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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掌柜的 ...

  •   李掌柜家的酒馆算得上是溪镇上数一数二的酒馆,挂了几十年的招牌,好像连那招牌都粘上了油烟。
      门外暗红色的酒旗斜挂在屋檐上,随着风儿舞动着身躯,进到那屋里热热闹闹,人声鼎沸的,这小酒馆的生意还是很兴隆的。老少爷们就好这口,一壶小酒,几碟小菜,能痛聊一宿。
      酒馆林立在镇上有名的桃花林对面,这个地段算得上是溪镇最繁荣的地段,在这你能听见糖葫芦小贩的叫卖,杂技团那里传来人群的欢呼,对面楼里那些姑娘咿咿呀呀的唱着那小曲儿。
      李轼在椅子上摇摇晃晃,看着食客七嘴八舌的 ,不是在谈论谁家的小娘子,就是哪家又闹出了什么名堂。
      李轼伸个懒腰笑了笑,开个小酒馆最大的好处,就是这城里的传言,镇上的闲事,你都能略知一二。这也算是足不出户也能知晓天下事。
      酒馆其实赚的并不多但好在人熟地熟还算落的个自在。
      李掌柜从后厨出来看到李轼这憨样,一脚踢倒李轼坐着的那椅子。李轼起身拍拍屁股,摸了摸了头,也不恼,转头对着他爹笑。
      李掌柜开始念叨着:“叫你念书不好好念,好了吧。回来啊!安分点给我看这小酒馆,起码这辈子呀也不会饿着你。”
      这李轼何许人也?溪镇酒馆老掌柜的独子,在镇上是声名显赫啊!少时是个远近闻名的神童,十岁便会作诗,十三成为童生,十六考上秀才,但是好景不长,当镇上的老小都以为他会一举考中举人时,他却连考两年都没中,今年是第三年,说是再考不上就回家接管自家的小酒馆。
      你看,这不就从京城回来了吗?
      李轼被他爹教训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跻身到后厨,蹲在一只大公鸡面前。
      这公鸡还有点傲娇,看都不看李轼,就自顾自地飞到树荫下,但是终究还是没能逃过李轼的魔爪,乖乖的躺在李轼的怀里。
      李轼前月上京赶考,去了两个半月,就带回只鸡。他爹也不甚在意,想着这次回来就让他安生的当个小掌柜,没事时就在柜台喝点小酒,再娶个娘子,安安稳稳过一生也挺好。
      人生几十年,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掌柜呀也不一定要儿子功成名就的当大官,能把小酒馆看好,自己就很心满意足了。
      李掌柜看着快要行冠礼的儿子,心中也有了些主意。是时候和那位商讨商讨了,十几年前的约定,如今时过境迁也不知道还能否作数。
      李掌柜自觉自己这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让李轼早点有个家也是件好事,也让自己能宽点心。
      这天一早,就看见这李轼撅个屁股,在那墙上东画西画的,手舞着笔,先用笔沾沾墨,再到嘴巴里过过水,满嘴的墨水,李轼倒是乐在其中。那墨水沾上他那长衫,一看还有点文人骚客的感觉。
      李掌柜也不恼,就站那柜台上,看着自家小子在那墙上画上一副“他爹戏鸡图”。
      画上有些憨胖的李掌柜,拿着个菜花挑逗一只大公鸡。只见那大公鸡昂首阔步的向李掌柜走来,那姿态颇有些起飞的感觉。别说还真有些传神。
      那李轼,回过头来,咧着个黑大嘴,冲他爹笑,看到的伙计估计都捂着嘴在那偷笑。
      响午,酒馆逐渐来了些食客,酒馆繁忙的一天开始了,这生意一般呀是在午间和晚间比较多,谁一大早的就来酒馆喝酒呀。
      墙上多出来的涂鸦,也没有多少食客注意到 ,偶尔看到,也只是惊叹这副画真是奇特。现在一般的酒馆不是山水图就是美人图,这样的画也算的上是独一份了。
      小酒馆的客人大多都是熟客,偶尔有几个熟客会叫李轼来喝上几盏小酒。李轼酒量不行,喝上几杯,脸上就泛起了红晕,但也不闹腾,只是爱在那傻笑。每次都是他爹叫人扶他回房里。
      扶他的小伙计边走边嘀咕:“这小掌柜,酒量这般差,咋还每次谁人叫,他都喝呢。”
      伙计扶着李轼上楼,李轼不上床,偏说要看云朵。伙计只好依着李轼,看他趴在那窗台,看着来来往往的过客。
      李轼啊,虽说这酒量不行,但是这平常也没见他这般醉态,说到底啊!还是这心里有事啊!十年寒窗苦读,到头来还是接管了自家酒馆,是个心有抱负的人都会有点难受呀。
      李轼自己心里也是有些郁闷的,好歹苦读诗书十多年,不说学富五车吧,饱读诗书总有的吧。结果呢!只身一人上京赶考,就带回只鸡,让老爹失望也让旁人看了笑话。
      从前自己是溪镇远近闻名的神童,行文如流水,辞藻华丽多姿,现在江郎才尽,自知不是读书的好料子,叹往昔,悔今朝啊!
