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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是“阿贝多”,我也不是“阿贝多”。 ...

  •   》》》》阿贝多二号视角

      雪山的路向来是不好走的,何况要登上几乎无人踏足的深雪区。

      冻伤、脱水、晒伤、体温过低、诱发雪盲症……想要登上这座雪山,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就是一条无法对抗的死亡之路。

      我倒是已经习以为常,也许是因为作为人造人的原因,我的体温比常人更低,摄取循环的水分更少,吸进肺腑的空气甚至不足以吐出白雾。

      但是我并不希望被发现“不同”,于是将脸半掩在围巾下。

      旅行者裹上了厚厚的冬衣,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看着一派安之若素的模样,倒是一点不担心我会故意带错路,甚至还有闲情拔两株随处可见的雪山薄荷收入囊中。

      我给旅行者搭了把手:“在雪地里很容易耗尽体力,暂时找一个避风口休息一下吧。”

      旅行者像是才意识到自己或许有点太过悠闲,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手里的薄荷:“我就是顺手……咳,那我们加快速度过去吧。”

      她抓住了我的手,一脸诚恳地说:“麻烦你带路了,如果我再闲逛,你就把我拉回来。”

      这也是顺手?我扫了一眼她紧握的手。

      她带给我的意外太多,让我有点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也许在我没有观察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对这种相处模式习以为常,以至于她无比自然地信任“我”、亲近“我”。

      “哇,这个小狐狸好可爱!”少女快乐地说道,放开手想要过去。

      我下意识抓紧了她,提醒道:“它们一般比较怕人,远远看才不会惊走。”

      “是我太得意忘形了……”少女很抱歉地低头,像是表决心一样,用力回握住我的手。

      我的心情突然变好了些,但是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多少有点狼狈的懊恼。

      我是“阿贝多”,我也不是“阿贝多”。

      我暗暗提醒自己。

      等小火堆烧起来的时候,少女一边喝着我递过去的水,一边像是不经意般问道:“阿贝多,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格外怕冷?”

      我心中微微一凛,但是添燃料的手依然很稳——感谢炼金术实验养成的习惯。

      “很奇怪?”

      “倒也不是,”少女弯了弯眼睛,“之前在雪山待了那么久,我见你还穿着骑士团发的夏装。”

      ……那家伙纯粹是因为实验服方便,仗着自己人造人不怕冷,所以懒得换吧。

      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一句。

      虽然我也只是象征性地防寒气氛组——加了条围巾罢了。

      她收好杯子,倾身伸手烤火。纤细的手,谁能想到斩杀过无数怪物。

      方才摘下了帽子,她的头发有点乱糟糟的。火光映衬在雪一样的脸上,跳跃进她金色的眼瞳,像是雪山的日出——那是我在这里多年唯一觉得很美的东西。

      “咱们什么关系,上次不都摊牌了,人造人又如何,在我面前你无需掩藏自己。”

      她说话的声音还是同平时一样的轻快,可我却如遭重击。

      摊牌?摊什么牌?这是假意试探还是真心接纳?

      阿贝多和她说了多少过去,他们到底关系进行到何种程度,是否已经讲了我的事情?

      她会如何面对一个异类,看待我这个被丢弃的失败品?

      我竭尽维持着这个“皮囊”的设定,忍住想要脱口而出的冷嘲,也许是愤怒,也许是害怕,也许是……我不愿意承认的嫉妒,最终我只是沉默地解下围巾,给这个扰乱我节奏的家伙狠狠围上。

      “啊啊啊,动作轻点嘛!你今天对我好像格外不客气,”她的脸埋在围巾底下,突然故作姿态地“哼”一声,“这个仇我记下了!”

      模仿得很幼稚,那位浪花骑士看了想必会恼羞成怒地掐她的包子脸。

      我在心里如此评价,毫不客气笑道:“好啊,我等你来报仇。”

      她像是完全没想到我会接话一样,顿时有点错愕,很新奇地打量我,眼睛里明晃晃写着“原来你也会开玩笑啊”。

      是啊,我和“他”可不一样。

      我满意地别开脸去清点行李。

      再次上路的时候,我仍旧盘算着那句话,留了几个心眼,旁敲侧击问出了不少东西,大概估算出那家伙交了多少的底。

      倒也没完全把我卖了。

      不知道他看到我利用他一时的“同情”趁机拐了小情人跑该作何感想?

