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酒馆》千千业鲤

2、瑶妹

　　四季轮回，又一个冬天来临了，放眼望去是白茫茫的一片，屋檐上，街道面，行人的肩上，路人的头顶，都是雪花的寄存所。
　　这一天，酒馆来了些不寻常的客人，一个老头带着位姑娘到了酒馆，只说是老掌柜的故人，年长一点的名为苏道先，年纪尚小的是他的闺女苏连瑶。
　　老头一身灰白长袍，慈眉善目，让人感到质朴亲切。而他身旁的女子可是人比花娇啊，眉毛细长，一双杏眼明亮清明，挺翘的鼻子很是可爱，嘴巴带些肉感，因为待在这寒冬的外头，嘴唇冻有些发白了。
　　李掌柜那脸上都笑开了花，把他们带到了最大的一间包间里。能容纳十几人的桌子，现在就坐了四个人，李掌柜、李轼、还有那父女二人。
　　李掌柜叫人上了最好的酒菜，亲自给了那老头和那女子倒了酒。举杯谈笑的就是一些老友间的寒暄，而李轼在吃菜，还有偷偷看那女子。
　　他看一眼就低头在碗里扒一口饭，心里觉得这女子真好看呀，比玉满楼里姑娘们都好看，还有点面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呢？
　　李掌柜叫了李轼几声都没见他应，于是便在桌上拿起一帕毛巾扔了过去，正好击中李轼的脑袋瓜。
　　他被砸的一脸莫名其妙，表情似有些微怒的看向他爹。
　　李掌柜摇了摇头开口道：“耳朵聋了吗？叫你几声了，你都没听见，带你瑶妹出去逛逛。”
　　李轼起身哦了一声，便走过去那女子身旁，自是他爹叫的，那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再说了李轼也想和那妹妹多接触。
　　“妹妹，我知道一地，风景绝佳，你要不要和我一同前往呀。”说着伸出了自己藏在棉袄下的手。
　　那女子看着李轼，大大方方的笑出了声，握起李轼的手应了声“好。”
　　两人在街上走着，在那雪地上留下两行脚印一大一小，一深一浅。街上虽下着小雪，但是行人依 旧在赶路，小贩依旧在叫卖，只不过是走路的步伐急了些，叫卖的声音断断续续。
　　李轼在这嘈杂的环境下看着瑶妹的侧颜，觉得实在是面熟，努力的回想，终于想起了。
　　瑶妹长得很像上次在酒馆楼下哭泣的姑娘，像他醉梦中遇见的姑娘，于是忍不住问了句：
　　“瑶妹妹，那日你为何在我家楼下哭泣呀？”
　　女子看了眼李轼，沉默片刻便开口说到：“轼哥哥，你认错人了，自从少时遇险归家后，我就再没来过溪镇了，更别说见你了。”
　　李轼没深究，想着兴许是自己那时脑子不清明认错了。
　　路上雪突然下大起来，让人行路都有些难，索性两人就找一避雪的地停了下来。
　　苏连瑶停了下来面对着李轼站着，在那女子的世界里她只是单纯的停了下来，但在李轼的眼中好似这万物都静止，只留下他俩。可能是今日的雪太过喧嚣，也可能是姑娘太过美丽 ，李轼觉得自己现在晕晕乎乎的，整个脑袋都热。
　　李轼带着瑶妹到江边的一栋小楼，楼上已经有不少的少男少女在观光了，这个时节腊梅正旺。
　　从楼上往江边看，除了结成冰，冻的像镜子一样的江面，还有江边两岸上盛开的梅花。
　　漫山梅花在飞舞着，抬头看是笼罩着薄雾的江面与天空，灰白色的薄雾将江面与天空连成了一片，偶尔飞来的梅花为那灰白添上了几分人间颜色。
　　瑶妹倚栏歪着头看向李轼，撅了撅嘴问：“喂，你就带我来看这几颗树吗？”
　　李轼刚刚爬上顶楼，嘴里冒着白气回道：“瑶妹妹，在这小楼你看梅花是梅花花，而我看那梅花却是梅花酿和梅花酥，你看江是江，而我却想着那江面下的鲫鱼。”因为天气的原因，李轼的两颊红红，但是那眼睛还是亮晶晶的闪着光。
