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总在追妻火葬场》纪蝶

3、第三章

　　眼前的青年有着一头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一双星眸凌厉又漫不经心，他一手插兜，一手则微微用力，按住游昔，不让游昔继续攻击下去。

　　寒意因为巫原的出现微微停滞，但却依旧没有消失，男人被冻得牙齿上下打颤，再这样下去，男人就算不被冻成冰雕，也会因为寒意侵染而死亡，见状，巫原只好再度出声，但这一次，他的语气比先前要柔和上许多：“游昔，把他放了，好不好？”

　　游昔不大高兴，巫原听见他嘟囔：“是他先攻击我的。”

　　虽这么说着，但游昔却定定盯着巫原看了好几秒，直到确认眼前的人是真实的，他这才放下心来，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巫原叹息：“抱歉，我会处理他的，所以把他交给我好不好？”

　　“好吧，既然是你要求的。”

　　游昔向来不会拒绝巫原。

　　话音刚落，寒气开始退却，四周温度恢复正常，阳光将冰冷驱散，路上行人再都感受到了何为冰火两重天。

　　“咔嚓——”

　　一阵轻响过后，男人身上的寒冰也化作碎屑掉落，他依旧将匕首横在身前，脸上敌意没有一丝一毫减少，直到巫原蹙眉，同那人对上眼神。

　　两人明明没有说话，但男人的手却一点一点放了下来，他脸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转身作势便要离开。

　　巫原拦住那人：“等等。”

　　男人抬眼看向巫原。

　　巫原也垂眸，他淡淡开口，墨色眼眸里看不出太多情绪：“你的编号。”

　　“……”男人先是沉默，随后脸上终于稍稍显露出一丝不情愿，“CZ4689。”

　　巫原点头，记下编号。

　　“今天的事我会上报给协会，让协会做出处理。”

　　男人没有出声，但从表情上看，他大概不是很高兴，看来巫原口中的“协会”会因此做出不小的惩罚。

　　处置好男人这边的事，等到男人离开，巫原这才转眼看向游昔，他顿了顿，似乎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出声问道：“游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游昔清澈的眼睛里清晰映出巫原此刻的模样，好似他眼中此刻仅有巫原一人，巫原看见游昔眼中闪烁着光：“当然是来找你的啊。”

　　说着，游昔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他微垂下眼帘，柔软的银色发丝乖巧地贴着他后颈，游昔用余光偷偷注视着巫原，他轻声问：“巫原，你为什么那么久都没来看我？”

　　“我好想你，等了你好久好久，可是你一直都没有来。”

　　游昔脸上浮现出些许委屈和失落。

　　巫原眉峰似乎动了动，他注视着游昔，眼中神色莫辨，片刻后，他轻咳一声开了口：“抱歉，我……这几年有点事要处理，没办法去看你。”

　　游昔没有听出巫原话中的遮掩，眼前的人说什么他都会相信，于是他露出一个笑，看上去傻乎乎的：“没关系，你明年来看我就好。”

　　话说完，游昔倏地意识到什么，万一巫原明年也没空呢？苦恼地思索了半晌，游昔眼前一亮，他得出结论：“如果你没空，我来找你也行。”

　　游昔美滋滋的，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他甚至开始悄悄打起小算盘——巫原只有每年冬天才会去看他，可换成他来找巫原，他可以来好多次！

　　游昔小算盘打得正开心，殊不知他那点算计全写在脸上，巫原看得明明白白，他不动声色：“我不是时时刻刻都会在这边。”

　　自由猎人需要经常出任务，巫原这话也不算骗人。

　　游昔眨了下眼睛，全然没有听懂巫原话中的暗示：“那你去哪？我跟你一起去。”

　　“……”

　　正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巫原头疼，但对着游昔诚挚的目光，他又说不出什么来，只好转移话题：“对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好在游昔有问必答，很容易就被带跑了，他没有太多保留便回答：“是麻雀先生……”

　　“啊，”游昔后知后觉，朝四周张望，“麻雀先生怎么还没有回来？”

　　“……麻雀先生？”

　　巫原微微蹙起眉。

　　说曹操曹操到。

　　一只灰色麻雀拍动着翅膀，从人群上方穿梭而过，最后降落在游昔肩头。

　　“麻雀先生，你回来啦。”

　　“嗯。”

　　麻雀矜持地点点头，而后审视的目光落在巫原身上。

　　视线一点一点变得锐利起来，麻雀先是看了看巫原的穿着，又看了看巫原悬挂在腰间的配饰，最后目光落在巫原随身携带的武器上。

　　“你是猎人。”

