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盛颜》羽如云

31、暗袭

　　三人默默地准备上路。

　　金少仪出洞之际大是惊讶，一夜之间马匹突然翻了倍，两匹变成七匹，而且装备齐全，这荒郊野岭的，哪里去搞这许多驯养好的马，这两人会什么法术不成？

　　“昨晚遇上熟人送的。”冷凌卫十分自然地随口一说，解答了金少仪没有问出口的疑题。

　　洛天涯撇撇嘴，话倒也不全假，至少对了一半，昨晚确实是遇到熟人了，前不久才认识的，只不过不是别人送的，是明着抢来的，想想也不能不佩服冷凌卫，这么多追兵吊着，带头的武功高到一根手指就能戳死人，两人加起来也不是其对手，他竟然不急着逃走，还回头去抢人的马，当真是活腻了的人啊，不能用常情推理。

　　金少仪急着点头，对冷凌卫的话貌似深信不疑，忙着把行囊捆扎妥当装上马背，这新来的马背上还备着山里行军的器具和食粮，这熟人当真考虑周全，不像是碰上的，倒好似怕他们用品短缺，专程送货上门。

　　幸而凌渊不知道金少仪的这个念头，否则非气死不可。

　　三人离开半注香的功夫，紫衣人带着黑衣人再次出现在洞口，洞口留着大包调料，上书“笑纳”两字。

　　黑衣人问：“这怕是冷香主留给您的，是收还是不收？”

　　紫衣人抬了抬眉，“冷香主这一番好意，怎能由我来收？如此僭越，不怕失礼吗？叫人来，哦，不，还是你快去快回跑一趟吧，免得被人中途劫了不好交代。”

　　黑衣人一躬身，“属下领命，只是，”

　　“你是怕我照顾不了自己？”紫衣人听出了黑衣人的犹豫，提醒道，“还是你认错了主子？”

　　黑衣人神色一凛，“属下不敢。”说完抱起调料包，眨眼功夫就跑不见影了。

　　紫衣人看了看天日，天上不见了飞鹰的影子，显然这一回合北疆这边又落了下风，不过他并不急在一时，所谓骄兵必败，一旦冷凌卫生出轻敌之心，机会便会出现。

　　从北疆横穿邢凤山区到达丛柬要半到一个月的时间，这期间只要凌渊不懈努力地屡战屡败，冷凌卫迟早会失手于过于轻敌，那时就该轮到他露面施以援手了，目前他能做的只不过是默默地尾随。

　　向北大陆方向的天际突然亮起一朵几乎与天空等色的烟花，闪烁片刻后消失在视野内。

　　元闻香大军驰援次东。

　　潇玉或将潜返北疆。

　　北疆要变天了。

　　紫衣人扫了一眼天际，在烟花消散之前追着冷凌卫的方向而去。

　　一路向西南方向走的冷凌卫也不时地看着天。

　　这已是离开山洞的第二天了，离伏击过去了一日一夜，北疆的飞鹰却还是不见踪影。

　　难不成凌渊还在搜林子？

　　这么长时间找不到人，起码可以兵分两路，留一部分人搜林子，一部分人继续搜山，毕竟统领着十万大军，不可能这么死板吧？

　　还是北疆出了什么变故？

　　宽阔的山路逐渐狭窄，两旁的平坡左侧徒然拔高，而右侧则急速下行，地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险峻。

　　并辔同行的三人被山道的走势逼成了一直线。

　　在前方带路的金少仪视若无睹地一路前行。

　　走在中间的洛天涯走着走着勒停了马，把殿后的冷凌卫逼停了。

　　洛天涯回头。

　　冷凌卫扬眉，对她做出一个询问的表情。

　　洛天涯抬头看看左侧高耸的陡壁，而后低头看看右侧纵深的悬崖，对冷凌卫扬起眼尾示意道：你这个带兵打仗的，难道没看出这条路有问题吗？

　　再往前走，山道只剩一人宽，这是兵家设埋伏的好地方，左侧高崖上只要有人砸几块石头下来，也不需要太大的石头，山道上的人十有八九会被冲力砸落悬崖摔死，要是巨石的话，估计直接就是砸烂的尸身跌落悬崖了。

