突然多起来。诅咒师的暗网上也发布了风祭一族的悬赏。”

　　“为什么？”忧佳声音发颤，眼神能冻住人。

　　甚尔饶有趣味地观察着她的反应，悠悠答道：“咒灵的想法我不知道。暗网上的悬赏还停留在风祭家地址的层面，或许你们家还没被暴露。”

　　“我雇你！”忧佳急切地说，“伏黑先生，我雇你回京都保护风祭一族。”

　　“抱歉了，大小姐。我现在已经受雇于你的父母，他们雇我来东京保护他们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