      我不可否认我有点恶趣味。

      漫长生命里遇到过不少人,可都像是流星一样迅速消逝。

      我并不意外那家伙也很在意她,这个人身上有来自星海的气息,人总是会被相似的人吸引,也许异类也不例外。

      我想起曾经看过本小说,书里写了个没有感情的主角一路升级,正在许多读者猜测谁会和主角走到最后的时候,结果大结局揭秘主角竟然不是人类,谁也不爱,自己隐居雪山了。据说当时愤怒的读者聚集在图书馆,那个图书管理员笑眯眯地往那儿一站,一群气势汹汹的人溜得一个比一个快,所以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我无聊时摸到这本读完了,因为难得看到这种题材倒是让我记到现在。不是人类也并不等于丝毫没有情绪,我不否认我不太明白何谓感情。

      我更习惯去从逻辑思考问题,就像我不理解我帮了服装店老板一个小忙,对方送礼物为什么除了感谢也会紧张期待,更不理解荧如此信任“我”、偶尔也会故意说很跳脱的话逗“我”玩的原因。

      一切都是从未知开始,我只不过是没有研究彻底罢了。

      我承认,我有过一段相当悲惨的经历,被巨龙吞噬,苏醒在暗无天日的龙腹,思考过师父把我抛弃的原因,思考过何谓光明,却直到杜林死去才明白“光”的多重意义,这也是我格外喜爱日出的原因——在从龙腹出来的那天刚好遇见了一场日升。

      作为炼金术的最高成就,我们仅仅也就是“不同”,也并不需要有人同情,打上“人造人”的标签,把我当成一个缺乏关爱的家伙怜悯,进行无数天马行空的猜想。

      那会让我想到实验室里的瓶瓶罐罐,贴上标签就把成分定义,当然也有贴错的时候——那个学徒就经常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总之,这是我不愿意被人知道过去的原因之一。

      夜幕降临得很快,我们找到一处暂时休息。

      我鲜少的胡思乱想被她打断,我掀起眼皮瞧了她一眼。她在扒拉背包里的东西结果翻出了一包零嘴,那个店主的赠品——很普通的糖。

      “好耶,是风晶糖!”

      荧把它举了起来,小小一袋透明的糖果像是什么重要的物品被珍重地捧在手心。

      我不是很明白她。她见过数不胜数的宝藏眉毛都不曾抬过一下,斩杀魔物的时候手也稳得可怕,让我有时候都要以为她是那种毫无感情的人,可是偏偏在某些奇怪的事情上像是获得礼物的小孩子一样。

      比如此刻她摘下手套,小心翼翼把风晶糖倒在手心。

      风晶糖,模仿风晶蝶的晶核形状由此得名。成分简单制作容易,因此在街头巷尾小孩子中人气很高。这包透明硬糖含有不少杂质气泡,糖浆不够纯,制作手法太粗糙,如果是我来做的话……

      我的发散思维再次被她打断——因为她把糖抵到了我嘴边。

      我开口想要拒绝,结果被她趁机推了进去,末了一副恶作剧成功的样子很开心地笑起来。

      “……”

      甜意从舌尖蔓延。

      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注视她。她的头发在光照充足时是浅金色,在此刻的火光下有点稍微偏橘,生气的时候会鼓包子脸,高兴的时候眼睛弯的弧度很可爱。

      她像是被我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收敛了得意的神情,故意转开话题,用指尖夹着一枚风晶糖:“你看,它像不像一颗星星?”

      透明的糖果被举到和眼睛持平,她透过糖果仰望星空,而我透过糖果注视她灿若朝阳的眼眸。

      “以前都是你讲睡前故事,要不这次换我?”

