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他是傻白甜》库兰

48、方案

　　衣服则是韩劭替换的一套，对于赛尔来说有点大了，赛尔抓着衣领轻轻嗅了嗅，总感觉这种味道非常熟悉。

　　他其实不怎么需要食物，不过还是尝了几口，把剩下的食物收好，沿着车辙继续朝着前走。

　　车开得很慢，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停下来，直到赛尔的身影再次出现，到了晚上的时候车也会停下来休息，赛尔会安静的待在远处看着这边昏黄的车灯在树影里婆娑，韩劭的脸在这样的光里映出几块分明的光道，赛尔看着那几束光，仔细的品味着那双漆黑的眼睛里让人捉摸不透的隐秘情绪。

　　想触摸他。

　　某个念头忽然从脑海里一闪而过，赛尔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在理性回笼之前他放自己稍微放纵着徜徉在这样有些荒唐的想象中。

　　想拥抱他。

　　想亲吻他。

　　想现在就和他待在一起。

　　他不知道韩劭能不能看到自己，对方的目光并没有投向这边，只是专心的盯着面前的屏幕，那上面是无人机组和各个小队收集来的信息。

　　传闻中的韩劭——或者说那个神秘莫测的、身份不明的影子——是不会在意这些死在自己手上的人数的，韩劭确实觉得，那些数字看上去没什么意义，不及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和临死前绝望的眼神，他缓慢的计算着累积的人数，和他预估的差距不大，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一个星期后就可以撤离这里。

　　“我不建议引发大规模的核污染，换其他方案。”

　　艾斯的邮件在韩劭眼中闪过，韩劭凝视了片刻，直接点了删除。

　　——屠杀人类的方案。

　　韩劭抬眼看向窗外，赛尔已经在树下闭上了眼睛，似乎睡着了，几片鲜绿的叶子在晚风里晃晃悠悠的飘下来，落到他的身上，念念不舍的卷着衣角被飞吹开。

　　一个如此干燥的、月明的、秋日的夜晚。

　　正是冰冷的死亡降临前的时节。

　　赛尔这样断断续续的跟着韩劭的车走了一个星期之久，直到一个明朗的、月色皎洁的夜晚里，韩劭终于确定赛尔并没有感染瘟疫，停下了车让他跟了过来。

　　银发的神明像极了一个落入凡间的天使，穿着不太合身的宽大的衣服，让他看上去比平时更加幼小，眼神纯净的如同山野间的小鹿，懵懂又好奇的看着漆黑的越野车，很快，车门被推开了，在凌静的清晨里发出格格不入的声响。

　　“上车。”韩劭的声音低沉的传来，赛尔立刻加快了脚步，爬到了汽车的后座上。

　　汽车再次发动时，赛尔还没来得及坐好，几乎扑到了韩劭的身上，他抬起头看着对方，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说好久不见，但这句话也太荒谬了，似乎不是从他的脑海里或是记忆里引出来的，而是被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

　　“好久不见。”韩劭嘴角微微扬了起来，把他扶好，低声说出这样一句话。

　　吉安娜坐在前座眼神目视前方，头也不敢回，但这个场景忽然给了她一种强烈的既视感，好像在什么时候经历过同样的事一样。

　　她生出了一种极不好的预感，好像隐隐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样。

　　“老大，我们前面有一个休息站，要不要歇一会？”

　　陆澄和吉安娜交替开了一晚上的车，现在都有些疲惫，陆澄问了一句，没听到韩劭的回复，下意识的回头想看一眼，结果被吉安娜直接摁住肩膀转了回去。

　　“别看，开过去，我们下车休息一下。”

　　*

　　黎明唤醒韩劭的同时也唤醒了一个新的清晨。

　　他睁开眼后感官慢慢恢复，窗外的阳光亮的有些晃眼，韩劭抬手想遮一下，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压住了。

　　赛尔半靠在他的腿边慢慢睁开眼睛，有些迷茫的和韩劭对视了片刻。

　　韩劭的目光平静，脑海里却飞速闪过昨晚发生过的一切，如同电影画面一样一帧一帧快速闪过，那些像梦一样，却又真实存在着的记忆让他瞳孔微微紧缩。

　　韩劭觉得自己该从这些碎片般的记忆里抓住点什么，那些愤怒、思念、惊异和熟悉，可他偏偏什么都抓不住，一切都如同醒后的梦一般飞速逃进了夜的世界里，他过了许久，才问了一句，“你是谁？”

　　他这个样子太像会半夜走进夜店第二天在酒店醒来的酒鬼，好在赛尔也和他一样迷茫，他愣愣的看了韩劭好一会，然后才说，“我应该是……神吧。”

　　不是他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怀疑，而是他觉得这种对白也太诡异了，诡异到他根本不想承认和回忆刚刚过去的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

　　哪怕他其实没什么碳基生物该有的价值观，但也觉得这种为了逃离这里就随便和别人□□的行为和妓女没什么区别，在这种时候自称神明，大概会被当成精神错乱的疯子吧。

　　赛尔捂住了眼睛，“我睡糊涂了，你当我没说。”

　　韩劭看着他白嫩的手指，不由得弯了弯嘴角，没有再纠结他的身份，把外套丢给了他推开车门，“把衣服穿上，下车吃饭。”

　　那姿态像是一只得胜归来的猎豹，刚刚享用完自己的猎物，全身都舒展的满足，赛尔一边穿衣服一边看着他，觉得这只豹子特别可爱。

　　不过比喻是危险的。

　　赛尔收回视线，在心里提醒自己，比喻会让人产生关于爱情的错觉，自己可不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秋日的清晨无比安详和宁静，夹杂着干爽的秋日的气息，赛尔接过韩劭递来面包和一小把坚果，就着一小杯清水吃完了自己的早餐，远处是黑绿的森林，因为瘟疫的关系，这里的空气似乎总夹杂着腐败的味道。

　　陆澄面色凝重，时不时看向北方瘟疫肆虐的土地，总觉得那些病毒正顺着看似清白的风飘到自己身上，赛尔看出了她的担忧，安慰道，“这些病毒不会在空气中存活太久的，我们离得已经很远了，不用担心。”

　　“你是医生吗？”陆澄反问他。

　　赛尔刚要开口，忽然看到韩劭看了自己一眼，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明白这个眼神的含义，于是点了点头，默认了陆澄的话。

　　“我们很需要一个医生。”陆澄说。

　　赛尔刚想露出微笑，就听到一个不那么友善的声音传来。

　　“不过得是一个真正的医生。”安吉娜笑着补充道，碧绿的眼睛像一只猫，好奇又警惕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