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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

  •   红枣出去时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了。

      起歹心的人是红毛,现下东窗事发,不消纪景吩咐,等两人谈完从小木屋里走出来时,他将手表双手奉还,还表示改天再叫桌好酒好菜用作赔罪。

      “不打不相识,以后你就是我亲哥!”红毛拍着胸口道,“以后有事找我庆有,随叫随到!”

      纪景抱着手:“脑子长回来了?”

      庆有梗着脖子:“跟着景哥混,这点觉悟得有!”

      纪景懒得搭理他。

      已近深夜,裴衾寒打算找家旅馆住下,作为始作俑者,庆有带他出门寻找,其余人各回各家。

      寒冬深夜,没走两步几乎能冻掉层皮。

      杨家湾比裴衾寒想象中要大,记忆里他似乎来过这个地方,一时半会却没有更多印象。

      每条小路都错综复杂,连在一块好似蛛网,庆有对这一带都很熟悉,堪称如鱼得水。

      没拐两个弯,他带裴衾寒绕到了一栋五层小楼面前,小楼里没有灯,庆有从地上捡起块小石子,朝窗户砸去。

      扔了两下,里头毫无动静。

      裴衾寒欲言又止:“这个点是不是太晚了?”

      庆有薅了把自己那头乱糟糟的红毛,咕哝两声,又捡起石头朝里面砸去。

      小石子与毛玻璃碰撞出清脆声响,屋里头仍旧漆黑一片。

      晚上扔石头过于扰民,裴衾寒正欲阻止他,庆有骤然拍了下脑门,回忆起来:

      “哎我给忘了,虎婶女儿生孩子,她去照顾她出月子了!这一个月都不在家。”

      冬夜温度低,仅穿了套西装的裴衾寒冻得嘴唇发白,他问:“村里还有其余旅馆吗?”

      庆有摊了下手:“没了,要么就得开车去城里住酒店。”

      裴衾寒一时陷入两难境地。

      庆有将手心与手背放到一块摩擦生热,也有点受不住了:“这么晚了,总得找个地儿落脚吧!实在不行就去我家,我家近,我爸妈还能照顾我们。”

      *

      院门被敲响时,纪景已经歇下了,他睡眠浅,一有动静立刻睁开眼。

      往外走,他顺便拿了把火钳放到身后,脚步比猫还轻。

      拉开院门,外面站了两人,一头杂乱红毛在冷风翻飞,另一个面白如絮。

      随手将火钳扔到一旁,纪景绷紧的肩膀松弛下去,他打了个哈欠:“怎么?”

      庆有简单讲了下事情经过:“林兄弟担心惊扰到老人家睡觉,所以我就带他来你这儿了。”

      裴衾寒垂着眼眸,这只是原因之一,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担心会牵连到老人。

      上回逃跑出去他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唯一记得的是,他借宿的那户人家,在江西遇把他抓回去后,全都……

      那时候江西遇还特地录了像,在他房间里一遍遍播放,欣赏他的表情。

      这给裴衾寒留下极深的心理阴影,他不愿无辜老人受他牵累,只能来找纪景。

      整个村子里,纪景家最好辨认,最矮最破的那间就是,活像是鳏寡老人独居房。

      在村子里游走时,那种隐约的熟悉感始终萦绕裴衾寒,似乎他真的来过此地。

      直到看见这间屋子,熟悉感被打破,若来过这儿,裴衾寒很难不对这样一幢平房有印象。

      折腾一整天,他又累又困又饿,立在门口,他实则眼皮子都有点撑不住。

      纪景挑了下眉,忽然觉得这事挺有意思,他道:“那就好意思来打扰我?”

