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总在追妻火葬场》纪蝶

4、第四章

　　“巫原，他是谁？”

　　游昔抬眼，他悄悄打量着巫原，声音里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忐忑。

　　巫原怔了怔，自从游昔出声后，他目光便一直落在相框上，久久没能移开视线。

　　游昔等了好一会都没能等到巫原的回答，他手指不自觉地紧了紧。

　　那种闷闷的感觉又来了。

　　游昔想，他有些失落，连带着方才踏入巫原家时升起的雀跃也在此刻彻底烟消云散。

　　好在巫原终于回过神，他面不改色从游昔手里取过相框，随后回答游昔：“一个朋友。”

　　“只是一个朋友。”

　　巫原说，他声音很轻很轻，在注视着相框时，他满眼复杂，但指尖从相框上拂过的力度却分外温柔。

　　游昔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听到巫原这么回答，他松了口气，心底好似有一颗大石落地，游昔又重新高兴起来。

　　从巫原手中接过玻璃杯，游昔先是用鼻子试探着嗅了嗅味道，然后才谨慎地喝下一小口果汁。

　　一口下去，游昔眼睛亮了。

　　“巫原，我喜欢这个！”

　　游昔迫不及待扭头，想同巫原分享自己对于果汁的喜欢，然而一回过头，他便愣住了。

　　巫原正在收起相框。

　　游昔本该对此感到高兴，因为他看着那合照便莫名觉得碍眼，如果这不是巫原的东西，那这相框大概上一秒刚到游昔手里，下一秒就会变成一堆可怜的碎冰渣。

　　与游昔的粗暴不同，巫原对这张合照万分温柔，他缓缓拂去相框上的灰尘，眸中流露出几分怀念之色，沉默盯着合照看了好半晌，巫原才将相框放进抽屉里。

　　游昔想将相框变成碎冰渣的想法再次蠢蠢欲动。

　　“巫原。”

　　他轻轻出声。

　　巫原仿佛终于从久远的梦境中醒来，他再次回到现实，稍稍偏过脸，巫原这才发觉游昔离自己离得极近。

　　游昔眸中闪动着某些情绪，他似乎有些委屈。

　　“巫原，你见到我不高兴吗？”

　　在找到巫原前，游昔经常会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他以为巫原见到他会万分高兴，就像他见到巫原一样。

　　可现实好像并不是如此。

　　他好不容易见到巫原，但除了对话，巫原极少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游昔甚至觉得巫原看那讨厌的照片的时间甚至比看他的时间还要长。

　　难道那照片比他还好看吗？

　　游昔闷闷不乐，他同巫原对视，希望巫原多看看自己。

　　明明以前巫原不是这样的。

　　巫原垂眸，他眼中清晰倒映出游昔此时的模样，他将一切都收入眼中，包括游昔的期待和失落。

　　但巫原没有回应游昔，薄唇微微一抿，在略微犹豫后，巫原仿佛下定某种决心。

　　“游昔，我有话跟你说……”

　　游昔眨眨眼睛，他脸上流露出些许迷茫。

　　他并不清楚巫原想说什么，但游昔心底莫名有些不安。

　　然而对话并没有进行到底。

　　就在巫原开口那一刹那，他的手机忽然响起一串急促的铃声，铃声一阵接一阵，假如巫原不接电话，那这阵铃声大概永远也不会停歇，巫原双眉蹙起，沉默半晌后，他到阳台接通电话，同时示意游昔稍等一会。

　　游昔只好眼巴巴等着巫原回来。

　　又过了好一会，巫原从阳台折返，他不知与手机另一端的人说了什么，游昔觉得他的脸色不算好看。

　　“巫原，”游昔像一只小狗一样蹭到巫原身边，他总是很喜欢黏着巫原，以前也是，现在也是，“你刚刚想说什么？”

　　游昔问巫原，他紧紧盯着巫原，手里则捧着巫原给他的那杯果汁，寒意顺着他的掌心往上钻。

　　“……没什么。”