      酒馆楼外传来抽泣声,惊醒了还在醉梦中不愿醒来的李轼,被惊醒了于是便爬到窗台上。
      往下看,只见在那楼下,一姑娘坐在那青石下哭泣,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断的侧目,那姑娘梨花带雨的劲,可真是叫人怜惜啊!
      李轼也不知哪来的气魄,从那二楼上跳了下来,虽说他也会那么几样招式但是无奈酒精作祟发挥失常,直直的朝地上掉。
      “哎呦喂”李轼的身体像个球一样的着地一脸痛苦的叫着,但还是强撑着面子,直起身,怕怕屁股,一脸醉态的说:“小娘子,你莫要怕,你有何委屈,你讲罢,我来为你做主。”
      李轼少时老觉得那堂上审案的青天老爷,威风的要命,匡扶正义,扶弱济贫。
      那姑娘眼里缀着泪,抬眼看那醉酒的李轼,权当是酒馆里喝过头了的酒鬼,怕这神智不清的人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于是用帕子遮住半张脸说到:“公子,小女子不碍事,只是此处的风有些大,把小女子的眼给迷住罢了。”说完就从李轼的身旁小步跑开了。
      李轼看着跑开的身影说:“姑娘,你莫怕,我不是坏人。”这话还没说完,那女子早就不见踪影了,知道自己贸然的跳下来确实同那登徒子的行为有点相似,恐怕是吓到姑娘了,也就没有追过去。
      李轼摇摇晃晃的,本想走回酒馆,哪曾想突然一阵头昏,脑袋里嗡嗡的响着,醉倒在了自家酒馆外头。
      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了,应是哪个伙计发现了给背上楼来了。
      李轼家里虽然是开着小酒馆的,但是李轼的酒量可不敢恭维呀。李轼和他娘亲一样是个温和的人,喝酒小口小口的品,讲话的声音也是温柔一类的。
      李轼的娘亲是镇上有名的美人,一双弯月眉,杏眼薄唇,身姿纤细,但是红颜薄命,前些年就故去了。
      李轼是一点也没遗传他娘亲的美貌,是个胖子,从小就胖乎乎的,长相也略显敷衍。还好呀,李轼和他爹长的看不出是父子俩,老掌柜是个矮个子,李轼没遗传这点,长得人高马大,是个壮实的大汉,这算是李轼长相上占优势的一点吧。
      李轼神童的名号在外,八尺男儿,向他表心意的姑娘也不在少数,不过李轼这些年呀,也没那心思一心就想读书考取功名,当个为百姓干实事的好官。
      但是时运不济呀,考了几次都没中进士,今年他爹说是最后一次了,不行就回来接管酒馆,于是李轼回家接管了酒馆。
      对于李轼来说接替酒馆也无妨,不然自己的酿酒天赋不也浪费了,李轼这酿酒的技艺可是广受赞誉,多少人不远万里就为他一壶黄柑酒。
      李轼醒来时已经是夜里了,溪镇上家家户户都点着灯,李轼从二楼往外看,今夜无月星疏云淡,灯火铺满整个溪镇,就像天上的星光照亮了整片夜晚。
      街上依旧热热闹闹,溪镇的夜市多的是好玩稀奇的玩意儿,长街青瓦,孩童成群结伴的在青石板上游戏。
      李轼趴在窗台上,进京赶考的日子仿佛还在咋天,李轼也挺想不明白的,自己看那试题也不难,自己对答的也还不错,为啥那皇榜上就没自己的名字呢!
