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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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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公子,真的要这么做吗?”
你看,连你的跟班都会犹豫两下,你呢?
随从递给敖丙汽油桶,而他一股脑的全倒在喀莎身上。
“跪下来,舔我鞋子,叫爹,就放过你,不然……”敖丙把玩着打火机,看了看喀莎,没笑。
李云祥攥紧了拳头,他浑身都在颤抖,但不出一会儿,他双膝跪地,头缓慢的靠向他,他感到自己浑身的血液聚集在脑门,喉头梗阻。
喀莎直接对着敖丙恨恨的咬了一口。
“啊!贱女人!”他扇了她一巴掌,打火机掉在地上。
而李云祥早已被眼中骤然出现的红色蒙蔽。
那是一片红色的火焰,在他眼中,然后是浑身上下,剧烈的、燃烧起来!
他的自燃,连带着汽油、喀莎……!还有整个场地,以及敖丙的裤腿……
都烧起来了!
绵延的火,加上这附近密集的汽油桶和材料,越来越汹涌。
这火,不似凡间的火,似乎能吞噬一切,它席卷上敖丙的腿、臂、手……
当面具人和罗浮站在远处的时候,那火光越变越大,甚至还小小的爆炸了一下,敖丙和跟班狼狈的逃离,但喀莎她……发出剧烈、痛苦的哀嚎……
“哪吒的火,失控了呀。”面具人说。
“啪!”重重的巴掌。
办公室,只有夜叉,敖丙,敖广三人。
“我早跟你说过不要惹事生非!你看看你现在又惹出了什么烂摊子!”德老板简直是咬牙切齿。浑身气的颤抖。
那巴掌把敖丙打的脸鼻出血。腿脚不稳的倒在地上,大概是牵连到了腿边烧灼未好的皮肉,连带着龇牙咧嘴,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
办公室外,白嗔微敛着神情,靠着墙,脚下有隐晦而不明显的黑浊液体,正渗着,像是要把她拉往地狱。
阿广在叹气。阿广说,他是一个疯子…神通惊人,爆裂猖狂,神挡杀神,妖挡杀妖,他连自己生身父亲都要杀!
当年我们四海龙王,放下彼此恩怨,才逼得他自杀谢罪。却不想他的一缕魂魄逃脱,入了轮回。这些年,只要是有那么一点是他的可能性,我们就会先“处理”掉他。
夜叉也在叹气,他说,当年,你被拨除了龙筋,你父亲费了极大的神通才打造出你后背的钢铁龙筋,只是你前尘往事的记忆尽失。
少爷,你长点心吧。这个煞神,你惹不起,偏偏又每次都是他。那火…他极有可能是哪吒。
德家三公子,一如既往的天真,他时不时小心翼翼的望着爹地,又嚷嚷着,我自己惹出的事我自己来收拾,拥着纯粹的恶意与天真的暴烈。
尔后因父亲锋利的瞥视而嗫嚅。
嗔微没有听下去,她出了德家私宅的门,不知所踪。
医院。一家穷人的医院,自治淡水续接系统,坐落在海滨附近。
外建筑是寺庙的青瓦红墙,门口牌匾高高挂着金光闪闪的三个大字:镇海寺。旁两石狮子冷冷目视着往来的人,似乎从前颇有故事和渊源,但现今,这建筑仅仅只是外观如此模样,内里浑然就是医院诊所。
僧侣普度众生,医生治病救人,倒也没什么违和的。
等李云祥苏醒的时候,旁仍有病人呻.吟,他发觉自己的心脏跳的剧烈。
“醒了?”面前的这位医生,正介绍自己姓苏。
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在地下赛车场的时候,李云祥常常想找机会与苏君竹搭讪,她的机车是白色的,而就是这辆车,与东海的三太子的那辆十分相似。
而这一切,已经不再重要。
“喀莎呢?!”
踏进喀莎病房的时候,神经刺痛无比,苏医生的每一字每一句,都令他不能呼吸。
“烧伤面积百分之九十,人能救过来,已经是奇迹了。”
这一句话的每一个字,他怎么就,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明明昨天晚上还笑意盎然的跳舞转圈圈,那张脸俏丽青春,笑语盈盈的凝视着他:
吃饭时她悄悄盯着他好几次;
她生气默不作声的噘嘴;
她抱着猫喜笑颜开的模样;
她抱怨工作喋喋不休的细碎模样;
一个又一个交织着的生命的小细节,被倾倒在这个小小的房间,成为了永恒的回忆。
她现在,浑身包裹着白色的纱布,那底下的皮肤焦黑或腐灼,有些纱布还渗出焦黄的液体,无声无息,无息无声。
医生说,因为医院的药紧缺,不久,她会痛的醒来,因为烧伤面积百分之九十,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会活在难以忍受的灼痛之中。而且…烧伤后续治疗费用太多,一般人负担不起,趁早早做准备……
她是一个女孩子呀!
