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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笑颜浅浅 ...

  •   看看身后跟的两人,不染觉得是有了那么些少卫的派头,对一旁十分得意的白廷一笑代谢。白廷本就对自己选的这两个人十分满意,此时得了不染这一笑,更是尾巴都翘上天了:“哈哈,三郎我如何?”白廷自言家中老三,颇喜欢自称一声“三郎”。嘻嘻笑着凑到不染跟前,低声道:“不染妹妹满意就好。”
      童恣酸得浑身一颤,把不染拉到一边,哂道:“莫做那轻狂风流相,还三郎,你不是说‘赤卫男儿又好看有好汉’吗,‘好看’就不怎么样,那‘好汉’就更不见得如何了!”
      经童恣一说,再看看不染身后的两人,的确离好看差得挺远,就连白廷、蒙复身后的人都俊生些。
      “嘿嘿,你懂些什么!”白廷扬眉一笑,“赤卫里自然是本少主最好看!”说着转而对不染:“若是找了些好看不中用的,我们不染妹妹这般静秀,出了岔子如何?万一生了歹心,借着自己一副好面皮把不染妹妹拐走了如何?!再说了,平日里多看些相貌平平的,等不染妹妹见了我才能惊觉三郎的风流倜傥,才更会发现我的好呀!”
      哎,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不染颇无奈地摇头。

      童恣还是不大看得上白廷这番样子,讥道:“用这些伎俩死皮赖脸把人塞过来,也不害臊!”
      “不论方法管用就行!”白廷得意洋洋转身进了大殿。

      不染先前已经见过一次谷主,当时情形也不敢多瞧,只觉得座上的人冷肃得紧。此番十六少亲卫人多势众,不染立在人堆里悄悄打量了谷主一番,依旧冷肃端重,只那眉眼瞧着有些眼熟----不染愣愣地把头转向白廷。
      白廷似是早早就弯着一双眼候在那儿,等不染转头,立马把眉一挑:“像吧!”不染眨巴眨巴眼:还真像!
      莫非是亲戚?不染心里嘀咕,谷主姓武,表亲?
      白廷低声音道:“他是大郎,我是三郎!”
      武大郎…不染觉得这个名头实在耳熟。
      “嘿嘿,上当了吧!”却看白廷眉开眼笑。
      童恣拉拉不染:“他这玩笑都开到我师傅那里去了。这殿上也只有你不知了!”不染无奈轻叹口气。
      “谷主都看到了,不见五位上君...”童恣嘟囔。
      白廷睨她一眼:“而今只有三位上君了。霸霆二君想见也见不着了!”
      “呲,谁不知道,霆君可是冥谷第一刺客,可能被灭吗?”童恣针锋相对,“就你知道的多,霆君大人的厉害,这殿里谁不知道?”
      白廷眼珠子提溜一转,转向不染。
      看来不染要弄明白的事还有很多啊!

      拜见完了,借来的那两个随侍是要还的。可不染等了几天也不见人走,更不见白廷来要。选这两人白廷还真费了些心思,童恣那般傲气的脾性竟都赞了句“功夫深,尤其轻功!”不染心中暗暗一惊,童恣的轻功在冥谷年轻一辈里无人能出其右,就连一向挑剔的杜南桥在这点上也颇欣慰。能得童恣这句话,白廷到底送了俩什么人过来呀!
      “嘿嘿,跟不染妹妹选人,当然马虎不得!”就几天不见白廷似乎又高了些,颀长的身姿很有些风流倜傥的味道了。
      不染总算是见着他了,赶紧抓来纸笔,道了谢要白廷把人领回去。
      白廷一手托着那种墨迹未干的纸,一手撩起胸前的一抹散发。冥谷男子幼时束发要在鬓角出留出两缕,成人后方能梳上去。不染才知道这条规矩的时候,想起了杜若和齐满山,骨头都一大把了还未成人?

      “不染妹妹真是清灵俊秀,这一笔字写得,啧啧,真比什么什么人强到天边去了!”白廷摇首赞道,不忘瞥瞥童恣。
      不染一笔字竟得杜若真传,颜筋柳骨,只不似杜若劲骨暗藏,而多了些风采飘逸。

      今日童恣却没一跳而起,只恨恨地瞪了白廷一眼,不情不愿地轻声诉道:“我明日要出去一趟。”
      “出去?”白廷将目光转到童恣,“出谷?”
      童恣抱着小狐狸蔫吧在桌上点点头。
      不染心一跳,出谷那就是接下了任务。
      白廷脸色一变,冷冷地看住童恣:“那你还到这里来!”
      童恣唉唉地叹了口气,摇摇晃晃立起身:“我知道接了活儿,按规矩是说不得的…”边说边往外边走,“还是那个什么少谷主出的主意,他老人家真是太看得起我们这群少亲卫了…”话说到这儿人已经到了门口,凄凄艾艾地侧身垂首:“这一去不知还回不回得来啊…”
      童恣向来爽利洒脱,这般神情从没有过。不染心下暗骇,莫不是接下的任务十分凶险。思及此不染不自觉就往前靠。
      白廷眉头一挑却几步抢到童恣身后,一手按在童恣肩上,平日里嬉皮模样敛收无踪,沉声道:“说些什么话!下月十六我们还等着你回来做寿呢!”不曾想白廷也能做出这般姿态。童恣心下一暖,头垂得更低了。不染默默走到他二人身边,捧起童恣的手,轻轻地交握在一起。