      》》》》荧视角

      或许阿贝多讲睡前故事已经成为一种习惯,这我是知道的。

      可莉天真可爱又让人头疼,在闹腾着不想睡觉的时候,听说艾丽丝女士曾经给女儿读那些奇思妙想的童话,在女儿睡着时轻轻落下一吻——那是值得反复咀嚼的美好回忆。

      等到艾丽丝女士远行,有时候一直活泼的可莉也会寂寞地想念妈妈,那时候阿贝多作为“哥哥”,便会代替艾丽丝女士给“妹妹”讲睡前故事。

      我将糖果丢进嘴里,等着这颗星星被口腔融化:“之前我有点想哥哥了,你给我讲了个不错的故事,这次就换我好了。我可是恩怨分明的人。”

      我看见阿贝多瞥了一眼过来,没什么表情只转动眼珠那种,我大概读懂了那个意思——哟,还记得围巾那回事。

      我索性扭头,不管背后是什么样的视线,酝酿一下慢慢开口:“在一个科技非常发达的世界,人类与机器人共同生存。有一个小男孩,他是一个伟大科学家所做出的仿生机器人。他有着和人类无异的外表,甚至拥有心跳——虽然是用机械模拟出来的,他无比渴望能够成为真正的人类,拥有一颗真正跳动的心脏。”

      “人的生死是由意识所决定的,心脏只是体内循环的重要枢纽,大脑才是……”

      我说到兴头上,气鼓鼓地让他别拆我的台,也不管那些“恩怨”了,爬过来坐到他身边,肩并着肩,仿佛热度也能以此相互传递。

      他见我神情不渝,有点不能理解的样子,但还是闭上了嘴巴,给我让了点位置方便烤火。

      “科学家死后,他离开了小小的屋子前去游历,去寻找能够让他变成人类的心脏。”

      “后来他发现外面的世界充斥着谎言与背叛,他付出善意反而走入他人的陷阱,但他也非常聪明,利用智慧一次次化险为夷。”

      “尽管遭遇了这些不幸,但是他的本心并没有改变。他遇到很多形形色色的人类,甚至有人极度仇视仿生人,无一不是在这个糟糕的世界痛苦挣扎。”

      “他虽然不是人类,却拥有很多人类做不到的善良温柔与勇敢坚定。柔软无法消减尖刺,但是加上一种坚韧的特性后,却能将锋芒包裹。于是,他拥有了越来越多的伙伴。在经历过许多磨难后,他越来越懂得人类的情感,变得像一个人。”

      “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类,为自己不是科学家遗留在世最出色的作品而难过。”

      阿贝多的重量逐渐往我这里倾斜,不,或许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称他为“阿贝多”。

      我看着他的眼睛无法抵抗药力而慢慢合上,扶住他的身体,轻声在他耳边说:“如果我是他的朋友,我会跟他说,思维和感情才是判断人类独一无二的标准,没有什么东西是完美的,所有人都是,包括我,也包括你。”

      阿贝多曾经给我一种药剂,他说只要我小心行事,就连他也会毫无察觉地陷入昏迷。

      当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给我这种奇怪的东西,现在我想他也许料到了这一天吧。

      他也曾经很郑重地告诉我,他与其他人造人的区别便是咽喉处的菱形标记。

      生而为人的“瑕疵”恰恰是创生之法的杰作,如同注入了“灵魂”刹那滞留的一点星光,由此而生“赤色”——人的七情六欲,也许穷极一生也不知道自己抱着何种感情,也许在某个时刻突然明白真正人类的感情。

      无论他是谁,我都想告诉他,他已经足够好了。

      像星星一样的风晶糖在嘴里彻底融化,我扶着他靠在墙上,伸手解开他的衣领想要去摘取另一颗金色的星星。

      》》》》阿贝多二号视角

      我从幽深黑暗的睡眠里醒来。

      我向来醒得很早,睁开眼的时候,曙光熹微。

      我偏头看见我看见荧侧躺在我左边——是靠近心脏的位置,散落的头发贴到脸颊,让人忍不住替她拨开。

      行动远超意识,我也确实这么做了。

      我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态,默默估算了一下这个药物的成分,呵,那家伙倒是做了个不错的东西出来……

      昨晚,她给我讲述一个显而易见带着目的性的故事,我却更在意着她靠近我时候的温度。我看着她活泼生动的表情,在意识混沌的第一时间就明白了那颗糖的用意。

      我的心好像从轻飘飘的云端坠下,因为恼怒于她的谋算,抑或是对我自己的失望?

