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你了》陆听橘

15、我找到你了

　　苏愿久追上去的时候，程睦年已经就近选了一家民宿，正站在前台和服务员交涉什么。

　　余光注意到她凑近过去，他微微侧脸瞥了她一眼，说道：“身份证。”

　　她伸着食指轻轻朝程睦年身前坠着的那个背包戳了戳，低声说：“在包里呢。”

　　“哦。”程睦年低头看看，这才反应过来人家的包在他身上。他将背包取下来往她面前递，“你找吧，找好了拿给服务员就行。”

　　接过背包，苏愿久正张口想回答，还没发出声音，程睦年已经扯着自己的包从右手边拐进去了。

　　她鼓了鼓双腮，回身将身份证递到了服务员手里。
　　证件验证完毕，她收回自己的身份证，埋头取出手机，微笑着问道：“能不能借我一个充电器？我手机没电了，我充上电再付款。”

　　服务员笑笑，俯身从柜台下方拿出一个白色充电器递过来，回应道：“充电器您拿去用就好，费用刚刚和您一起那位先生已经用现金结过了。”

　　听完这个回答，苏愿久点头道了谢。

　　她又侧过脸瞥了瞥程睦年走的方向，本来还觉得他这个人的行事作风很老派，现在才终于发现，他的老派居然在关键时候派上了用场。
　　要不是他带了现金，那手机没电的她现在就只能在这里和服务员干瞪眼了。

　　接过充电器和房卡，苏愿久又微笑着继续说道：“还要麻烦您告诉我一下那位先生付了多少钱，我好还给他。”

　　服务员看着她笑笑，点头道：“没问题。”

　　认真记下服务员说的话，她又追问道：“还有就是，刚刚那位先生他住在哪一间啊？”

　　服务员答道：“就在您对面。”

　　又道了声谢，苏愿久才理好自己的背包朝着楼道口走过去。
　　房间在三楼，她进门先给手机充上电，然后进浴室冲洗了一下。没办法，还是只能又套上程睦年的外套出来。

　　她站在镜子前捧着毛巾边擦头发，边看了看身上宽大的衣服。
　　不由又想到程睦年那副嘴脸，一会儿还气得咬牙切齿，一会儿又好心给她外套。

　　搞不懂啊，搞不懂。
　　连连摇了几下头之后，苏愿久将湿哒哒的毛巾挂好，捏上手机出了房间门。

　　往前了几步，她又放慢脚步折回来站到了程睦年房门前。

　　这个人是嘴毒脸冷，但不管怎么说，人家也在狂风暴雨的时候把自己身上唯一一件外套给她了。

　　她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讲义气，从不欠人人情，要是自己一个人去吃饭不带上他，她还真可能会吃不下。

　　苏愿久双手握了握拳，最终还是抬起右手曲着指节在房门上轻扣了两下。

　　大概等了十几秒钟，程睦年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谁啊？”

　　她清了清嗓子，扬着声音回应道：“程先生，是我。”

　　里面没了声音，她又往前挪了小半步，侧着脸贴近在门边试图听清里面的动静。
　　好几秒都没什么反应，她正想张口说明自己的来意，门忽然咔哒一声开了。

　　她下意识颤了下身子，一抬头又对上程睦年的冷眼。

　　他额前的头发还稍带着湿气，说话声音闷闷地，问道：“干嘛？”

　　“叫你吃、吃饭。”苏愿久支吾着回话，脸上挂着局促的笑容，抬手指了指身后，“一天没正经吃饭了，你不饿啊？”

　　程睦年“嗯”了一声，俯身换下拖鞋朝走廊那头扬了扬下巴，说道：“走啊。”

　　说完话，他已经双手背在身后跨着大步朝前走了。
　　苏愿久站在原地愣了愣，踩着小碎步追上前去。抬头瞥了眼他严肃的侧脸，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有种小跟班站在大boss身边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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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从民宿出来的时候也才七点不到，但因为天气不好，天色早已沉了下来。
　　山顶的气温实在低，冷风还一阵阵往人身上拍，苏愿久穿着外套还是被冻得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没了外套，程睦年身上的衣服就更加单薄，苏愿久视线从他双手扫过，他原本白皙的皮肤现在因为受了冻，已经有些泛着青紫。
　　想到白天要把外套还给他却被拒绝，她也就没再开口。

　　等到在小餐馆里坐下点好餐，她才起身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了。”

　　没等程睦年张口回答，她已经拔腿就出了餐馆。

　　过了十几分钟，程睦年已经吃完了自己的那碗面，苏愿久才折回来。

　　坐下见面前的那碗面是拌好的，她面露惊讶。

　　程睦年瞟她一眼，解释道：“不拌好的话面会坨掉。”

　　他端起面前的杯子抿了一口水，漫不经心地问：“刚刚去哪了？”

　　话音落下，苏愿久正好低头从手上的白色袋子里拿出了一件黑色的套头卫衣，她将衣服往程睦年面前递，笑道：“去给你买衣服啊。”