　　麻雀沉声，分外笃定，本该可爱的圆眼里此时满是冷光。

　　“嗯。”

　　巫原也不否认，他慢悠悠点头，在麻雀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麻雀。

　　一人一雀之间气氛诡异，可惜游昔向来迟钝，他根本没有注意到不对劲，反而热情同麻雀介绍：“麻雀先生，这是巫原。”

　　“巫原，这是麻雀先生。”

　　“……”

　　“你可没有告诉我你一直在等的人是个猎人。”

　　麻雀头疼，游昔不解，他茫然：“猎人？”

　　很好，看上去游昔连猎人都不知道是什么。

　　不过也对，毕竟他一直生活在雪原中。

　　麻雀打算同游昔解释，它看着游昔，余光却一直在注意着巫原，它可以感受到眼前的猎人很强，比它以前遇到过的所有猎人都要强。

　　于是麻雀目露戒备之色。

　　眼看麻雀就要开口，巫原眸光闪了闪，他忽然说：“游昔，你有可以去的地方吗？”

　　游昔想了想，乖巧摇头：“没有。”

　　巫原轻叹：“这样的话，那你跟我来吧。”

　　“好。”

　　游昔自然不会拒绝，他弯起眉眼，跟上巫原脚步，像是一条跟在巫原身后晃来晃去的小尾巴。

　　巫原打了辆车。

　　于是几十分钟后，两人和一只小麻雀出现在某间公寓门口。

　　游昔好奇：“这是哪？”

　　“我住的地方。”

　　游昔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期待又忐忑，等到巫原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他便局促地站在门口，他小心翼翼试探巫原：“我可以进去吗？”

　　“可以，”巫原失笑，他从一旁的鞋架上取下一双拖鞋，递到游昔面前：“换上这个。”

　　游昔便换上拖鞋，他进入公寓内，打量着这个陌生空间。

　　巫原并不邋遢，相反，他很爱干净，整个房间被他打扫得整整齐齐，纤尘不染，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落下，将整个房间映得很亮。

　　游昔很快就喜欢上这个房间，不仅是因为这里很漂亮，更多的是因为，这里能找出很多巫原生活的痕迹。

　　游昔抿唇笑了笑，时隔几年再见到巫原，他一直以来觉得空落落的心这才慢慢被填补上。

　　“巫原，我真的好想你啊。”

　　游昔又说。

　　他希望能够永远同眼前的人在一起，不再分离，每一次分离他都很舍不得，也很……难过。

　　游昔想，他已经受够了漫长的等待，每次巫原一走，他就会期待下一次重逢。

　　可所谓的重逢，也只不过仅仅持续了几天。

　　巫原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罐果汁，一时没能听清游昔说了什么。

　　游昔也没有再重复，他回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后知后觉感到害羞。

　　明明游昔已经练习过无数次接下来要说的话，可真正要说出来时，他却仿佛忽然变得不会说话了。

　　心跳渐渐加快，游昔心中天然交战，舌头都好像打了结，几度犹豫后，他“嗖”地一下站起来，迈着僵硬的步伐，同手同脚走向巫原。

　　“巫原，我、我有话跟你说。”

　　话音未落，游昔脚步微顿，他余光似乎看见了什么，怔怔地扭头，游昔看向摆放在柜子上的相框。

　　游昔伸手，稍稍拿起相框。

　　相框里装着一张合照。

　　合照里其中一人自然是巫原，但另一人，看着那陌生的面容，游昔半眯起眼睛，心中莫名产生一抹淡淡的不悦。

　　合照里一高一矮，高的青年是巫原，而矮的则是一个少年，少年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就连看向镜头，他露出的笑也几乎令人难以察觉到，反倒是巫原，他同少年靠得很近，俊朗的面容上露出一个浅笑，而余光则光明正大落在少年身上，以往的漫不经心似乎在拍照时消散一空，巫原目光专注而认真，隐隐约约藏着几分温柔。

　　游昔唇边的弧度落下来，从刚刚见到巫原开始，他便一直是雀跃的，直到此刻，看见这张合照，先前的雀跃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几分酸涩。

　　胸口好像泛着酸，很闷，游昔越发觉得照片上的少年碍眼，这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敌意，游昔自己也茫然不已，全然不清楚这是为何。

　　知道一只修长的手将一个玻璃杯递到游昔面前，游昔这才回过神。

　　“家里只剩下这些果汁了，你可以试试，看喜不喜欢。”

　　说着，巫原抬眼，等注意到游昔手里的相框时，他动作显而易见地顿了顿。

　　游昔没有接过玻璃杯，他抿唇，指着合照里的少年问巫原：“巫原，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