      他披了件外套,光着膀子,右臂上方有个若隐若现的纹身,寒风仿佛对他失去作用,他身上有股结实的力量感。

      像是棵无法撼动的树。

      庆有不尴不尬地继续搓着手,他哪有这个胆子来打扰纪景?这不是实在无处可去,分房单独出来住的只有纪景。

      裴衾寒顿了顿,抬手轻抚伤痕交错的手腕,转身朝外走:“也不知道医院离这儿近不近。”

      庆有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住医院。

      冷风掠过纪景衣角,他倚在木门边,深刻多情的眉眼微勾,抱着手,视线随青年而去。

      大晚上的,也打不到任何交通工具,就这放任他自个儿走?

      庆有有些狐疑,他并不热心肠,或许是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瘦柴弱鸡之人,绳子绑一会儿就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他难得正儿八经思考,林雪霁要是今晚离开,能不能活得到明天。

      他正准备开口喊住对方,纪景一个眼神扫过来,庆有自觉双手插兜,佯装清嗓。

      一步,两步,青年脚步逐渐缓慢了下来。

      纪景在这时候开口,风将他嗓音吹散,抵达裴衾寒耳边时,不知是不是错觉。

      听出极轻的一声笑。

      “喂。”

      走出几步远的裴衾寒脚步定格。

      “进来吧。”纪景往回走,留了个门,拖鞋在地上往前,发出摩擦声。

      裴衾寒折身返回,经过庆有身边,他朝他点头致意:“谢谢你。”

      庆有不习惯有人这么跟他说话,鸡皮疙瘩落了一身:“你该谢谢老大。”

      他麻溜转身跑了。

      从外面看时只觉这间有一院一楼的平房简陋,走进来后发现更是如此,从里到外空空荡荡,堪称一贫如洗。

      整个房子结构很简单,进门便是堂屋,三个房间,一个洗手间,厨房在最里面。

      纪景指了间右手第一给他:“你住那儿。”

      与之相对的是另外间敞开了门的房,里面有住人痕迹,裴衾寒猜测是纪景的房间。

      裴衾寒安静地点了下头,半空忽然有什么东西被迎面抛来,他下意识接住,定睛一看,是块消炎外敷药膏。

      纪景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应该还没过期,记得涂。”

      过了这么会儿功夫,裴衾寒手腕上的伤口已然凝固,瘀痕缠在手臂与小腿上,泛着酸痛感。

      他愣了愣,握住药膏:“谢谢,是特地为我找的吗……”

      按照时间线来看,两人这会儿还不认识,纪景好像,还挺体贴?

      “算是吧。”纪景倚在门边,神色正经,“要如果你这手废了,不得讹我一笔?”

      “而我,心地善良,毫无城府,”纪景叹了口气,“只能想一些自保的措施罢了。”

      裴衾寒:……

      口齿伶俐的大记者一时没见过这种人。

      裴衾寒微微偏开脸:“还有另外一件事,我未婚夫他养了许多保镖,手段很极端,可能会找过来。”

      “这件事有一定危险性,你如果考虑清楚了愿意保护我,事成之后这块表归你。”

      纪景拢了下外套,嗤笑一声:“出二十万的保护费,你那个出轨的未婚夫也配?”

      裴衾寒没考虑过配不配的问题,他眼睫低垂:“我只有这个了。”

      灯光从青年纤细长睫间隙洒落,他半边脸颊浸在光里,如静影沉璧,安然柔美。

      纪景端详了他会儿,落在他那双手上,忽然问道:“会做饭吗?”

      裴衾寒卡了下壳,从小到大家里有保姆,结婚后江西遇虽然不做人,但也未在饮食上苛待过他。

      他没什么机会进厨房。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裴衾寒面不改色:“会。”

      纪景饶有兴致:“会做什么?”