      我本可以强硬拒绝这颗糖,在心怀恶意的我面前这样拙劣的把戏可以说算是小儿科,可为什么我却没办法在她对着我言笑晏晏的时候吐出来。

      不过,好在……

      “早啊,阿贝多。”荧睁开金色的双眼,向我如同寻常一样打了个招呼。

      我将温好的水倒进杯中,水面清晰地印出我脖子上的金色菱形。

      好在我还有一重保险。

      “早上好,荧,要不要喝点水。”我微笑道。

      从创造新的“阿贝多”起,我便刻意区分我们的“不同”。凭我的能力,我可以完美复制阿贝多的样子,却特意抹去那道瑕疵,不仅仅是因为我渴求着完美。

      假如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面前,人们总是会寻找着区分他们的办法,比如双胞胎一个有酒窝一个没有。

      而我不断地强化着我们的区别,让阿贝多都认为我足够偏执地否认一切瑕疵,或许他会告诉荧,区分我们的唯一方法就是咽喉处的菱形印记。

      一旦知道了区别的手段,人们往往会忽略掉无数细节,将不合理的事情自我合理化。

      从雪山的骗骗花,到换一身掩盖印记的衣服引起她的怀疑,让她亲手破解谜题,接触自己所看到的真实。

      就算印记有片刻的消失,说不定她也会以为是自己眼花,或是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阿贝多,你笑什么?”荧凑过来狐疑道。

      我在笑吗,也许吧。

      我想起一篇须弥那边的论文,调查显示人的心理安全距离,熟人在20到50厘米以内,而挚友或者爱人在0到20厘米以内。

      而此刻,我只需要伸手便能将她揽住。

      “你的头发有点乱,我帮你打理一下吧。”我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坐下。

      她一脸“哇,你真是好哥哥啊”的神情,很顺从地照做了。

      我用稍许亲昵的举动试探,她也毫不设防。终于如愿以偿地博取了她心中的地位,哪怕这是偷来的,我也毫不在乎。

      我将发绳小心地系好,如同装饰我最满意的作品。

      只是她总在很多时候,把许多无关紧要的人也划为自己的圈内,和我享有同样的待遇,这我不喜欢。不过这都是小问题,解决起来很容易。

      毕竟,很快她就会只属于我。

      》》》》荧视角

      也许是长期应对危机的条件反射,身边人只是微微有了一个动作,我便立刻清醒了过来。

      当他的手贴上我的脸颊时,我被冰得一激灵,还以为下一秒那只手就要掐上我的脖子。

      所幸的是,他只是撩开了一直挠着我脸颊的碎发——之前因为心绪繁杂,所以并没有在意到。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不想惊扰我一样,令我几乎产生温柔的错觉。

      打住打住,我告诉自己不要深想下去,现在可不是自作多情的时候。

      是的,虽然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昨晚我的确亲手解开了少年的衣领。

      雪山的夜晚越到晚上越浓稠如墨,唯有在天气晴好的时候才能散开浓雾,看见满天繁星。

      惨白的星光与橘色的火光相辉映,让沉睡中的少年既带上了脆弱的美感又觉得柔和可亲。他穿着平时很少能见到却极合气质的新式衣服,阖目安静躺在那里,像是个等待被公主吻醒的王子。

      哥哥,我的纯洁友情好像要变质了。

      我摇摇脑袋,试图甩出多余的废料,然后毫不犹豫地伸手去一窥星光。

      那一瞬间,我说不出自己是想看见那个印记,还是不想看见。

      总之,我在还没有得到自己答案的时候,那个金色的菱形印记已经突兀呈现在了我眼前。

      它镶嵌在少年脆弱的咽喉,我一直觉得很有意思。

      每次少年一本正经讲些不解风情的说教话的时候,我的逆反心理就格外膨胀,比如突然伸手去摸他的这个印记,看到他惊讶的神情,或者露出无奈的神色拦住我的动作,我都会因为成功让他破功而觉得乐不可支。

      逗逗老实人是个不错的消遣方式,不是吗?