　　“我只是想问问你喜不喜欢这种果汁。”

　　“喜欢！”

　　游昔连忙回答，巫原垂下眼帘，他扯了下嘴角：“喜欢就好，我下次还给你买。”

　　游昔欢喜地正要点头，下一秒，一阵暖意落在他头顶，游昔略微睁大眼睛。

　　“游昔，我见到你很高兴。”

　　仅是一句话，游昔心底仿佛有烟花炸开。

　　他悄悄红了耳尖，眼睛却异常地亮。

　　“我也很高兴！”生怕巫原听不到，游昔说得格外大声，他弯起漂亮的眉眼，方才升起的那些疑虑此刻全都消失不见，游昔用那头柔软的银发主动在巫原的掌心里蹭了蹭，也许是觉得这样的触碰还不够，游昔干脆放下果汁，一头扑进巫原怀里。

　　巫原一惊，他下意识伸手抱住游昔，两人一起齐齐摔进沙发里。

　　“巫原，我一直一直都好想你啊，”雪原上的小怪物从来都学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思，他亲昵地贴着巫原脸颊，忽然投下一颗重/磅/炸/弹：“巫原，我想一直呆在你身边，我们结婚吧！”

　　巫原被这句话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难以置信：“结婚，我……和你？”

　　“对啊，我们结婚吧！”

　　游昔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么惊世骇俗，他理直气壮，像八爪鱼一样紧紧黏在在巫原身上：“只要结婚了，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巫原好不容易才从“重重围攻”下挣脱出来，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游昔便又要黏上来，巫原一默，他不动声色与“八爪鱼”游昔拉开距离，这才开口：“这是谁告诉你的？”

　　游昔幽幽盯着巫原，巫原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他稍不注意，游昔便又悄悄往前移动一寸，巫原头疼，游昔往前，他便往后，两人僵持不下，最后巫原竟是直接被逼至沙发角落。

　　此时巫原的衣服早已凌/乱/不已，他无奈，眼见退无可退，他拉了下衣服，手掌则不轻不重抵在游昔额头，示意游昔别再往前。

　　“游昔，别闹。”

　　巫原声音淡淡，游昔闻言，只好可惜停下继续往前的动作。

　　他眼巴巴盯着巫原，丝毫不明白巫原为什么不愿意同他亲近。

　　明明他们已经这么久没见过了。

　　但麻雀先生说过，有些人类比较害羞。

　　于是游昔想，巫原大概也是这种人类吧。

　　巫原是太害羞了，才不愿意让他继续靠近。

　　游昔决定尊重巫原，他失落地收回目光，转而乖乖回答巫原的问题：“是麻雀先生说的。”

　　“麻雀先生说，结婚会让两个人永远在一起，”游昔又开始畅想，“如果我们结婚了，我们就可以永远住在同一个屋子里，再也不分开。”

　　游昔讨厌与巫原分开。

　　可每次冬天结束时，巫原都不会继续留在雪原上。

　　游昔话音刚落，一只麻雀拍拍翅膀落在游昔肩膀上。

　　巫原眼睛一眯，他用锐利的目光审视着这位“罪魁祸首”。

　　麻雀浑然不觉，又或者说它根本不想理会巫原，哪只怪物想理会讨厌的猎人呢？哦，当然，游昔除外。

　　麻雀心中苦恼，它有一搭没一搭地啄着羽毛，动作依旧分为优雅。

　　“罪魁祸首”岿然不动，而巫原却不得不面对游昔的眼神攻击，见巫原久久不回答，游昔神色忐忑：“巫原，你不想和我结婚吗？”

　　“不是……”巫原语调艰涩，他试图在不伤害游昔的情况下同游昔解释清楚，“游昔，听我说，结婚对我们来说是一件比较神圣的事情，比如两个相爱的人才能结婚。”