　　那女子两束细眉一皱，心里想着这大冷天的外面飘着雪，谁要和你去摘桃花，捕鲫鱼啊。默默叹道这李轼也太不懂女孩子了，他爹还要她多和李轼培养感情，这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啊。
　　瑶妹妹用帕子捂住嘴巴故作病态的说道：“轼哥哥，我最近好像是染风寒了怕是不能陪你一同去那梅林江边了，不如轼哥哥你带我去逛逛些铺子吧，等我好了再来。”
　　李轼看了眼捂着嘴的女子，想了想便顺着女子的话说到说：“也是，瑶妹妹既然你身体欠佳，那咱们先下去避避风寒吧。”
　　“听说城中有家首饰铺子特别有名，要不咱俩去看看。”女子拉着李轼的袖子说到。女子拉着李轼的袖子，两人的距离很小很小，那女子说话时，那气息都吐在那李轼的脖颈上了。
　　李轼的脸更红了，只顾得的上应声点头哪里还能听清那女子说的是啥呀。
　　由着瑶妹带着他来到了许兄家的铺子，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了。有钱人家的千金，同丈夫过来的小娇妻，当然也有为心爱女子挑选礼物的男子，就算许兄家铺子的货物较别家的稍贵些，但是这生意还是很红火。
　　许兄在柜台前打着算盘，一身月白色的长袍绣上翠绿的竹叶，外面就单单穿了件马甲，腰上的腰带挂着一枚白玉佩，许兄这人看着不像生意人倒像个文人，有一种儒雅翩翩公子的感觉。
　　李轼走上前叫了一声“许兄”
　　许兄抬起头来，看到是李轼于是便放下手中的算盘，笑着走到李轼的跟前，眉眼带笑的问李轼：“贤弟，这冬日你是最不喜外出的了，今日如何得空来许兄这呀。”
　　李轼在那憨笑，看向瑶妹说道：“家中来了位妹妹，想着为妹妹添件首饰，便来许兄这了。”
　　许兄拍了拍李轼的肩膀，一脸深意的望向李轼，有种自家猪仔终于懂得拱白菜的欣慰。
　　许兄礼貌的伸出手对着那女子说：“这位妹妹如何称呼呀？”
　　瑶妹单看了眼许兄，微微侧身做了些礼节说道：“小女子名为苏连瑶，公子唤我连瑶便好。”
　　许兄略微思索看着那女子说道：“这名字与姑娘很是相符啊，窈窕淑女，甚好甚好。”
　　三人一同在店中挑选首饰，瑶妹妹人生的白净，戴着这金银珠宝也不显俗气。
　　李轼有些憨厚也没有这种类似的经验，就只能看着许兄为瑶妹推荐饰品，瑶妹戴着都好看，许兄和那女子也是相谈甚欢。
　　瑶妹妹一会拿着个簪子让李轼帮忙插在头上，一会拿着对耳环让李轼帮忙戴在耳朵上，李轼平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女孩子，指尖触碰到女子那光滑的肌肤，李轼就感觉耳朵热的像是煮熟了一般。
　　瑶妹就拿了一对珍珠耳环，戴上越发显得瑶妹的面容精致，许兄为瑶妹配了条珍珠项链，看着倒也是相得益彰。
　　许兄带着我们到柜台结账，李轼虽然愚笨但是也被父亲教导过在外要多多照顾女孩子，于是便争着要为瑶妹付钱，瑶妹拗不过李轼也就由他去了。
　　出了许兄家的铺子，李轼又和他的瑶妹妹去逛了其他的摊子，买了些小玩意。
　　天色渐晚，街上的人潮散去，天上的繁星渐渐显露，李轼和瑶妹并肩走着，瑶妹妹戴着新买的珍珠耳环，街上亮着的灯笼照耀着她的笑脸，越发显得她明媚动人。
　　其实李轼在少时就知道瑶妹的存在了，也知晓瑶妹不出意外会成为自己的娘子，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相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他那早逝的母亲帮他寻的娘子。