      所以我姑且还算有点手感回忆,此时我反复摸了摸,试图用这种方式辨别真伪。不过很遗憾,我并不是这方面的高手,看不出任何区别。

      我将他的扣子重新扣回去,有点心虚地试图毁灭“罪证”,脑海里两种声音彼此对撞。

      一方面,我反反复复被告知过“冒牌货”的特征,还被塞了那样一瓶意味深长的药,很难不多想是不是那位“二号”并没有如阿贝多故事里那般死去,依然活在某个角落静静窥视着我们。可是区分的证据已经摆在眼前,也不由得我不信。

      另一方面,我的直觉雷达反复作响。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想明白,但是他的行为多少让我觉得有点异常。突然换了身衣服,像是习惯性地掩藏自己,还有莫名让我觉得有点攻击性的性格,无一不在向我叫嚣着“不同”。

      我苦恼起来,我只不过是一个旅行者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侦探。我不理解我疯狂叫嚣的直觉警告来自什么,但事实在也是亲眼所见,我便只能疑罪从无了。

      我有点懊恼地倒了下去,给我俩盖好了小被子,便是一夜无梦。

      早上看见他的时候,显然他的心情很好。

      “早上好,荧。”

      我莫名其妙看着他的笑,那苍蓝色的眼眸若说之前是近乎于无机质的玻璃球——看得人有点发毛,此刻却好像倒入了什么绝佳的软化剂,对视时毫不客气地张扬,甚至让我产生些许一不小心就会被吞噬的错觉。

      我凑近注视着他的眼睛,结果被按坐下来打理头发。

      该不会刚刚因为睡醒头发太奇怪,于是被嘲笑了吧,我瞬间感觉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抱膝坐着,感受到头发正被小心触碰,突然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你这样好像我哥噢。”

      对方的手顿了顿,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的哥哥也这么做过?”

      “对啊,还有芭芭拉——那个超级可爱的女孩子,丽莎小姐也是——虽然感觉逗我玩的成分多点,可莉玩过家家的时候想当妈妈也给我扎过头发……”

      我突然觉得气压有点低,直觉让我闭上了嘴巴。

      我感受到那双手似乎好几次不经意般划过我的耳朵,偏低的温度反而让我的耳朵变热起来,让我的脸颊也有点不争气地发烫。

      也许是在搭理发梢的卷翘吧,手指在后颈按了又按。

      后颈是人的死穴之一,捏住死穴仿佛我的生命也被对方拿捏在手,这个举动俨然有些过分亲昵,强行侵占我的私人领地,我的危机感促使我几乎就要跳起来。

      “荧,别动。”

      “很痒的,阿贝多你快点啦!”

      我下意识回嘴,可就在电光火石间,我想通了一件事,顿时感觉到毛骨悚然。

      是啊,自从雪山收尾后,我与阿贝多进行了一场秘密谈话,也是那次的坦诚以待,我让阿贝多别再用生疏的“旅行者”称呼我,喊我“荧”就好。临走时,阿贝多把昏睡药剂交给了我,对我说,“荧,你要小心”。

      而我身边的这个人,自两天前见到我便只用“旅行者”称呼我,直到昨夜我自认推心置腹的交谈之后,他才开始用“荧”喊我。

      有了怀疑反过来倒推,我突然觉得豁然开朗。

      虽然我们知道冒牌货不喜欢这个印记,可是并不代表他不会去伪装——说不定正是算准了这一点。于是冒牌货步步设计,诱导我亲手查验进而打消疑虑,也许昨晚他是故意中计,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完美”取代阿贝多。

      这种伪装也就只能用上一次——只要和真的阿贝多对个时间就会露出破绽,那么,他不惜孤注一掷亮出底牌也要带走我去做的事情又是什么?

      雪山深处的秘密远比我想象得更多,我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冒牌货察觉到了,却只以为是我怕冷,于是很贴心地帮我扣好冬衣的扣子,戴上围巾、帽子和手套,笑道:“荧,我们走吧。”

      他的伪装天衣无缝,把人们的思维逻辑推导也算得清清楚楚,可是,他唯独不明白自己的感情——偏偏在无意识里改变了对我的称呼,露出了最大的破绽。

      我将手放进他的掌心,也笑道:“好啊,我们早去早回。”

      我知道他看穿了我,但我同样也看穿了他。

      那个地方有我不得不去的理由,这趟旅途我同样势在必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我是“阿贝多”,我也不是“阿贝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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