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关于我的雪海散华成精这件事（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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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云舒的雪海散华不见了。
就是那把跟随他从达摩洞辗转到白帝江关又奔波到雷域大泽、伞骨曾被宫威捶断过又补好的雪海散华，突然不见了。
事情是这样的。
眼看除夕将近，大唐制衣店上新不少，方云舒回家路上好死不死经过制衣店门口，被兴奋的女侠和侠士们挤到墙角寸步难行，等七荤八素地钻出人堆爬回广陵邑进家门坐好，想要养护武器的时候，突然发现身后空空如也。雪海散华没了！
发现武器丢了的方云舒无比懊悔，早知道就应该让翎歌带他回来。这下可好，现在上哪找二十四个兄弟陪他去打哑头陀？
完蛋，非得用鳞集入浪了。
方云舒懊悔一阵，才想起或许会有人捡到，该回去找一找。
出门时在门口愣住了，一个一身白锦绣红梅的男人在门口笑眯眯地抬手，看样子是正要敲门。有人来拜访不算什么大事，即使这个来拜访的人他不认识也不是什么大事。
让方云舒愣住的原因是，男人在看到他开门后，收回手用明显带着讨好的语气说：“主人！我们果然心有灵犀，我还没来得及叩门您就来开门了！”
方云舒听见这话脑子一时卡壳，东张西望一圈下来，没看见其他人。再打量一下面前的男人，长得不错，剑眉星目的；忽略语气里的谄媚，声音过得去。这么个大活人，站门口喊自己“主人”？最近家里没招新管家啊。
“这位兄台想是认错了人。”方云舒发现自己愣了半天，这才客气地回答。
“主人，您认不出我吗？”男人的口气带了点哀怨。
方云舒听得一身鸡皮疙瘩，否认道：“这位兄台，我真不认识你。”
“我是您的雪海散华啊！”男人义正严词。
方云舒眨眨眼，“彭”地一声把门关上了。开玩笑，穿套梅花衣服就是雪海散华，那我套身龙袍还是仙舆呢！耽误我时间。
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方云舒猛地将门打开，看见男人还是维持那个有点小委屈的表情站在门口，伸手说道：“交出来。”
男人莫名：“什么交出来？”
“我的雪海呢？被你捡走了对吧。”
“主人，您怎么不信呢，我就是啊！您忘了，去年年末您做出我的时候是个半夜，您走街串巷地跑遍广陵邑结果没一个人在家，您说想给亲友看海豚都没机会。您第一次进白帝，起手就入了罗芬的眼，被打了个重伤。后来您被宫威一锤子打下来用我顶了一下，害我折了一根肋骨，虽然养好了，可摸着还是有点疼，要不您摸一下试试？”
男人一连串的说下来，作势就要扯领子。方云舒赶紧拦住男人的动作，虽然对方说得都是事实，可怎么也不敢信自己的武器能化形成人，但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人在自家门口扯衣服，传出去那还得了？就隔壁的那两只猹就能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说得挺像回事。”方云舒审视地看这个男人，接着问，“说吧，是柳飞旖还是沐颖的主意？就属她们俩最好耍人玩。你可别说是叶聆韵。”
男人的表情更委屈了：“主人，您怎么就不信我呢？您昨晚给我上油的时候不还说过‘你要是能变成人会是什么样子？’吗？”
这话一出，方云舒再也淡定不了了。
昨晚他给雪海散华做保养的时候，是真的随口说过这么一句，那可是大半夜，屋里就他一个人！
心里有点毛。
不会吧？方云舒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上下打量不下十遍。这真是他雪海散华？不是被偷了是……走丢了？哈？
这……难不成真要摸一下肋骨？不了吧，摸男人肋骨也太奇怪了！
这不可能啊，自己的雪海散华充其量是个仿品，又没什么历史积累，凭什么化形成人啊！
这男人的衣服花纹倒是跟自己的雪海散华挺像的，连衣摆的水墨纹都吻合。不会吧，自己每天晚上保养雪海，就是在这个男人身上摸来摸去？