　　这样的路，除非自己人把守住左侧山头，否则是绝对不能走的。

　　冷凌卫点点头，露出一个赞赏的笑意。

　　洛天涯继续看了看左边的山头，指指自己又指指冷凌卫。

　　如若继续往前的话，两人之中至少得有一个往左边山头上走。

　　冷凌卫摇了摇头，上山去的和走中间山道的也许根本不是去往同一个方向，此处分道后再也不会聚头。

　　再者山顶上若真有埋伏早有准备的话，难说孤身犯险会被人直接当石头扔下来，还不如跟紧了金少仪把他拖下去当垫背的。

　　洛天涯皱眉：你确定要走？

　　冷凌卫点头：走。

　　人心是需要经过试炼才能知真与假，金少仪这人能不能信，眼前就是个确认的机会。

　　洛天涯放弃，轻拍马臀往前走，好心提醒过你了，不听也没办法，反正要死也就你一个，我可不会陪你。

　　两人不过是滞留交换了三五个眼神的功夫，金少仪已甩落两人好几丈路，不知为何今日行路他一直与洛天涯、冷凌卫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好似有意避开两人。

　　洛天涯纵马急跟而上。

　　这间距，足够上面投石的人保证能避开金少仪了。

　　冷凌卫却与洛天涯拉开了距离，若然金少仪真把他往陷阱里带，不必拖累洛天涯。

　　三人七马，沉默地走上了这条险峻且漫无尽头的山路。

　　三人走了一段路，金少仪突然停了下来。

　　洛天涯跟着勒停了马。

　　金少仪指了指右前侧的悬崖，青葱的崖壁那侧雾气弥漫，越往前，雾气越浓，“前面这一段路比较险，山路湿滑，稍不小心极有可能滑落山崖，山崖下终年雾气笼罩，目不视物，施救极其困难。”

　　说完，金少仪又指指左侧山壁，“故而中唐北疆管区在此安装了救援索道，行走时依靠这条索道可保万无一失。”

　　洛天涯抬头望去，只见山壁上等距离地钉着粗壮的铁环，铁环上部接铁钉处缠绕着手臂粗的麻绳，沿着山壁向前延伸，另有滑动绳圈套在这根粗麻绳上，铁环上还套着可移动的勾索。

　　有了这套设备齐全的索道，走山路就成了件有惊无险的事。

　　金少仪接着说，“看两位的身手，估计用不上这条索道，不过就是有备无患而已。”

　　洛天涯点点头，“有劳金少侠考虑周到，人用不到，马却可能需要。”只要马不打滑，人坐稳了便可。

　　金少仪点头称是。

　　两人正说话间，头顶上方突然传来声响。

　　洛天涯抬头，正见三五块碎石沿着山坡滚下。

　　石块不过拳头大，因落差悬殊也是来势惊人，仰头望去，直觉山石劈头盖脸呼啸直下，极速逼近眼前，山道狭窄，前后皆被马匹堵住，除了跳崖，情急之时竟然找不到躲避之处。

　　金少仪伸手，疾呼，“快，到我这边来。”

　　洛天涯却不闪不避，握住了袖中锋，眼紧盯着飞石，默默计算着出手时机。

　　她若闪避，座下战马必然受伤，唯有激飞这些乱石，才有机会脱险。

　　远隔了三匹马的冷凌卫却喝了一声，“靠紧山壁，无需动手！”

　　洛天涯不解其意，正疑惑间，就见原本对着她砸下的碎石中途忽而改了道，直奔冷凌卫那头而去。

　　缀在队尾的冷凌卫一早打马退后，堪堪避开了飞石。

　　原来碎石沿山坡走势滚落，中途有一片凸起，向着冷凌卫那边斜切而下，因而改变了碎石走向，洛天涯在落石斜坡的正下方，看不清坡度走势，冷凌卫却看得清楚。

　　洛天涯伸手抹了一下额头冷汗，压低声音讓道，“坡上有人。”

　　金少仪欲言又止，神情间颇有些迟疑。

　　此地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