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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腹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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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华睡在斐草肩上。
他们忙前忙后,张贵夺死刑已是板上钉钉,就等开庭。
史澜透漏过两句:“他犯下那样的大罪,就算判了死刑也是立刻执行的。”
车里很安静。
有点岁月静好的味道。
这些日子,媒体舆论、上层施压、人潮拥挤来了几轮,棠华有事没事就往警局跑,他又是个主要的人证,就算身份金贵,笔录也是一趟趟的来。
他、斐草、姜高翰都是未成年,外界报道中都是化名。
英雄最是少年时,他们的事迹在南城掀开了一场狂浪。
摆脱了几家侦探的车,棠华已经累的不行。
他上一秒还在说着话:“斐草,你不用担心……”
下一秒就睡了过去。
前排的姜高翰早在打呼噜了。
棠华这段时间睡得都不是很好。
等斐草的那一夜,好像彻底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他重复不断地做噩梦,每次醒来都是汗意涔涔,棠镜心疼他,每晚都陪着弟弟睡。
昨晚他又做梦了。
惊醒后,他问:“哥,我是不是忘记过一些东西。”
梦中的场景不管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像是他亲身经历过一样。
棠镜面色发寒:“没有。”
他拇指贴过棠华的下眼睑,将他揽近了些:“不怕啊,小花儿,哥哥在这里,放心睡吧。”
现在噩梦重袭。
同样的场景,警车喧嚣。
周围的人像是开了广聚焦,模糊高远,看不清脸。
不过比昨晚的清晰了些。
是在荒凉压抑的郊外。
枯树林林,昏鸦乱鸣。
两个小孩子抱在一起倒在地上。
棠华睁大了眼,努力想看清两个孩子的模样。
周围起了迷雾。
他怎么走也走不近,怎么看也看不清,在迷雾蒙了双眼时,他骤然看见其中一个小孩子手腕上带着一条红绳。
编织得很细,是端午节驱邪避鬼常用的绳子。
耳边传来人们七嘴八舌的讨论。
棠华只听清了一句:
“作孽哦,这么多血。”
血?谁的血?
有人受伤了吗?
“同桌,同桌,棠华……小花儿。”
是斐草在叫他。
除了他,没人再能叫出这么绻绵惑人的“小花儿”了,舌头像是一把小勾子,勾的棠华心里痒痒的。
棠华骤醒,揉了揉眼:“我睡了很长时间吗?”
窗外霓虹灯闪过。
天已经半黑了。
斐草垂眸:“你做噩梦了吗?”
“没……”棠华想糊弄过去,但看着对方的面色,又把话咽了下去,“嗯,梦见了一些不好的东西……不过我已经记不得了,不是什么大事。”
话说出来,棠华一怔。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少爷,何以看见对方的面色就实话实话?
还没等对方说话就全部招了。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觉得斐草要是在古代,真适合去大理寺,不用严刑峻法,就能让犯人一个个招供。
斐草侧边有一个小袋子,里面放着蛋糕。
他推过来:“吃点甜的吧,心情会好一些。”
他们今晚是住酒店,一人一间。
这件案子关注度太高,棠家和警察局离得又远,当天如果在局里待得时间过长,他们便会就近住在酒店里,门外门口全是便衣,安全性很高。
好说歹说打消了棠母要来同住的想法。
棠华哭笑不得:“妈,真的是今天出来太晚,局长叔叔说晚上回家怕出事,我真没事……你也不用派保镖来,这里和警察局这么近,没事的……哎呀,都说了是万一,没有出事,是现在热度高,怕有小报记者什么的跟车……对对对,我们三个在一起呢,安全的很。”
他坐在沙发上打电话,无意回头发现斐草好像在看他。
姜高翰在车上睡了一会,现在不困,索性也来了这里,三个少年扎堆在一起。
他从包里拿出一副扑克牌,盘腿坐在地上,建议:“来一把?”
手机就放在腿边,也有很多电话短信,屏幕就没灭过。
棠华一瞥刚好能看见对方的屏保:
是一个姑娘穿着白裙,头发披在肩上,站在窗边,手里抱猫回头看去,可能是擦了粉,她面色很红,娇俏婉转,光看面相,是个很勾人的校园女神。
是陈蕴娇。
棠华便一脚轻踹上去:“我妈说让我不要和傻子玩。”
斐草就坐在另一边沙发上,嘴角全是笑意。
被吵得不行,棠华屈尊抽手拿了半幅扑克牌。
他一直以为姜高翰是个中二暴躁狂,现在才知道对方熟了就是个话痨傻宝。
扑克牌的一角有些卷。
棠华直接摊手扔了出去:“姜高翰,你也算是个少爷,怎么牌都要用别人用过的,你有这个习惯,我可没有,不打了。”
姜高翰忙道:“哎,祖宗,别!这是今天出来一个警察塞给我的,我他妈哪知道是不是被用过的,这样吧,我打电话喊人买了送上来。”
斐草说:“我出来的时候也有人给了我一副,我看过了是新的,放在包里了,不用麻烦了,就用那副吧。”
他平常话少,一副看起来很好接近的样子,可姜高翰碰了很多钉子,发现这位大爷理人全凭心情,才知道他难接近的离谱。淡色平静的瞳孔下全是拒人之外的疏离淡漠。
再结合这段时间警局的表现。
姜高翰才发现这位是个深藏不露、脾里春秋的主,颇有点“心冷心狠、意冷意狠”的味道,敢情平常的退避三舍、人善被人欺的样子全是装出来的。
此刻,他被虐的有些受宠若惊:“哟,老斐,和我们一起啊?”