      “你想到的我都会。”

      “行。”房东点点头,看上去还算满意,“不能白住,你每天给我烧火做饭和打扫卫生吧。”

      裴衾寒沉默了下,“好。”

      或许未来的大佬真不太瞧得起出轨的男人,这番对话的意思总有种,烧火做饭便足够抵帮忙解决江西遇的恩情了。

      可能也只是裴衾寒想多了,他没有精力再去思考,洗漱完后几乎倒床就睡,一夜无梦。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房子里只剩下裴衾寒一人。

      温暖澄澈的阳光从门外洒落进来,院子的围墙上趴了只三花猫,团成一团晒太阳。

      裴衾寒站在门口,望着这一幕久久不语。

      晚上太黑没有看清楚,白天这座房子的全貌展露在他眼前。

      院子里种了棵梨树,枯黄的叶散在院子里,无人清扫,砖红色的瓦片将房顶盖住,只有一层楼,面积不大,但也不算拥挤。

      梨树下方还有口水井,裴衾寒看了看,手摇柄是好的,里头深不见底,零星看得见点水光。

      再往屋里走,最里面是间厨房,农村没有通天然气,用的都是煤气灶,最靠里是个砖头砌的灶台,底下可以烧柴火。

      这屋子从里到外都透着股冷清寂寥,不少地方落了灰,唯有厨房这儿生活痕迹稍多些,碗筷用小网罩罩了起来,厨具整齐地挂在墙上的挂钩里,调料用小皮筋缠着,归置于角落。

      裴衾寒直觉做饭应当不难,上网搜一下就好了。

      正好也饿了,他看了眼时间,决定去赶集。

      推开院门往外走,几个阿姨模样的人搬着小板凳在门口坐着晒太阳,见了他从屋里走出,如群小鸟迅速凑到一块叽叽喳喳。

      路过她们身边,裴衾寒抬起手:“嗨。”

      那几个大妈愣了愣。

      村子里哪儿见过这种稀罕人?气质出尘,温然皎洁,那五官样貌恍若照着画里走出来似的。

      裴衾寒态度自然,恍若一个陌生青年突然出现于村霸家里,是件极为稀松平常的事情。

      “请问下赶集怎么走?”

      有位豆豆眼大妈给指了路:“朝前直走,拐弯就是了。”

      另外个民族酷炫风的大妈有些忍不住:“以前没见过你,你是?”

      裴衾寒从容道:“我是纪景的朋友,过来暂住。”

      “噢,噢!”民族酷炫风大妈又瞅了他眼,不知想到什么,眼里冒光,“多大年纪啊,结婚没有,在哪儿工作?”

      裴衾寒扬起个无懈可击的笑容:“抱歉,我喜欢男生。”

      同婚已然合法两年,饶是在农村也都普遍接受了这一既定事实。

      民族酷炫风大妈有些遗憾,嘴里不住念叨些什么。

      裴衾寒走出去好远。

      大妈圈里的话题又换了一轮,从谁家小孩考上大学,结果失恋受不了打击,换到今年天气冷,猪肉都涨价了,从八块涨到九块,实在是过分,这样下去谁家吃得起肉。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停在她们附近,有个黑衣服男人拿出几张照片,朝她们打招呼:“你好,请问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照片里的青年手拿摄像机,唇色浅淡,朝镜头方向抬头,浑身透着股清冷疏离之感。

      民族酷炫风大妈狐疑地抬头,险些脱口而出,这人不是刚刚才从她们面前走过去么!

      打量了下这群外来人,一瞅便非本村居民,她道:“你们是谁?找他干嘛?”

      黑衣男推了推眼镜,回道:“我们是江氏集团的人,昨天是江氏家的小少爷江西遇和裴衾寒先生的婚礼,婚礼现场裴先生消失了,根据可靠消息,他是在这附近下的车。你们如果有他的消息,我们可以支付丰厚报酬。”

      这群大妈嚯了声,眼神骤然亮起。

      什么江氏不江氏她们听不懂,唯一听懂的消息是——

      震惊!原来纪景的同性恋土豪朋友,竟抛下有钱少爷未婚夫,深更半夜来投奔穷小子纪景了!

      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爱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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