      童恣心下不舍,反而粲然一笑,抽出手来往前大跨几步,不回头地大笑道:“哎,都怪我,搞得这么黏黏糊糊…”那声音里分明听见忍着哭腔的轻颤了,“都记着啊,下月十六等我回来做寿,给我备好礼,空手来的一律打回去!”话说着人已经走到了院外,脆脆的笑声反反复复绕在人耳边,渗入丝丝清利爽风中,撩拨在人心,温温肃肃难言明。
      不染久久地望着童恣的背影,就像一抹翩然的红霞渐渐融进山间。

      “下月十六怕是都回不来了…”白廷怅然,“这次我也是要去的…”微微侧身,面色渐凝重:“楚国定南侯。”
      白廷依旧望着山边的红影,“冥谷里没有真正的朋友,至少从前没有。见到你很高兴,至少有人还知道我身处何地,面对何人。”白廷突然转头看不染,不复方才神情,扬手中一页清墨,收入袖中,风流一笑,“这一去有些时日,若是不染妹妹想我了,我也会心疼的,明日就见不到不染妹妹了…”说罢满眼桃花地看着不染,一副委屈样,这情形…哎,不染脑仁又疼了。

      却并不像白廷说的,第二日童恣出了谷,白廷却提溜着一壶酒又回来了。从一句“其实即便是最厉害的杀手,接下活儿的时候袖子里的手也在微微发抖”开始,白廷拉起不染藏到了百草堂后的深山里,絮絮叨叨说开了。
      不染知道白廷话多,可没想到竟那么多,从薄暮西山一直叨吧到月上中天。星河划过,莹虫轻飞,还有不时几声明虫的长嘶,再有耳边轻缓圆厚的嗓音,不染觉得这夜竟有几分别样滋味了,迎面是温凉的夜风,夹着浅浅的夏花馨香,似乎还有几丝若有若无的其他香味,不染嗅了半天,轻轻往白廷身边靠了靠,原来是他身上的熏香还有竹叶青的清醇。不染抿唇莞尔,微眯上眼睛,把身子放得松松的,专心听白廷说。

      白廷似是头一回说得这么畅快淋漓,手舞足蹈地从楚国定南侯千方百计找回了当年的爱人立为侧妃;流落民间的小侯爷对他爹颇不满,前些时候正妃病重才回了趟侯府;讲到当年定南侯年轻时的风流韵事,如何倜傥不凡、处处留情。话锋一转,又扯起自己小时候如何顽皮,如何捉弄爹和大哥,说到些有趣处,听得不染揪起白廷的衣袖咯咯咯笑弯了腰。真想不到他还有这般怪才。

      说道最后,白廷突然停下来,抬眼望着远处重山,似在看着神思却有些恍然,口中喃喃:“当年霸霆二君联手都敌不过的人物….”却又没了后话,良久,仿佛才突然记起不染在身边,笑眼看她,问道:“你还不知霸霆二君到底是何人吧?”不染几次三番听见这个名号,看人说起的情态,估摸这二君是顶顶厉害的人物。
      白廷看她满脸迷茫,笑答道:“其实他二人也不久远,也就是五六年前的事情。冥谷中除了谷主便是五位上君大人,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这霸霆二君当属年轻一辈里的佼佼。乌寒霆君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被封为上君,苍炎霸君更是谷主的长子。二人头一回出谷便漂亮地杀了楚国第一剑客阮经,他们就像经历千锤百炼的利剑,一出世便锐不可当,接连灭了丁山七怪,衡阳苏沪,更是双剑杀上了武当!”白廷目光熠熠,仿佛亲眼看到了二君风采,“苍炎师出赤鸩卫,乌骏本是乌衣亲卫,两人却情同手足,默契非常,我那时年幼,每每看到他们仗剑出游,都是极向往的…”
      “可惜…刀子太锋利是容易断的。”白廷突然话风一变,“定南侯那一战,霆君重伤而归,苍炎…竟,就那般死了….”
      默然许久,仿佛不能从霸霆二君的猝然战败中缓过神,白廷目光直直地落在远处,缓缓闭上眼,默思许久,施施然站起身,不声不响把不染领会了百草堂。

      临走前,白廷折返身,突然抬手挑起不染的下巴颏儿,像极了风流公子哥儿调戏良家少女的情形。白廷虽平日里嘴上爱吃些豆腐,可手脚还是颇规矩的。此时不染冷不丁被他真调戏了,一时呆在当下,瞪着一双眼,只见面前大大的一张脸盘满是轻佻地挑眉一笑:“有不染妹妹如此美人相送,今后日日牵肠挂肚,我三郎就是客死异乡、英年早逝也算是个风流快活鬼了!”收回手时白廷竟还趁机摸了一把不染的脸颊,捏着那两根手指眯起眼稍稍回味,滋味甚美地坏笑而去。

      月下净白衣角翩然而动,不染就这么呆呆立着,恣意的长衫随夜风收卷,不经意间仿佛俊逸的背影都带上了一抹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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