她的下半生,会永恒的活在这具被烧灼的不成人形的躯体里,甚至还不如去死。
李云祥头脑嗡嗡震响,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试图发声却说不出话来。
事情他妈的到底怎么会变成这样?
地下赛车场。
“哪吒那火,邪性的很,我都怕!以前他就是活生生一凶神,人人都说他是疯子。”面具人在倒酒。
“这世界上的疯子,可不止哪吒一个。”罗浮接过面具人的酒,一只手拖着脸,暗暗嘟囔着:“不过这剧情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那场电影,他中途睡着了,也醒过几次,总觉得剧情好像有偏差,不过最终的冲突都一样,结局总归是无大区别。
“什么?什么剧情?”面具人问。
“没什么。”罗浮往酒杯里塞了个吸管,面具人又凑到他面前。
“干嘛?”
“我终于搞懂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猴子一拍膝盖:“你长得,跟德老板的那个情人,白什么微,有八分相似啊!你和她什么关系?”
罗浮开始吸杯中的酒,不一会儿,他吸光了杯中的酒,然后望向门口:
“小微,你终于来啦!不过……你这是要做什么?”
“阿浮——就当我求你,你不要管。”嗔微瞧着他的时候,身上有些许血迹。左袖子长长的遮住了手,右手的袖子断了一截,正持着的把刀,不知道是谁的血滴滴的往下流。
“好吧,小微,你想杀哪吒吗?还是孙悟空?”罗浮指向面具人,面具人刚想生气,他说:“她知道你是谁。”
“就算是你真杀了,又能怎样呢?”罗浮摊手:“无论是敖丙去死,还是谁去死,这是他们原本那个故事里命定的东西。”
“还有那个东海龙王,他确实比寻常人狠,有野心有计谋,但又怎么样呢,龙族的地位在封神榜之上很低,是这个故事里不争的事实,他就是没那个命。没有能留下儿子的命,没有能再向前的命。‘世界’已经写下由始和结局,人物和人物之间,那是他们的孽债。小微,你又想为一己私欲改变什么呢?”
嗔微敛着视线:“我要陪在阿广身边。”
“阿广很温柔,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了。”
所以任何阻挡我和阿广的人!都去死好了!
罗浮头疼抚额:“看来女人一恋爱脑,就很难搞。”
“阿浮,你误解了我,我没有想要杀大圣,”嗔微歪头:“我打不过他呀。”
“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打扰我的幸福。”
幸福?
罗浮笑了:“你没有用过你真实的模样,去见过敖广吧。”
嗔微摇摇头:“不需要。”
罗浮也摇了摇头:“小微,我不是来阻拦你的幸福的,相反,我是希望你获得幸福的。”
门外一阵脚步声,一时间,嗔微忽然开始慌张起来,刀掉在地上,她往里面跑去,罗浮却死死拽住她的头发:“别走啊,小微,”他又笑:“你胡闹的够久了,我来帮你面对真相。”
门外是东海龙王敖广,和管家夜叉,他们同面具人这位“老朋友”,维持了很久的互惠共利的关系,“老朋友”替他们杀过人,放过火。人人都以为,这位老朋友,之所以带着面具,是因为,面具下的这张脸,是那个——六耳猕猴。当年被如来佛祖识破真身,本应被孙悟空一棒子打死在棍下的家伙。他是为了躲避孙悟空而不得不带面具。
但其实……他是孙悟空。齐·天·大·圣,孙悟空!他和哪吒都是女娲补天指缝漏下的石头,都天命不凡,享千万神通,西天取经之后,他隐姓埋名——
他是带着笑话,看这些年的敖广的。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
诸如…祸害东海的老百姓啊,这么殚精竭虑,苦心经营,好像是为了什么封神榜。
他老孙真是笑掉大牙。
东海龙族,什么玩意啊。
真是可怜。
不是被他老孙取了定海神针做金箍棒,就是哪吒闹海抽了东海三太子的筋,好像记得还有个什么八仙,弄死了龙王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吧。
此次登门拜访,大概是敖广修炼龙珠未成,动不了那个“哪吒”,还想着要他这个“老朋友”帮他办办事。
面对开门的声音,白嗔微想要尖叫,却用手指紧紧塞住自己的嘴,牙齿嵌进手指,又是满嘴的铁锈味儿。她焦虑不安,脑子里时不时的闪过一些画面和声音,有刀,血,还有——
“阿锦啊!阿锦!你出来看看我啊!”
“阿锦!你为什么不肯看看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不是说,会永远喜欢我吗?!都是骗我是吗?”
“小微,我一直都觉得,你找男人的眼光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