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关于我的雪海散华成精这件事（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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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节的活动众多，前前后后一个多月，方云舒过惯了蓬莱的十月海祭，也还是被气氛感染。
元夕花灯会，方云舒撑着脑袋问雪海要不要一起去，雪海罕见地沉默许久拒绝了他。
彼时已经不再纠结于雪海散华和萧昀纾是否有关系的方云舒对雪海的这一反应十分意外，他原以为雪海会雀跃着扑上来，兴高采烈地答应，可雪海似乎情绪上很是抵触。
“为什么不去？”
“主人……我不想出门。”
还想追问的方云舒想起上次带着雪海出门的惨痛经历，虽然心里很想把雪海拉到萧昀纾面前看看两个“双胞胎”的反应，但还是决定尊重雪海的选择，于是颇为遗憾地说：“那咱们在家挂几盏灯吧。”
“主人，您真好！”
理想很美好，现实就骨感多了。
元夕晚上吃过雪海煮的元宵，方云舒正在挂灯笼，便听见外面沐颖一边拍门一边喊：“云舒，走啦，逛灯会了。”
方云舒挂灯的手犹豫一下，回头看看屋里的雪海，稍稍扬声：“不去。”
沐颖才不管那些，直接推门进来拉人，边走边说：“你这阵子怎么回事？金屋藏娇？你都多久没出门了！”
“前两天不才一起去的雷域吗！”
“我说你除了集体活动，以前不没事东家走西家窜的，天天嫌家里无聊，干嘛啊，突然变死宅？屋里肯定藏了人了！”
“少污我清白。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出去，你不是逛灯会么？”
方云舒从梯子上下来，一边赶沐颖一边担忧地往屋里瞟，一方面怕沐颖发现雪海以为他跟萧昀纾有什么不清不楚，一方面怕雪海太敏感以为自己要把他怎样。
沐颖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虽然奇怪方云舒突然转了性子，倒也没有真的认为他藏人。半天看见方云舒还是不答应，也就没啥耐心直接走了。
“主人，您去陪朋友吧，我不要紧的。”
方云舒送走沐颖，听见身后雪海的话，心里一软：“不要紧，留你一个人在家怪冷清的。”
“没事，我可以等您回来！”
方云舒又犹豫了。一方面沐颖说的是事实，另一方面雪海孤零零在家也确实有点凄凉。没办法啊，折中吧。
“这样吧，你变回伞，我带你一起去。”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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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昀纾从方宅后门溜回自家换了衣袍才优哉游哉地上街逛灯市。虽然在方云舒身上留下了追踪的道具，却并不准备真的用起来。作为一个衍天宗弟子，偶尔他会想赌一赌“缘”这个东西。
城里的灯市长长一条街，两侧是各种摊贩，中段有广场，灯市尽头是河岸，游人三五成群的在岸边放河灯放天灯，河中的木舟中有帮人捞许愿河灯的船夫，脚边摆了七八盏灯。
萧昀纾带着归一出门，假装是盏花灯，不过背在身上偶尔还是引人注目。经过了几个小吃摊贩、玩具摊贩，一眼看见在花灯铺子旁边徘徊的方云舒。
缘，妙不可言啊。
萧昀纾转身在旁边的摊贩手里买了一包龙须酥，往前走两步递到方云舒面前：“方兄，尝尝这个。”
方云舒被眼前突然出现的纸包吓了一跳，发现是萧昀纾后，对对方的行为有些意外，不过注意到他递过来的是龙须酥，还是欣然接受了：“多谢。这么巧，萧兄也在这里。”
两个人一个递糖一个接糖，丝毫没觉得有哪里不对。萧昀纾是多少还没从雪海的角色里脱出来，虽然称呼语气换了，可熟稔的感觉却一时摆脱不下；方云舒虽然带着雪海出门，可身边的尾巴突然没了，心里难免惦记，萧昀纾那模样声音让他一时错觉对方是自己的雪海，对于那种举手投足间的不该有的熟悉完全忽视。
“的确很巧，方兄是一个人？”
“萧兄也是？”
“巧了，不如一起？”
打从上次醉酒事件后，方云舒每每去雷域探索遇上萧昀纾，都要回来去酒肆对酌一次，只不过不再喝醉了。几次下来，两人的关系近了不少。更何况方云舒吃人嘴短，没理由拒绝。
“方兄要买花灯？”
“是，买回去挂几个，我那只有红灯笼，怪不合时宜的。”
萧昀纾想起那个才挂上去一个的红灯笼和尚不及收起来的梯子，忍不住笑起来：“那的确不合适。”
方云舒看了几个都不太满意，摊贩倒是很热情，指着几个四角灯向他推销。方云舒不太想要，却抹不下面子推辞，被硬塞进手里。正要付账时，萧昀纾开口了：“谢谢老板，我们再挑挑。”