他起身去探斐草的书包,然后就被打了手。
棠华拿过包,顺口训他:“我同桌的东西,你别乱翻。”
被打了的姜高翰看向斐草,带点控诉的意思。
斐草没理他,看着棠华,颇有点不赞同:“你轻点打,手一会该疼了……”
姜高翰:“……”
棠华埋在书包里,“嗯”了一声:“下次我用书。”
书包很整洁,还有一层隔膜,棠华拿出扑克牌要合上的时候,仿佛在包里看见了一串红绳:很旧,有些年头,上面的红有点褪色了。
就夹在隔层里,露出一个尾巴。
他觉得很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感觉迸发于一瞬间,惊鸿一现,浮光掠影,然后就藏在记忆的深林中,没来得及溅起一片水花,消失无踪。
棠华没去细想,他撕开包装。
三个人在扑克牌里厮杀。
玩的是“斗地主”。
姜高翰表示:谢邀,体验感太差了!
他是地主的时候,被两个人联手压着打。
棠华是地主的时候,无论他怎么对斐草挤眉弄眼,对方都岿然不动,放水放的明显,将一片大好江山拱手送人。
斐草是地主的时候……
姜高翰已经无力吐槽了:请问您是在开闸吗?哥,两个人你为什么光冲着我打,靠,你犯规吧,你怎么能猜出来我手里的牌?!
姜高翰贴了一脸纸条,脸上的幽怨简直要溢出来。
棠华赢得开心:“你搞什么啊,这么菜,还叫嚣着放马过来?谁给你勇气,梁静茹吗?”
姜高翰表示:当时觉得这小少爷好看的自己一定是瞎了眼。
……
斐草垂眸看着手机,一直在震动。
他微信里的人很少,微信号也鲜为人知,对方却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直不断加他好友,每加一次,都要发一条验证消息。
“斐草同学,咖啡店那次真的是很抱歉,我已经进了医院,确实是我的身体问题,我在积极治疗了,你能原谅我吗?”
后面跟着一个哭泣的小表情。
验证消息继续发来,将上一条顶下去。
“斐草同学,你是因为棠小少爷这么说我才生气吗?其实是你们不太了解我,我不是那样的人,请问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我知道斐同学你在学校的处境不好,我可以帮你的,真的。”
斐草没什么表情,干净利索划过,当没看见。
他回了一句:
“我同桌想让你待在医院,我不希望他失望。”
然后拉黑。
医院里。
陈蕴娇坐在雪白床上,娇俏的脸显得狰狞无比。
手机最新的一条消息是:“对方已拒绝了你的好友请求。”
再发,就是“对方已将您拉近黑名单。”
她把手机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棠!华!
又想起姜高翰那个废物,她在电话里哭成那个样子,对方也一口答应要来医院看她。
结!果!呢!
不,不行,她要自救。
她好歹是陈家的女儿,病房是住的最好的,还专门请了两个护工,外界不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只知道这是个身娇体弱的富家小姐。
陈蕴娇长得好,当初写小说时查了很多资料,恨不得把所有优点都怼在自己脸上,凡出场必是千字外貌描写。
用这张脸,战无不胜。
她轻而易举支开护工,袅袅婷婷,小意温柔:“守卫大哥。”
守卫是个中年男子,晕的五迷三道,直搓手:“哎哎,陈小姐请说,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陈蕴娇笑意徐徐,心里却恨不得弯腰就吐。
这个大饼脸,油腻男,胡子拉碴的,能不能去死!
她抚着头发,挡住眼睛,忍着反胃说:“好哥哥,我想出去看一下,你让让我嘛!”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某种开关,守卫瞬间正经:“不行。”
陈蕴娇愣了,她放软了声音:“好哥哥~”
酥意入骨。
刚才的色中饿鬼正经起来,语气带着几分畏惧,斩钉截铁:“绝对不行!”
陈蕴娇目里带怒,带上了高高在上的气势:“你知道我是谁吗?陈家,你也掂量掂量能不能得罪起。”
守卫压低声音:“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他说,他不希望一个人失望,还请你在医院好好待着。”
陈蕴娇瞪大双眼,不可置信:“斐……斐草?”
天知道她心里掀起了怎么样的滔天巨浪!
不……不对,历史上的斐草是大学毕业后创业这没错,这怎么可能出错!她读过有关斐草的书,纪录片也看了百十遍,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可能出错!
也就是说,斐草就算权势倾天、富可敌国,那也应该是很后来的事情了。
可是现在他才多大?
17岁,就能遥遥控制一个远方医院的护卫?
他无父无母,无权无势,他凭什么?
这……
这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斐草合了手机,他揉了揉眉心。
并不清楚棠华为什么反感陈蕴娇,但既然小娇花不喜欢,就让那人好好待着别出来碍眼了吧!
他做事喜欢未雨绸缪,以防万一查了医院几个人的秘密,发过去。
“如果你不希望你做过的事被人知道,就帮我做一件事情。”
帮我看好一个病人。
她叫陈蕴娇。
一定别让她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