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重生]我成了龙王的小情人》贤者金鱼

6、第六章

　　正午，太阳晒得灼烈，在这片地段，温度更是上升的惊人。
　　所以即便是寒冬，德老板出门只穿了件薄薄的衬衫。他在车上闭目养神了许久，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问：有消息了吗？
　　却得到一个很失望的答案：没人知道白小姐去哪儿了。
　　德老板叹了口气。
　　他本来想把嗔微带上一起来的。不看着她，又不知道她会怎么样的胡思乱想。
　　夜叉凑上前说了句，老板真的对白小姐很上心呀。
　　德老板却笑了笑，说她是个不省心的。
　　夜叉说，白小姐很会照顾老板。
　　德老板说，她？会照顾人，但是不会照顾自己。
　　语罢看向车窗外。
　　不知不觉将近过了半年，嗔微竟也留在他身边了半年。
　　其实到现在，德家上下也没几个人知道，嗔微讨厌水。
　　尤其是深水。
　　但龙性好水。基于同德老板……在水里、浴缸中的要求，她是没拒绝过的。
　　但她会睡的及其不安眠。脚会缠着他的脚，身体要紧紧挨着，不然就会害怕和不安。德老板没几次便不再那样做。
　　他想，她是不会拒绝的。
　　明明自身也觉得，消遣玩意就该顺从自身喜恶进行消遣。他既然付钱了，那便是天经地义的，尽管的去榨干对于她性的需求，但他确实，无法对她狠下心肠。
　　因为她看起来，柔软、脆弱，一触及碎。
　　常年于海水中浸没的生物，天生喜欢在海中游走和追逐猎物，很难注意到岸上的阳光，或那一小株植物花草、泥土的味道。
　　但是在她身上，敖广记住了。
　　他的确无法对她狠下心肠。

　　在迈向门口的时候，他听见有人在哭。
　　那哭声忽高忽低，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最终变得碎乱怪调，成为了阴影下疯狂的低语。
　　白发及腰的男人，抓着一团乌黑的东西，然后朝着他望过来，好像很是期待：“德老板，久仰，在下罗浮，很早就想见你了。”
　　面具人一言不发。
　　那团乌黑浸没了半个客厅，有什么在颤抖，在哭，男女的声音都有，哭的十分伤心。空气中有股水雾、混合着轻微腐烂的味道。
　　雾中若隐若现的有土、泥，枝干，头发，还有腐烂的半只鹿头，好似一个未知的领域。
　　白发的男人同嗔微长得很是相似，这般种种情景之中，德老板默不作声的瞧着他，笑了下。
　　“我是小微的哥哥，一直以来承蒙德老板的照顾了，但她总不能一直待在您那里。”
　　“令妹还年轻，女孩嘛，就应该被宠着，吃喝不愁，无忧无虑，可以让她多待会儿，”敖广瞧着他那身普衣，倒更像是个打秋风的亲戚，试探着说道：“罗公子似乎经济不算宽裕，是否……”
　　罗浮大笑了起来，他蹭刮掉笑出的眼泪，用莫测的神情蹭掐那团黑雾。
　　“看来，我把小微卖了，还有个好价钱。”
　　“德老板，我知道小微现在跟你在一起，我也知道你把小微当什么，如果她仅仅真的只是一簇任人摆弄的花就好了，可惜她从来不是她表象的那副模样，她会吃人的。”语罢，他舔唇笑了笑：“如果没有做好这个觉悟，就赶紧脱身吧，还来得及。反正你也不了解小微，她更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像她这样外貌的花瓶，德老板到哪里都可以……”
　　“那我现在开始了解，”德老板果决的打断了他，眯起眼睛：“令妹在罗公子那里？”
　　“德老板说什么呢？小微，不一直在你面前吗？”
　　敖广脸色一变。

　　宋太宗曾曰：心如明鉴照织微，大道之中没是非。
　　是非神，在乱象尸雾中而生，无论是怪志奇谭，还是仙神册载，很少有记录“是非”的这种神，说是神，其实更偏向于邪怪，憎怨恶邪更会令其变得性情偏执。在古中会回应他人憎怨，代价未知。
　　力量形态是黑雾和影，内里似乎藏着枯怨流林，而是非神是两体，皆诞生的不同寻常。

　　在德老板的面前，黑雾缓缓聚集，变成一个又一个漩涡的圈，无数曲卷的湿发，枯枝甚至是碎肉，与断噎的哭声，是一个能让寻常人彻底发疯的怪诞。
　　但德老板叹了口气。
　　像是寻常叹气的那般叹气。
　　他的手变成湿着的黑色，把一具湿漉的身体，从漩涡中脱出。
　　老龙王最近在用龙珠修炼化身大法，似乎与这种奇特的冷力相吻合。片刻，他将那具湿漉的身体冷淡的置于地板，声音低沉：
　　“嗔微，你是什么？”

　　突如起来的意外，打破了敖广的安排，他原本是打算上门交托于老朋友去杀哪吒，但有旁人在，且白嗔微又出了些状况，而老朋友更是上蹿下跳，不知在焦灼什么，他只好打算先理清自己家务事，告辞离去。
　　罗浮也没拦着，只是拽着面具人，还抽了口烟。
　　在他们走后。
　　“我当你是好兄弟！”猴子狠厉的冲罗浮叫了既声，又抓挠着头发。
　　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倒是知道你们这个世界，有一个‘异神’的状态，意思是超脱六道它世，非本界之物，”罗浮吐出氤氲的烟雾：“简单来说我同白嗔微都是它世的‘神’，原本不分你我，只是为两体，而你们的故事，我们略知一二，所以现在，我的妹妹，到叛逆期了……”
　　猴子的一拳砸裂了墙壁，留下一个深深凹进去的裂痕。
　　他把手插进裤袋，长啸了声才冷静下来。
　　她在·威·胁·我！她怎么敢？！她！那件东西！她怎么会有……