说完把方云舒手里的花灯又放回摊位上。
此时萧昀纾在方云舒眼中简直是救星，二人离开花灯摊位后，方云舒立刻道谢，对于萧昀纾看出他的窘迫并伸出援手充满感激。
萧昀纾忍着没伸手去捏方云舒的脸，笑着摇头说：“你这样可不敢逛集市，整条街都要让你买下来。”
方云舒怪不好意思的，从纸包里取一块酥糖，吃完后把袋子递给萧昀纾说：“还不错，尝尝？”
萧昀纾看着眼前的袋子，知道是不合方云舒的口味了，否则他至多拿一块递给他，不会连袋子也递过来。伸手接下纸包，取一块才咬了一口就知道甜得有些过，对方云舒来说腻了。抬眼瞧见卖糖葫芦的，拉着方云舒买了一串递过去：“吃这个，酥糖我觉得不错，没收了。”
方云舒有些许奇怪，不过刚才那一口酥糖腻得很，这山楂正巧解腻，愉快地接过来咬下一颗，酸酸甜甜得刚好。
以前没发现萧昀纾爱吃甜食啊。方云舒的念头一闪而过，被人撞了一下肩，注意到周围的人都向着广场的方向跑过去。萧昀纾手快，拦住一个人问那边有什么。
“竹老做了两人高的仙音烛，听说已经装好了，还有龙灯表演，再不去就赶不上好位置了！”
那人说完一路小跑，生怕被落下。
“去看吗？”
“去。”
方云舒跟着萧昀纾往广场走，他手里的糖葫芦消灭得很快，快走到时已经丢了竹签。注意到附近的人群越来越密集，方云舒将腰后的雪海散华拿在怀里，这才放下心来。
萧昀纾还要往前挤，被身后的方云舒拉住，十分莫名。
“人挤人的，我怕挤伤了雪海。”方云舒肯定不会说雪海化形的事，就算对方是衍天宗弟子。
这个伤字让萧昀纾愣了一下。他甚至开始考虑这是不是方云舒又在试探他，于是打趣：“你还挺喜欢这把伞。”
方云舒想到的是那个可怜的眼神，于是笑着点点头。
萧昀纾突然害怕起来。看着方云舒的表情，那害怕的感觉在心里深深扎根、蔓延。
“萧兄？”
定定神，萧昀纾尽量不去想那些，环视周围，拉着方云舒往外走。
“咱们换个位置。那边二层小楼的楼顶也能看，旁人上不去，咱们上去还清净。”
方云舒眼神一亮，他怎么没想到！
仙音烛对萧昀纾不算稀奇，方云舒也见过几个小的，不过场中央那个两人多高的仙音烛还是让他挺感兴趣的。龙灯表演倒是二人都没见过，衍天宗没什么人也不搞这些，蓬莱虽然人多，却对这项活动从无涉及。
一群身着短褐的农耕汉子举着半人高的竹竿，杆顶或是龙头或是龙身，内里燃着火烛，在仙音烛周围环绕成一条盘龙。
方云舒看得投入。
萧昀纾只看了几眼便稍稍偏过头去看方云舒，看他眼中闪烁的火光，心里盘算着冒充雪海这事该怎么和平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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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昀纾第一次见到方云舒是在广都镇。广场上玩闹的孩子撞了方云舒，他板着脸把孩子教训了一顿，然后带着孩子去买糖。
萧昀纾在屋顶坐着吃肉夹馍看到了全程，当时没太在意。后来他去黑龙沼附近找一处卜算场地，又见到那个人，正与几个毒人作战。要离开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云舒”，他下意识看过去，却发现喊人的姑娘是在喊那个蓬莱弟子。
有意思，竟是同名？
萧昀纾于是生出结交的心思。不过彼时那两人已经离开，他仍是顾及自己的事。
约莫过去了一个月，萧昀纾在长安左近的林中逗狐狸时，又一次见到这个蓬莱弟子。他靠在树上听那个人与同行的伙伴对话，这次是另一个姑娘，听谈话内容，是来采集兽肉食材。
这人真有意思，什么活都干。萧昀纾想起上一次在黑龙沼也是如此，说好听是心善，说不好听是耳根软不懂拒绝。心里下了定论，结交的心思也就没了。
又过了大概三个月，萧昀纾再次见到这个蓬莱弟子，旁边跟着的是慕汐。
这次萧昀纾终于听到这个蓬莱弟子的全名：方云舒。也同样是这次，让他消散的结交念头又重新冒了出来。
方云舒与慕汐住的客栈是家黑店，二人找掌柜的要说法时被一句“不知道”挡回来，慕汐理论无果，方云舒拉着人走了。原本到此，萧昀纾只当是好人心软，谁知当晚观星时正巧看到方云舒潜入客栈。隔日便是整个集市的人都知道那客栈老板是个黑心的不说，还是个秃子。
萧昀纾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对方云舒的坏心思忍俊不禁。这让方云舒看着像个人，而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
萧昀纾是认识慕汐的，于是在整理了近期的材料并且汇总发回宗门后，趁着年末敲开了慕汐的家门。
慕汐认识萧昀纾是早年在洛阳附近一同缉拿盗匪遇上的，后来萧昀纾帮了她一点小忙，两人熟悉起来。
“这也有七八年了吧？”
“没那么久，六年多。”