      和自己同乡那小子才考第一次,他都中举了,而自己考了几次都没中。别人享受着金榜题名的喜悦,而自己只能再一次灰溜溜回了乡,说不在意不难受都是假的。
      心烦意乱的李轼决定去找自己那许久未见的好友,说起来也有一个半月未曾见面了,可谓甚是想念啊。
      李轼急匆匆的从楼梯往下冲,年久失修的木制楼梯发出“砰砰”的声音,好像那楼梯也在表示着抗议。
      李掌柜正在那算账呢,倒被这李轼吓了一跳。扯着嗓子对李轼喊:“去哪啊你,哪家姑娘让你那么着急。”
      李轼冲出酒馆丢下一句:“老许家的姑娘。”
      李掌柜在那愣半天,才想起来老许家都是带把的,哪有啥姑娘,这小子又拿他老子找乐子。
      李轼好友不多,但是好在情谊都很深,朋友不在多,能说的上话才是真朋友。这位许兄,李轼拿他当亲人一般对待,两人的关系呀,比亲兄弟还要亲上三分。
      许兄名许庆明,家中排行老三,上头有两个大哥,家里是开兵器铺的,也开当铺,也办首饰店,他们许家算是城中一富吧。
      要去找许兄,两个地方可以找,一个是许兄自家的铺子,另一个则是在城西的一家玉满楼里,白日往东,夜里则往西去那玉满楼。
      这玉满楼是城中有名的风月场所,那里面的女子个个都是才艺兼备,容貌魅惑,对待客人的要求也是有求必应,达官贵人,文人骚客,这些都是他们的常客。
      许兄是个多情的汉子,人家姑娘在他家铺子里买了一簪子,他就说见那姑娘的第一眼就打心底里喜欢人家,跟着人家一路回了玉满楼才知那姑娘是这楼里的姑娘。
      在这楼里呆久的姑娘那还会信男子的空口白话,不过都是被这皮囊所吸引罢了,这天底下哪还有真心呀。
      那天,许兄在楼下待了许久,没有进去,但是从那的每个夜晚许兄无事便会前往玉满楼。
      那姑娘开始也只是把许兄当寻常客人对待,陪许兄喝喝酒,陪许兄聊聊那诗词歌赋,为许兄歌舞,也会为许兄解衣裳。
      自从许兄迷上那姑娘后,夜里常常不着家,好几次被他家老爷子派人驾着他回府,他老爷子看不得自己的孙儿沉迷酒色,有这功夫不如在店好好磨练。
      许兄也曾想过把那姑娘带回家,可是这听起来是那么的好笑,姑娘不会同意,许兄他老爷子他爹也不会同意,重要的是许兄自己就不会干这事。
      许兄他爹很公平,知道他的三太太给他生了第三个儿子,他马上的在孩子没出生时,开了家首饰店,三个儿子一人一间店铺,管的好以后家里掌事的就是你,管理不当以后只能做二老板。
      许兄比他的两个哥哥更懂得这经商之道,他的首饰店从原来的在我家酒馆隔壁的一家小店铺,现在已经移到城中心成为城中最大的首饰商行。
      虽说这其中也有他爹的助力,但是这无法抹灭许兄在商业上的天赋。
      李轼边想着边走着,抬头就到了这玉满楼。
      琉璃瓦的屋顶,雕刻精美的木柱子,鎏金的大门大开着,行人往里面望去,看到的只有一片奢靡的红色,站在门外就能听见里面姑娘们与客人的调笑声和一些靡靡之音。
      李轼不是第一次来,但也不是什么常客,李轼一进去,就有姑娘簇拥着围上来,姑娘们的声音单听个个都是那么清脆动人,但是一起叫你公子就显得有些聒噪了。
      李轼看这阵势马上说到:“我是来找人的,我是来找人,不是来找乐子的。”
      李轼逃命般的来到许兄常常待着的包间,掀开帘子一看,许兄果然在里头坐着,底下那舞台是那姑娘在唱着小曲儿,许兄那眼神半点都不曾离开那姑娘的身上。
      李轼走进去大喊一声:“许兄”
      许兄回过头来,看到是李轼,爽朗大笑一声随后起身把李轼拥在怀里,许兄少时练过抱着李轼的力气忒大。
      “贤弟,许久未见兄长甚是想念呀!科举之事如何了?”许兄的声音和他本人一样带给人一种安心宁静的感觉。
      许兄这人,身高八尺,形貌迤逦,为人处事周到细致,从小跟随他父亲打理自家铺子,是他爹亲手培养的继承人。
      李轼摇了摇头,许兄便知,这次又是白忙活一场了。
      “许兄呀,我以后不考了,以后咱俩一快从商,你带着小弟。”
      “行啊,阿轼,往后多往许兄那走动走动,许兄定当倾囊相助,这行商的宝典准让你学会这经商之道。”
      许兄搂了搂李轼的肩说道“贤弟,你心头难受你就和为兄的说,为兄帮不了啥但是你在为兄这,不用有所避讳,不吐不快,来坐下聊。”
      许庆明和李轼打小在一个学堂,知根知底,知道他可是很看重这次考试,此番的再一次打击,表面上那无所谓的样,背地里的苦闷不少啊。
      虽说有的学子考到人到中年了还继续考,但是李轼有自己的考量,事不过三。
      此番来玉满楼,李轼也确是要找许兄倾述此事,于是便饮酒一杯,开始和许兄倾述自己这些天,这几年的苦闷。
      那天晚上在玉满楼,许兄说他今天整晚没看那姑娘,我回我整晚也没听过那曲儿。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得一知己述说实乃幸事,此话不假
      自那晚同许兄畅谈后,李轼便想开了,接管酒馆又何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掌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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