　　虽然也有人不相爱就能结婚，但巫原并不打算和游昔解释这些，他的重点放在“相爱”上，并说到最后一句时暗自加重语气。

　　“我喜欢巫原，”游昔疑惑，“难道巫原不喜欢我吗？”

　　“……”

　　“……喜欢。”

　　巫原语气越发艰涩，倒是游昔听见他这么说，眼中便荡起欣喜，犹如一颗石子落入湖面，湖面顷刻间荡漾起浅浅涟漪。

　　游昔害羞低头，他喜滋滋道：“那我们可以结婚！”

　　巫原不得不换了一个说法：“结婚需要互相了解，我觉得我们还不够了解彼此。”

　　游昔茫然：“不够了解？”

　　“对。”

　　巫原点头。

　　游昔反驳他：“可是我知道好多巫原喜欢吃的东西，巫原也知道我喜欢吃冰隐鱼，”游昔下了结论，“我们互相了解！”

　　“我不是那个意思，”巫原无奈，他耐着性子继续解释，“我说的彼此了解要更加具体一点，你看，你以前就不知道我是猎人。”

　　“你不知道我的职业，不知道我工作的具体内容，”巫原注视着游昔，那双黑色眼睛在此时闪烁着光芒，看上去分外认真：“游昔，其实你一点都不了解我。”

　　游昔不说话了，巫原松了一口气，他以为游昔即将放弃，谁知，游昔只是沉默了一会，紧接着，他又打起精神，神色比巫原更严肃，巫原听见他郑重地说：“那我接下来会好好了解巫原！”

　　很好，游昔看上去一点都没有放弃“结婚”这个荒唐念头。

　　巫原难得感到一阵无力，他哭笑不得，又不好直接拒绝游昔，坦白一切。

　　最终巫原只能勉强附和游昔：“那……随你吧。”

　　两人这场鸡同鸭讲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太久，巫原很快收到任务通知，他如蒙大赦，连忙暂时将游昔留在家里，而自己一个人前往猎人总部。

　　目送巫原离开，游昔有些失落。

　　明明他好不容易见到巫原，但巫原就连好好坐在来陪他的时间都没有。

　　“巫原怎么那么忙。”麻雀听见游昔嘀咕，它暗暗撇了游昔一眼，神色不明。

　　不是忙，是不够喜欢。

　　麻雀啄着羽毛，心中嗤笑，若真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连陪那个人的时间都没有，然而麻雀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没有直接告诉游昔，好在游昔很快又调整好心情，因为他想起这场分别不同于以往，这次只要一到晚上，他又能再次看到巫原。

　　游昔决心要好好了解巫原，可他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于是他向麻雀请教：“麻雀先生，我该怎么了解巫原呢？”

　　麻雀很想说这是在白白浪费时间，但迎着游昔充满期待的眼神，它顿了顿，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它清了清嗓子，不知从哪取出一个手机。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眼见游昔即将失望，麻雀叹息，它用爪子把手机推向游昔。

　　“这是？”

　　游昔疑惑，麻雀开始解释：“人类把这个称为手机，据说手机无所不能，很多问题都能在上面得到答案。”

　　所以一向对人类事物不感兴趣的麻雀这才偷偷买下一只手机。

　　游昔看了看麻雀，又看了看手机，似乎明白了什么。

　　一人一雀挤在一起，开始冲浪上网。

　　于是当巫原满身疲惫回到家，屋里的灯还开着，但唯独游昔不见踪影。

　　巫原心一紧，随后他又看见麻雀还在，而另一间房门紧闭。

　　巫原放下心，他以为游昔已经躺下休息了，他走进卫生间洗漱、清理身体，等到最后一点事情也做完，巫原进入自己的房间，他关上灯，准备睡觉。

　　巫原摸黑上了床，然而他刚一躺下，忽然发现有哪里不对，被子里好像多出一条“虫子”，巫原眼睁睁看着虫子拱啊拱，拱啊拱，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便从被子里钻出来。

　　“巫原。”

　　那个脑袋轻声唤着巫原。

　　巫原差点心脏骤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