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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超短篇《十年心》 ...

  •   ‖斯人已逝,辛巴德十年回想小记。即第一卷结尾到第二卷开头这段时期。
      ‖标题取自“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

      夜深人静之时,辛巴德王再次从梦中惊醒,当平缓心绪之后,却再难枕眠。
      辛巴德不再强迫自己睡去,而是从床上坐起,从床底掏出瞒着贾法尔私藏的美酒,默默对着窗外沉静的夜色独酌起来。每当这时候,他总要遵循内心的惯例,将梦里的人再次回顾上几遍,直到梦中人的样貌愈加清晰。

      没有人必须要有深切的执念,没有人理应记得年少时荒唐的许愿,倘若人人都为终将不可得的事物困扰一生,那他也不必为全人类操劳至此了。
      滚酒入喉,灼烧整个胸膛,辛巴德知自己尚在梦寐,清醒不过是另一场梦,梦到自己仍在梦中,仍未醒来。他凭着这一点慰藉,不知缘由地注视着记忆中遥远的光影,或许又是知道缘由的。

      那个人将自己重要的秘密死死瞒在心底,却又以行动张狂地昭告众人、告诉他,公开将心事藏起,大胆的心思几乎引人发笑。她一步步地走到他的面前,为的就是将珍藏的少女情怀展露在他眼前:
      我是一个女孩,正好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你可以喜欢我吗?
      ——当然,我知道你的回答,你肯定也是喜欢着我的。
      少女小心翼翼的询问之后又是自信满满的笃定,辛巴德午夜梦回时,总能梦见这一场迟来的美好至极的表白。

      经历过战争的沉痛,这个死又复生的国家将自己隔绝到了南海的孤岛上,伐树建屋,开通贸易,欣欣向荣,成就了另一番风貌;无数楼房汇集在一块,将这个小小岛国高高拱起,辉煌的辛德利亚王宫伫立在众生之巅,俯瞰着天地间最后一道坠落的银河。
      辛巴德喜欢随同众人举办宴会,为这条银河点燃热闹的篝火。与民同乐过后,他便会径自端着蜂蜜酒、葡萄酒、或是麦酒,回到居高的冰冷宫殿,瘫坐在软榻上,面朝大开的露台,饮酒,看天,看地,看人间。

      有时候辛巴德也会想,想在这温柔的月下,会有一个少女的魂灵坐在奶白的栏杆上,勾动夜风里的每一道绮思。她会穿着一袭水色纱裙,露出如雪的藕臂与大腿,玉足晃荡天地,眉睫牵动月光,脚下是万家灯火,抬眼便可望见万顷星河;那一头比夜空还要深邃的长发会随风起舞,舞得颠倒众生,恣意飞扬,直扑到他的心上。
      辛巴德想,或许,或许她还会回过头,眯着被众生所爱的眼,朝他露出一个比朝霞还要绚烂的笑。

      少年,少年,你怎么还不过来。辛巴德好似听到了她在他耳畔绵绵询问。

      为王的第十个年头,辛巴德虽然总是被臣下指责疏于政事,可他其实一刻也没有懈怠过。他不敢忘记那场昏天黑地的战争,不敢忘那照耀焦土的一簇簇金色飞鸟,所谓的希望不过是冰冷的晨曦,他护住了什么,他就得失去什么。这不过是走向高处的代价。

      辛德利亚的王偶尔会从自己的野心中疲惫抬眼,将苍生伟业搁置在一旁,不再想那些肮脏的阴谋算计,而是缅怀着故去的人与光阴。
      他已经快忘记了他与那个人是于何时相识、就连往日精彩纷呈的异国冒险也在记忆里逐渐变得模糊。伊姆查克,巴尔巴德,萨桑,艾尔缇缪拉,哈利奥巴布德……他的传奇已经遍布世界,这波澜壮阔的建国之旅,其实她并没有缺席过任何一场,只不过是他太贪心了,总想着要再多一点,更多一点,以为虔诚誓愿可敌得过岁月漫长。
      他想,他已经无法忘记记忆中那足以刻骨铭心的容颜。如今他已经老去,她永远停驻在记忆中的十六岁,可她依然在他的脑海中栩栩如生,十七岁、十八岁、二十岁……这些缺憾被他用想象一一补全,她会穿着最美丽的衣裙,梳着最动人的妆容,绽放千百种不同的风韵,与他的思念长存。这其实也算一种永恒。

      月凉如水,也温柔如水,这金风玉露的相逢,便已经胜却了人间无数。人人称颂辛巴德王坚毅果决,无双勇智,而辛巴德本人却总是在青天白日下,在与伙伴对谈时,在谈判桌前,不由自主地回忆着平生仅此一次相遇的清澈眼眸,将深情坠入一汪碧海,将一眼回顾了千万遍。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超短篇《十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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