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暗恋对象上了音综之后》森小然

2、第二章 距离

　　过道里响起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走出来一个高挑的男人，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衬衣，白色的裤子，黑色的头发很随意地烫成卷，分散在两边，露出光洁的额头。皮肤很白，脸蛋瘦削，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眼角略尖，眼尾细长，里面有水波在荡漾，显得更加勾人。

　　姜熙泽扫视了一圈底下不淡定的选手，微笑了一下说：“各位选手好，我是你们的导师姜熙泽。”

　　他的声音低沉而好听，有女生不由自主地战栗了一下，表示被他苏到了：“我不是在做梦吧？小姜老师的声音怎么能这么好听？而且真人长得比照片上帅多了，我还是不敢相信他真的来了，离我只有几米啊啊啊。”

　　从姜熙泽一露面开始，蒋柠朗的视线就一直追随着他，所有的情绪翻滚着，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那一种复杂的心情。

　　他似乎变了一点，脸色好了很多，也不再像第一次见面瘦得跟骷髅一样了，更有成熟男人的魅力了。

　　然而他们之间现在是导师和选手的关系，舞台白色的灯光柔和地打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都在发光，自己却站在暗处，距离更远了。

　　“下面给大家一分钟的时间考虑一下要选择哪位导师，然后就可以进入房间去面试了。”多亏了导演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蒋柠朗看见身边的女生都蠢蠢欲动，脚步伸出去又缩了回来，他现在害怕面对姜熙泽，想迫切地逃离这个地方。

　　可是他内心又有一种冲动，想看看姜熙泽现在变成什么样了，甚至想大声质问姜熙泽这些年都发生什么事了，但这是在节目里，他必须学会控制情绪。于是他又开始深吸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还好在外人看来他只是紧张而已。

　　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少，不少选手早已奔着自己心仪的导师而去。蒋柠朗忽然下定了决心，大步朝那扇蓝色的门走去，一把拉开了门，朝里面鞠了个躬：“老师好。”

　　“去那边坐一下吧，等差不多了就按照你们进来的顺序表演吧。”姜熙泽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一点波动都没有，就又低头找选手名册了。

　　蒋柠朗苦笑了一下，不愧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过的，真能稳得住。

　　他坐下来的时候才看清了旁边的人，有一大半都是女生，心里不禁感慨姜熙泽的巨大魅力。让他意外的是竟然在人群中看到了宁屿，她看起来不像是会来姜熙泽这边的人。

　　“宁屿是吧？”姜熙泽收起了名册，朝她点头示意了一下，“你是第一个，希望你开个好头，可以开始表演了。”

　　“简单没有废话，我喜欢。”有男生说道。

　　宁屿还是穿着昨天那条黑裙子，只是脸颊上画了一道鲜红的伤疤，看起来触目惊心。她还是有点紧张的，对着姜熙泽笑了一下，然后低头听着伴奏，灯光全都暗了下来，把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宁屿拿起麦，唱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声音还有点颤抖，但很快调整了过来。她的身体随着旋律自然地摆动，一看就是舞台经验丰富的人。声音很独特，尾音中带着魅惑，像海妖塞壬一样能把你一下子吸进去。

　　她唱的是《血腥爱情故事》，前面的声音是低低的，情感也是淡淡的，似乎是在向你倾诉，又似乎是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之中。

　　你尝过的那些甜头

　　都是寂寞的果实

　　那是活生生

　　从心头里割下的我

　　就在所有人享受歌声的时候，她的眼神突然狠辣起来，舞台的灯光一瞬间亮起，重重的金属鼓点落下，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她那积攒了很久的愤怒不安的情绪在此刻全都爆发出来。

　　就让我紧跟着你起承转合

　　让我为你写一本恐怖小说

　　她的手在空中抓着，似乎要把什么东西捏碎，乌黑的长发一甩，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衬得右半张脸那道疤更加刺眼。声音由低声倾诉转为了声嘶力竭，强大的音浪一波接一波地涌过来，震得人心颤。

　　越血流 越手酸心越空

　　肉越痛千刀万剐的感情才生动

　　宁屿的演唱就像是一团火焰，燃烧了自己，爆发出巨大的能量。然而在这爆发之后她的眼神又落寞了下去，只剩下了无尽的空虚。倦了累了，伸出左手遮住自己的脸颊，微微颤抖着，声音里带了哭腔，向着谁卑微地乞求着。

　　不要还给我不要还给我

　　她重复了好几遍这句话，一声比一声低，最后一声跌到了谷底，她的眼睛也随之闭上，那是心死的声音。

　　整场发挥堪称完美，她一唱完就有人带头鼓掌，还有人捂着胸口后怕地说：“第一个就这么强吗？让我们后面怎么活？”