　　听着她的话，程睦年眉头微动了一下，似乎有些诧异。
　　但他脸上依然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也不伸手来接那件衣服。

　　本来肚子就饿，手一直举着也酸，苏愿久没了耐心，干脆起身绕过去将衣服往程睦年背后一披，自己又迅速回到座位上开始埋头吃东西。

　　她已经狼吞虎咽将嘴巴塞得鼓鼓囊囊，对面的程睦年却还端坐着，转动眼珠朝身上的衣服左瞥一眼，右瞅一眼，一脸无所适从的样子。

　　他这副模样实在让苏愿久觉得无奈。

　　这段时间在他身边的相处和观察之下，她也不是不知道，程睦年的穿衣风格从来不是这种类型的，可眼前的状况，正常人难道不都应该是先保暖再想别的吗？
　　手都已经冻得发紫了，还想东想西，看来他还是不够冷。

　　苏愿久抬眼瞅了瞅他，咽下了嘴里的食物，还是耐心地说道：“山上这么冷，我穿过的外套还给你你又嫌弃，那我只能给你买件新的嘛。不过山上卖的款式不多，保暖为主，你还是将就穿吧，实在讨厌那你下山把它扔了就行。”

　　“我哪里嫌弃……”
　　程睦年盯着她看，微微动着双唇嘟囔。

　　苏愿久没听清，下意识睁大双眼反问道：“啊？你说什么？”

　　也不是第一次对上她的双眼，程睦年这一刻却忽然晃了晃神，莫名觉得她的眼睛这一刻像是湖心的明波，亮堂堂有些诱人。
　　他顿了半刻，移开视线，终于扯过身后的衣服三两下套在了身上，随口回了句：“没什么。”

　　一向要么就是长衫，要么就是板板正正的衬衫，现在套了件最基础款的运动卫衣，竟然也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果然，时尚的完成度靠脸。

　　再加上因为刚刚洗完澡的头发还有些湿，发型未经打理，刘海自然得垂在额前。

　　现在的程睦年，简直像是个高中生啊。

　　苏愿久盯着他呆了几秒，明明心底在惊叹于他的‘美貌’，脸上却还是佯装出一派风轻云淡的模样。
　　她浅浅笑笑，调侃道：“你看嘛，这样穿不也挺好看的，干嘛整天打扮得像个中年大叔。”

　　两人年纪的确是差了一些，但在苏愿久眼中也没真的夸张到把程睦年归到长辈这样的类别里去。

　　日渐熟悉起来，她就更是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有些随意。
　　现在话已经脱口而出，见程睦年又是一双冷眼在看着她，她发自内心有些慌。

　　正张嘴准备再补充几句，好找补一下自己刚刚那番话。
　　程睦年却先说道：“我吃完了先回去了，你慢慢吃吧。”

　　以为他又要阴阳怪气，没想到紧张半天却不痛不痒来了这么一句，苏愿久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而程睦年说着话已经起身开始往外走。

　　本来还有话想跟他说，眼见他已经要从自己身边走过去，苏愿久也来不及想更多了，伸手抓在了他手腕上。

　　他被扯停在原地，低头看向自己被抓住的那只手，眉心逐渐紧靠起来。
　　说话的语调又冷起来：“干嘛？”

　　苏愿久急忙撒开了手，赶紧说道：“刚刚听说了一会儿栈道那边的草地会有篝火晚会，我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程睦年又低头瞥她一眼，淡声抛出两个字：“不去。”

　　他会这样回答，其实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死心的非要张口一问，也只不过是因为她现在在这里也没也别的熟人。

　　她低声又补充一句：“可你不是要找灵感吗？缩在屋子里面壁能有什么灵感？”

　　这句一出，程睦年直接没忍住咂了下嘴，浑身都在散发着不耐烦的气息。

　　抬眼瞥了瞥他，苏愿久只能无奈地鼓着双腮点了下头，答了声：“算了，那你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去就行。”

　　听她说完这句，程睦年没再接话，径直就出了餐馆朝着民宿的方向折回去。

　　苏愿久回身盯着他远走的背影看，嘟囔着：“无趣，什么也不参加就闷在房间里，那干嘛费力跑到山顶来嘛，还不如待在家里呢。”

　　鄙夷的‘嘁’一声之后，她转回身子闷头将碗里的面三两口就喂进了嘴里，然后小跑着回房间取了相机，这才跟着大部队一起前往篝火晚会。

　　阴雨过后天气实在湿冷，但还是没能阻挡住游客们的热情。
　　距离正式开始还有半小时左右的时间，最大的篝火堆周边已经人头攒动。

　　苏愿久踮着脚四处望了望，后退几步选了个较好的位置站定。
　　她将相机捧到眼前，右眼透过取景器在往前头带着薄雾的远山看。

　　拍下几张风景之后，她换了个镜头对准人群。
　　对好焦，正要按下快门，画面里却忽然闯入一个熟悉的身影。

　　黑色的连帽卫衣，熟悉的一张冷脸。
　　是程睦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