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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Take Me with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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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仍然很高兴看到你养着这些花朵:这样也算有我存在的气息,有一缕我爱意的气息在你身旁。你把我搂进怀里。我又陪伴你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但即使面对浑身赤衤果的我你也没有认出来。我幸福地接受你那熟练的温存和爱.抚,我发现,你的激.情在对待爱人或是一位妓.女时是毫无区别的,你完全地挥霍情.欲,不加思索地浪费全部情感。你对我,一个从夜.总会里搭讪来的女人是这样的温柔,这样的高尚,这样的亲切尊敬,同时在投身情.事上那么地充满激.情;我沉醉于旧时的幸福之中,又一次感觉到你独有的双重性格,这种在姓欲的激.情中含有智慧的和精神的激.情,早已令当时还是小姑娘的我着迷不已。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在温柔抚摸时如此专注虔诚,这样放纵情感的爆发,把内心深处披露在阳光下——之后却能熄灭成无限的、近乎不近人情的遗忘。可我自己也忘记了:在黑暗中躺在你身边的究竟是谁?从前那个热情似火的小姑娘是我吗,还是你孩子的母亲,或者一个陌生女人?啊,在这激.情之夜,一切是如此的亲切,如此的熟悉,可一切又是如此热烈而新鲜。我祈祷着,愿这一夜没有尽头。
可黎明还是到来了,我们起得很晚,你邀请我和你一起吃早餐。没有露面的佣人谨慎地在餐室里摆好了早点,我们一起喝茶,闲聊。你又用你那坦率诚挚的亲昵态度和我说话,不提任何不得体的问题,对我个人隐私没有表示任何好奇。你不问我叫什么名字,也不问我住在哪里:我再一次对你来说,只是一段艳遇,一个无名的女人,在遗忘的烟雾中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一刻火热时光。
你说,你现在又要出远门,去北非两三个月:我在幸福当中战栗起来,因为在我的耳边已经轰隆隆响起这样的声音:完了,完了,忘记!我恨不得扑倒在你的膝下,喊道:“带我走吧,这样你终于会认出我来,终于、终于你会在这么多年后认出我是谁!”可是我在你的面前是如此羞怯,懦弱,顺从,性格软弱。我只能说一句:“多遗憾啊。”你笑着看向我:“真的很遗憾吗?”
就像忽然起了野性。我站起来,长久地盯着你,目光坚定。然后我说:“我爱的那个男人也总出远门。”我看着你,直视进你的瞳仁。“现在,现在他要认出我来了!”我身上每一根神经都颤抖起来。可是你冲着我微笑,安慰我说:“会回来的。”——“是的,”我回答道,“回来了,可是这人什么都忘了。” 我说话的语气里一定有一种特殊的激昂的东西。因为你也站起来注视着我,表情不胜惊讶,充满怜爱。你抓住我的双肩。
“美好的东西是忘不了的,我是不会忘记你的,”你说着,目光透进我的心灵深处,好像你想把我的样子牢牢记住。我感到你的目光贯穿我的身体,探索、感受、汲取着我全部的生命,我以为,终于,无法认出的魔咒终于要被打破了。他要认出我来了,他要认出我来了!这个念头使我整个灵魂都颤抖起来。可是你没有认出我来。没有,你没有认出我是谁,我对你来说,从来也没有像这一瞬间那么陌生,因为要不然——你绝不会干出几分钟之后的事。你吻我,又一次热狂地吻我。我只能重新梳理弄乱的头发,在我站在镜子前时,从镜子里我看到——我简直羞愤又震惊,差点跌坐在地——我看到你非常谨慎地把几张大额钞票塞进我的暖手筒。我在这时怎么会没有叫出声来,没有扇你一个巴掌呢?因为我从童年时期就爱你,是你儿子的母亲,可你却为了这一夜付钱给我!我对你来说只不过是塔巴林(Tabarin)的一个妓.女,不过如此而已——付钱,你付钱给我!被你遗忘还不够,我还得受到这样的侮辱。
我急忙收拾我的东西。我要离开这里,立刻。我内心痛苦不堪。我抓起我的帽子,它就放在书桌上,靠着那只插着白玫瑰、我的玫瑰的花瓶。我心里又产生一个强烈的、不可抗拒的愿望:我想再一次试着提醒你:“不给我一支你的白玫瑰花吗?”——“乐意之至,”你说着马上就取了一朵。“可也许这些花是一个女人、一个爱你的女人送给你的?”我说道。“也许吧,”你说,“我不知道。是别人送给我的,我也不知道是谁送的;所以我才这么喜欢它们。”我盯着你。“也许是一个被你忘记的女人送的!”你脸上露出十分惊讶的神情。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你:“认出我来吧,最后认出我来吧!”我的目光如此哭喊道。可是你的眼睛带着笑意,亲切、一无所知。你又吻了我一下。但你没有认出我来。
我快步向门口走去,因为我感觉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可不能让你看见我落泪。我出去时走得太急了,在前厅几乎和约翰,你的仆人撞到一起。他羞怯地匆忙闪到一边,拉开通向走廊的门让我出去,就在这时,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就在我噙着泪水看向这位年迈的老人的这一刹那,他的眼睛里有道亮光闪过,就在这一秒钟,你听见了吗?就在这一瞬间,这位老人认出我来了,即使他从我童年时代过后就再没有见过我。为了他认出我,我真想跪倒在他面前,亲吻他的双手。我迅速地把你用来鞭笞我的钞票从暖手筒里拿出来塞给他。他哆嗦着,惊慌失措地抬眼看我——他在这一秒钟里对我的了解比你一辈子对我的了解还要多。所有、所有的人都宠着我,对我很好——只有你,你,你忘了我,只有你,只有你,只有你从来也认不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