　　姜熙泽刚刚一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此刻抬起头来，看宁屿的脸上都是汗水，便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不错，让我很惊喜，我看你的简历上写你是搞乐队的？”

　　“对，大学时候和同学组建的乐队，我是主唱。”宁屿唱完之后放松了许多，嘴角扬起，不再那么冷了。

　　“看出来有乐队的感觉，只是有一点小小的建议，高音不等于吼，还是过了一点。”

　　“好的，谢谢老师，可能我摇滚唱多了。”宁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大家也被她的小幽默感染了，跟着笑了起来。

　　“那是什么原因让你想选我呢？”

　　问到这个问题时，宁屿突然自信起来，眼神中多了几分把握：“我觉得我跟您的音乐风格很相近，应该会有共同话题。”

　　“谢谢你。”姜熙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过为了公平起见，我还是等所有人都唱完了再宣布我要哪些选手，好了，下一位吧。”

　　蒋柠朗看到又有一个选手站起来，紧张又兴奋地对着姜熙泽作自我介绍，心里懊悔不已，自己为什么没早点作决定，等待的过程太煎熬了。而且自始至终姜熙泽都是冷静地点评，对好的选手不多夸奖，对差的也不多责骂，连看都没往自己这个方向看一眼。

　　果然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那些觉得他温柔的人你们可错了。蒋柠朗在心里冷笑道。

　　“蒋柠朗，到你了。”姜熙泽抱着手臂，视线转向他那个方向。

　　蒋柠朗的脚下差点不稳，但还是佯装从容地走上台去，礼貌地说：“老师好，今天带来一首我的原创《远方》。”

　　“那就开始吧。”

　　舞台的灯光换成了橙黄色的暖光，蒋柠朗试了两次才把话筒固定在支架上，然后抱着吉他坐了下来，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姜熙泽。只见他桃花眼微眯，也在专注地看着他，整个人在朦胧的灯光下化为了一团影子，看不真切。蒋柠朗有些恍惚，仿佛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他开始弹唱起来。

　　告别了年少时温柔的梦乡

　　带着披荆斩棘留下的伤

　　我的脚步不曾停下

　　因为我的心早已向着远方

　　他的音色很亮，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气息，整首歌的基调和舞台一样，也是明亮的。大家原本这时候录制得都有点疲惫了，听到这样的歌声感觉如春风拂面，简直是耳朵的享受。

　　蒋柠朗的手轻轻地拨弦，继续唱道：

　　收起了哭泣后任性的撒娇

　　背着草草收拾的破行囊

　　我的决心不曾动摇

　　因为要去探寻未知的远方

　　整首歌的和弦他都设置得很简单，乐器也只有一把吉他，为了照应少年人第一次出远门的主题，这也是他对自己这次比赛的一个美好祝愿。虽然这么做有点冒险，但他却带了点私心，希望姜熙泽能懂他。

　　随后他开始了扫弦，节奏加快，旋律也欢快了起来：

　　也许远方是一座荒丘

　　飞鸟也不愿逗留

　　饥饿和干渴早已耗尽了我的所有

　　世人嗤笑着我的无用

　　我却抬头看满天的星宿

　　细数织女和牵牛

　　再往前走

　　也许能看到我的绿洲

　　大家都安静地听蒋柠朗唱着，他们能感受到少年人扑面而来的憧憬与希望，蒋柠朗此时也完全沉浸在了歌里，只想要把自己的故事唱给姜熙泽听。

　　到了歌的末尾的时候，他用大拇指挨个缓慢拨了一下弦，算是给这首歌做了一个收尾，随后抱着吉他站起来，对姜熙泽鞠了一躬。

　　大家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从歌的氛围中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了掌。

　　姜熙泽把他从头上下都打量了一遍，似乎要把他看穿似的。蒋柠朗比唱的时候更紧张，拿着吉他的手都湿润滑腻，他太想听到姜熙泽是怎么评价他的了。

　　“声音不错，真的很不错......”蒋柠朗还没来得及高兴，姜熙泽又顿了一下，“但是歌一般，我希望其他选手记住，原创不是加分项，翻唱也不是减分项，这是一个歌手最基本的。”

　　蒋柠朗咬着唇，在台上不知如何是好。

　　姜熙泽向后靠了靠，勾了勾嘴角，又问出了那个他问了无数遍的问题：“是什么让你选择了我，给我个理由。”

　　蒋柠朗思考了一下，仰慕才华，想和你合作这种说辞在前面已经用烂了，得说点不一样的，才能打动姜熙泽。

　　他忽然灵光一闪，声音坚定得自己都害怕：“因为我想让大家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