　　那年李轼的母亲还在，李掌柜的身体也很好，李轼刚刚出生的那两年。
　　也是这样的冬天，深夜李轼家的门外一对衣衫褴褛的夫妇怀中抱着一个女婴，女婴的脸色青紫，看上去性命垂危。
　　当时溪镇还没有如今那么太平，当时盗贼肆虐，有几批盗贼专门抢劫过路的商贩和运送商品的镖局。
　　那对夫妇一直在敲门，沿路敲门都没有人家敢给他们开门。到了掌柜家，门终于开了。
　　李掌柜夫妇心地善良，看见他们怀中的婴儿更加的觉得他们可怜，于心不忍，便把那对夫妇安置在了家中，连夜请了医师来为那女婴医治。
　　李轼的母亲看那孩子饿的一直在哭，一问才知道，女婴的母亲已经好几天都没吃上饱饭了，现在已经没有奶水再喂给孩子了，还好这晚的李轼出奇的安静没有一直要吵着喝奶，李轼母亲还有剩余的奶水给女婴。
　　那对夫妇就是瑶妹的父母，瑶妹就是那个女婴，那对夫妇在李掌柜家里住了好些日子，临走时为了报答掌柜一家的救命之恩与掌柜家的定了一纸婚书约定，两家结为亲家，十五年后履行约定。
　　那对夫妇不是溪镇的人，家里是做粮食生意的，隔几年会为掌柜家送来上好的大米，两家一直有来往，不过因为各种原因。瑶妹还没来过李轼的家中，李轼自然也未曾见过自已未来的娘子。
　　其实瑶妹应该要早点来的，十五年之约已经过去了三年了，瑶妹的家中发生了太多变故，瑶妹的母亲在十五年之约快要来临之时病倒在了床榻上，没撑过一年就去了。
　　瑶妹经过着丧母之痛后也病倒了，李轼那时听说后还打算到瑶妹家照顾瑶妹呢，无奈他爹不让，他压根不知晓瑶妹住哪，长何模样，更别提去照顾她了。
　　今年已经是这第十八年了，也是这样一个冬天，瑶妹的父亲终于带着瑶妹来到了李轼的家中了。
　　李轼和瑶妹晃晃悠悠的逛回了酒馆的门前，酒馆里面正是热闹的时候，李轼和瑶妹的父亲在一方小桌前对酌，看见两人回来了连忙招呼过去。
　　一阵寒暄过后，李掌柜终于进入了正题，只见李掌柜双手交叉放在那棉袄中，把那凳子移了一个角度，正对着瑶妹的方向。李掌柜用近乎试探的语气问那女子“瑶妹子啊，虽然老夫这样问，对你来说可能会有些唐突。”说着顿了顿，看向瑶妹的父亲，瑶妹父亲只是轻轻点了下头，便自顾自的拿起酒杯喝了起来。
　　瑶妹看了看李掌柜又转头看了看他爹，低头轻笑一声对着李掌柜说：“伯父，您但说无妨。”
　　李掌柜似乎有些紧张的问道：“瑶妹子，你觉得我家小儿如何？”李轼在旁边都快尴尬的想找条缝钻进去，第一天见面就问这，满打满算都没几个小时，你让人家怎么回答呀。
　　瑶妹用手把被风吹而散落在侧脸的碎发挽到耳后，抿着嘴有些羞涩的说：“轼儿哥，憨厚贴心，今天游玩的很愉快。”
　　李掌柜听到这话，心里的石头总算时落下了，虽说这婚约在好十几年前就定好的了，但是如是当事人不愿意我们又如何做那强迫他人之事呢。
　　瑶妹的父亲也开口说到：“十八年前，我们两家看着怀中的娃娃就自作主张的为他们两定了婚约，现在看来确实先见之举呀。”说着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自从那晚李掌柜问了瑶妹的心意等到肯定的答案后，便开始忙前忙后的为他俩筹备婚事。
　　瑶妹家中人丁已所剩无几，家中只有老父和她两人，所以这婚礼就在掌柜家这边举行，但是该有的礼节不会少。
　　李掌柜在江边租了间屋子，如今正好可以让瑶妹和她的老父一同住在里面，这也表现了李掌柜家这边的重视，毕竟自己就李轼这一个儿子。
　　李轼的娘亲走得早，李掌柜是个重情义的，也就没有再娶，就带着李轼这么过了十几年。
　　李掌柜忙着张罗婚事，这边李轼忙着和那女子培养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