“六年多没见，你突然跑来找我，为了什么？”
“想跟你打听个人，方云舒。”
“你打听他干什么？他欠你钱了？”
慕汐上下打量萧昀纾，想不通这两个人有什么交集。
“没有。有点小兴趣。”
“云舒人不错，你想认识的话我帮你介绍。”
萧昀纾可没打算这么愣头愣脑地找人介绍互相认识，以方云舒那个性格，多半是客气接受。但萧昀纾想要的不是这个。
萧昀纾想知道这个蓬莱弟子在好心之外的样子，他想要看这个人被隐藏在大众面具背后的模样，看上去温和无害，却有自己的处事手段，也有恶作剧的小心思。不知道为什么，这勾起了萧昀纾强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介绍不急，你给我说说他。”
慕汐很是疑惑，粗略的说了自己的感受，随即审视地看着萧昀纾。
“你该不会……对他有那方面想法吧？”
萧昀纾一时没听懂，他想的是自己看的果真不错，方云舒看上去好说话的很对谁都很好，其实对每个人的关系都很远。
要想办法了解这人的全部，可不是介绍认识一下就能解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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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兄？”
萧昀纾一个恍神，这才注意到龙灯已经沿街游行，许多人便跟着龙灯走开，反倒是仙音烛周围清净不少。
“走，咱们看看仙音烛上有些什么故事。”
萧昀纾没解释出神的原因，伸手拉上方云舒的手腕十分自然的将人贴到身上，纵身跃下屋顶稳稳停在场中，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出神后似乎做得有些过了。
方云舒也很懵，萧昀纾的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凝滞，可分明二人的关系并不该如此亲密。更可怕的是，他竟然没推开萧昀纾，而是任由对方搂着直到主动松开。
“咳，失礼了。”
“……没事。”
接下来的灯市二人各怀心思，看过了仙音烛，走完整条街，都没有再出现什么不该有的亲密接触，好像两个人突然间生分起来。
萧昀纾开始觉得这件事脱离了他的掌控。
一开始，他只是因为一段时间里的宗门任务完成，又恰好遇到一个有趣的人，于是起了结交了解的意思。又因为恰好见到制衣铺的样品衣袍，被慕汐打趣了一句：你穿这个去勾搭云舒吧，就说你是他雪海。于是真的靠着无赖演了这样一出，成功住进方云舒的家中，更是睡上他的床。
两个男人睡同一张床除了挤一点没什么问题，萧昀纾又坏心地把手搭在他的腰上，明显感到躲闪时却并未收手。而那个有些逆来顺受的男人，也就真的什么都没说，任由他随心所欲。
扮演雪海散华的过程中，萧昀纾发现这人真的很可爱。比如他爱吃稍甜的食物、睡觉喜欢抱一坨被子在怀里、天冷时喜欢蹲在炭火盆边上一直到有些腿麻……诸如此类的小习惯小癖好，让萧昀纾一块一块的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方云舒。
原本，萧昀纾很期待自己揭晓答案的时候方云舒的反应。可现在，他害怕。他越了解方云舒，就越知道方云舒会对他的欺骗十分生气和失望，他害怕方云舒就这样离开他的生活。
可方云舒原本就不属于他的生活。萧昀纾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想什么。
慕汐是敏锐的，从一开始她就察觉到了萧昀纾的心思，在萧昀纾自己都没想明白的时候。
方云舒心底的疑虑又出现了。实在是因为萧昀纾刚才给他的感觉与雪海如出一辙。
他们会不会真的是一个人？
衍天宗那么多法术，变人变物想必总能实现吧？
性格南辕北辙也许只是刻意为之，如果你打定主意要骗人，你肯定也会做一番伪装的不是吗？
至于衣袍的上架时间，那衣袍也不是上架前一秒才做好的，或许他有什么别的途径？
这时的方云舒，心里没有气愤，他很慌。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他要怎样面对萧昀纾，面对家中扮演雪海的那个人？
他一点也不想生气，但要让他毫无芥蒂的接受这个事实，又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方云舒无声地叹气，他有些不太懂自己现在的想法，但至少现在有一件事他很确定——今晚绝不能让雪海散华上床一起睡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关于我的雪海散华成精这件事（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