　　之所以猴子按捺到现在，是因为在敖广进门前，有几时，她忽然撩头发，那双眼睛紧紧盯着他，露出手腕的一截紫色的丝带，和腕上的鲜血。
　　那一瞬间，猴子背脊发冷，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罗浮不知道，但他还能不清楚吗？那是紫霞的丝带……
　　大圣？你怎么了？
　　原来传说是真的啊，哈哈。
　　仿佛能听见那个叫嗔微的女人在心里哂笑。
　　然后她开始哭，变成一团混沌不明的黑色。
　　流在他身边的声音，同旁人的哭声不同。
　　原来你真的喜欢她啊，真好笑……
　　我只是想试试，没想到真的有用……
　　大圣，你是选哪吒，还是她？
　　你肯不肯去为了她，把哪吒给杀了呢？

　　而敖丙则被勒令关在家反省。
　　他来回踱步反复不安，就算是双胞胎侍女摇摆着如同水蛇般的腰，吐露着舌头向他求欢，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他仍是一把甩开她俩，把家里的酒柜砸的稀烂，那些上好的酒液在碎片中挥发。
　　他究竟是因为什么而焦躁不安起来？
　　又为好似非得要做些什么？
　　父亲的眼神如刀般锋利，好似将他的皮肉鳞骨寸寸剥落，话语未曾出口，他就已溃不成军了。
　　可你要他又能怎么办？他就是个废物！垃圾！不成器的垃圾！他能怎么办！他努力过了，挣扎过了，可还是一塌糊涂，叫人看不起！
　　打开冰箱，映入眼帘的是玻璃摆盘的冰镇苹果，削成的兔子模样，他想了想，然后抬眼。
　　哦，这是之前那个女人做的，有多的。也不知道她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玩意。
　　又翻箱倒柜了些许时候。
　　“那女人不在？”
　　侍女回答的是早些时候就出去了。
　　“你们出去吧。”

　　就在这个时候，他坐在了桌前。
　　开盖一个精致的箱盒，倒出许多东西。
　　西洋棋子，扑克牌，骑士和公主的银制玩偶，或者机械装甲，和许多玻璃制品。
　　从小到大，他什么都不缺，金银、稀缺奢侈，仆人，玩具，山珍海味。
　　唯独缺乏父亲的认可。
　　抚摸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倒是看上去显得十分平静。
　　我的父亲，是高大的、威严的、风雨不惊的。
　　但他的儿子，永远得不到承认，因为是垃圾。
　　有水滴落在玻璃桌上，模糊了视线，一滴，一滴的。
　　他不敢置信的望向那些，拙劣的擦去，却仍有痕迹。
　　这导致他在窗户远眺，看见父亲那辆威风凛凛的车时，仍然沉默。

　　许久，敖丙冲出门，拍开侍女：“别拦着我！”
　　到了楼梯口，又犹豫起来。
　　见了父亲之后，又要说什么呢，是这一切都让我来负责？然后被笑嘲，被骂。
　　“公子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成长。”不知怎的，他们在门口谈论敖丙，夜叉正劝慰着。
　　“成长？他那性格我知道的再清楚不过了，难成大气，我真的对他毫无期待……”
　　他听不下去了，准备转身离去。
　　敖广吸了一口气。
　　“那天我永远都会记得……他术法不得要领，还跑出去贪玩。迟迟不回来。我还在生他的气，想着回来就赏他几棍，狠狠地痛骂他。孩子当中，就属他性格最为顽劣。”
　　“谁知我看见的，是薄薄的只剩皮的龙身啊，”说这话时，他咬牙切齿，似乎痛苦不堪：“他的筋骨被抽了，后背的皮绽开，没有了声息。伤我儿者，还要高高兴兴的拿我儿的筋做皮带，夜叉……你也知我去讨要出了什么结果，”他伸出右臂，一遍又一遍面无表情的看着那钢铁的机械： “我是东海龙王，我不能倒，但我……也是一名父亲啊。”
　　“其实，这些年，我也想了很久，我对他的期望到底是什么？是否过于严苛和不近人情，还是说那种期望只是伤害他和我自己。”
　　这点，嗔微却意外看的很清楚，她曾说：
　　不要再对他流露出、严屏，痛切的神情了，偶尔也夸一夸他吧，说到底，爱之深，责之切。
　　“我对他的期望，除了好好活着，真的别无要求，真的，他活着就好。”敖广把手覆在脸上，藏在阴影里，沉默良久。

　　车后座，嗔微还在哪里躺着。
　　她眨了眨眼睛，浑身上下被缠绑住，头顶还系了一个黑色的丝带，她是这样被带回来的。
　　这缠带似乎能束缚神妖。
　　她觉得自己脑子里那颗腐烂了一半的鹿头，正在谆谆教诲的说着语句：
　　“我们的模样，是由环境，经历，情感，记忆，思考所决定的，最终处于世界中的样子，都是巧合中的巧合，无法由自身所决定……”
　　她的回答也风马牛不相及。

　　所以我爱着他呀，比任何人都要爱着他。拙劣的、偏执的、不正常的爱着他。
　　一阵窸窣，她挣脱了丝带，遮遮掩掩藏着袖子里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