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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桃花满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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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山派医魁果然名不虚传,谢帖将周遭布置得天衣无缝,他门下两个女弟子更是寸步不离平阳公主。不过好在此二女未曾见过公主真容,除了觉得这位公主脾气颇古怪外,倒未生疑心。
不染每日早起上车,日暮进账,日子枯淡得再不能无味了,她脑子里却一团热闹。巴望铁铮前来相救,隐隐有些不安;被冥谷追杀的谢帖如何会出现在此;聂可诸人也隐身相随么?这几件事凑到一块儿着实诡异。不染继而联想到冥谷大殿里官西去的眼神,脑中闪过冥戒寺里白廷的侧脸,还有聂可有意避开的目光,隐在阴影里的座上谷主,聂青云死前狰狞的双目,童恣血淋淋的断手,还有蓝一山端坐的僵直背影…种种画面不停地从她眼前闪过,最终被一声尖厉的怒叫打断:“我不嫁!告诉父王我死也不去楚国!”
不染悚然一惊,聂可刺杀谢帖,若自己死于乱中……她不是没有想过死,但死得这般无力、这般无奈,还是难以甘心的。逃离的机会也只有冥谷行动之时,不染按下心,不在乱中生便在乱中亡。
聂可没有让人久等,一注迷魂香下在浓雾里。这味道不染似曾相识,心头顿喜,暗暗将解药压在舌下,两手探向前襟。为等这一机会,她早已在衣裳上动了手脚,里边套了暗色的衫裙,毕竟一身招摇的大红逃到哪里都是靶子。她微微昂起头,能从盖头的空隙里正好能看到前边两个女弟子因端坐而紧闭的小腿,不染稳稳等着两人倒下的时刻。
忽然两人腿一动,不染方一喜,却见二人贴身坐来。
“公主,这是师父的百清丹,能解百毒。”一人递上一颗灰不溜秋的药丸。
在这样周全的准备下,公主所在方圆十米内竟无人能近身。冥谷最终无功而返,临了一支白羽长箭穿过层层护卫,“嘭”一声钉在离不染耳边不过三寸的位置。
不染就知晓铁铮怕是等不到了,不管铁卫事先知情与否,聂可绝不会让消息传回冥谷。赤鸩卫大人果然手段非常,硬是要让人死得又屈又冤。
不管是被冥谷刺客误杀,还是被吴琳谢帖发觉,她的结局应当都是一样的,只是时间先后罢了。但是不管如何,这日子能拖一日还是拖上一日的好。不染索性乖乖地藏在盖头里,听任谢帖吴琳指挥摆布。此刻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头五花大绑的猪,被人抬着往屠户那里送呢,猪头上还顶了朵大红绸花。
途中谢帖看护十分周全,不染反而放下心来,看着眼前红蒙蒙的一片,欣然一笑:此生若能葬在一片充满美满希望的喜色中,也不算白白走过一回人世。到冥谷时,她年纪尚幼,不晓得成亲之事;等慢慢长大了,看到书中讲三媒六聘、讲白头到老,却渐渐冷了心----冥谷里从未有过这般热烈得叫人心疼的颜色,祝福二字在冥谷里说出来突兀得直叫人有些手足无措。
但是,不管如何,每个未嫁的女子都会悄悄的、细细地编织这个红色的梦,不染也不例外。镜奁青铜里乍试着挽起的青丝,便是少女初萌的悸动;捉住这星点线头,揉进一绢双飞的彩蝶;攀飞舞蝶恰恰来,一不小心便落进了红色的盖头;这美妙的丝梦便在一针一线的穿梭间渐渐完整。
青梅捏枝悄看郎,问名纳吉初小定。到了这里才猛然想起来最最重要的事情倒忘了,新郎样貌如何?不知是真的忘了,还是有意跳了过去。
于是在热闹吹打的喜乐里,趁接过红绳的机会,悄悄望上一眼牵在那头的修长的手;趁着对拜时瞧瞧对面人潇洒的举止;而后送进洞房,紧张地等着新郎的驾临,这盖头盖住的是几分神秘、几分患得患失还有几分甜美的激动,千万般滋味就在这掀起盖头的一刹!
不染愣愣地抬头望着眼前的人,她这个梦做得实在太美太深:
原来,杜若一身喜服是如此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