想到这里，方云舒一个机灵，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终于说：“你变回雪海的样子我就信。”
男人委屈巴巴地“哦”了一声，手里稍动，立刻消失在面前，地上躺着一把雪海散华。
方云舒每天精心呵护，一眼确定就是自己丢的那把。不等他反应过来，伞不见了，男人再次出现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他。
这下子方云舒傻眼了，满脑子就剩三个字：不！会！吧！
雪海散华小声开口：“主人，这下您该信了吧？”
方云舒石化了。方云舒裂开了。方云舒五雷轰顶了。
头顶飘过一片云遮住阳光，继而被风吹散。
大冬天的寒风给方云舒吹了个机灵，终于唤醒神志。方云舒小心翼翼地问：“那什么……雪海……你方便……变回去么？”
雪海散华缓慢地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就只是低头看着地面，也不说话。
方云舒妥协了：“咳，进来吧。”
雪海散华闻言立刻抬头，脸上满是喜悦，直接扑到方云舒身上，环住他的手臂抱住人，开心地说：“主人您真好！”
方云舒很不习惯被男人这样抱，但想起雪海刚才那个委屈的样子，感觉推开的话还得遭受良心的折磨。算了算了，这就是个长得比较高大的孩子而已，抱就抱吧。给自己找好了理由，方云舒甚至抬起胳膊拍拍雪海散华的后背：“行了，撒手，我去关门。”
雪海散华十分听话，松开手笑眯眯地跟在方云舒身后。
方云舒突然多了个尾巴。真正意义上做到了寸步不离，就算他要去茅厕也要在门口守门。
方云舒不得已，十分严肃地要求雪海散华不许一直跟着他，扛着水汪汪的眼神说：“既然你化形成人，就要按照人的习惯生活，在我做事的时候不要打扰我，包括吃饭睡觉穿衣如厕。”
雪海委屈巴巴地点头。
“你为什么能化形的？”方云舒好奇了一天，怎么想都不懂自己的雪海散华有哪里特别，没听说谁家的雪海化形了啊？蓬莱虽然以仙家闻名，可从来没学过什么法术。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醒了，发现在人堆里，然后就凭记忆找回来了。”雪海散华也说不明白，总之是玄而又玄。
方云舒问不出所以然，也就放弃了。
“快新年了，大和尚这几天应该也不会去雷域干活，咱们都休息几天。要是有人来，你就说是我朋友。别说是我的雪海散华变的，这话肯定没人信。”
“哦。”
方云舒觉得不太对劲。
过年这几天，方云舒被伺候得十分舒畅。他的雪海负责他的一日三餐，渴了手边有热茶，饿了面前有点心，有客人来了就变成雪海散华好好地躺在座椅上。
方云舒不怎么过中原的除夕，也被雪海拉着包了顿饺子。只不过他包饺子不太行，手里出来的都是馄饨。倒是雪海包出来的饺子像模像样，也是奇怪了。
夜里休息时，方云舒让雪海自己去客房睡，结果第二天看见雪海在自己房间门口躺着。躺着就算了，还是以化形的形态躺着。人形的样子躺着就算了，还不给自己盖个被子什么的。
方云舒崩溃了。
“不是让你去客房睡吗！”
“主人，以前我都是在你屋里的……”
方云舒在雪海的脸上读出两个字：委屈。
在此之前，方云舒的雪海散华是保养后放在桌上。可今时不同往日，要让这么大个人坐桌上看自己睡觉看一宿，说实话，有点瘆得慌。而且这几天下来，方云舒接受了雪海化形的事实，也实在难以让他以武器的形态留在屋里，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看，更瘆人。怎么办？总不能让自己的雪海到外面去流浪吧？
方云舒看一眼雪海，后者盯着他看，好像在等他的决定。
头疼！方云舒默念——它是武器、它是雪海。认命似地开口：“好了好了，晚上你留在屋里睡。先说好，睡相不好就去守门！”
雪海散华点头如捣蒜。
不对劲的感觉在此之后日趋明显。
方云舒就想不明白了，怎么他雪海化形会变成一个这么高个子的男人，天天晚上睡觉摸过来一定要抱自己腰是怎么回事？只要方云舒用稍微不满地眼神看过去，就能收到雪海委屈的表情，偏偏他一看那个表情就心软。一边说服自己雪海平时都在腰上挂着，这也很正常，一边忍不住想拽开越勒越紧的手。
这是一个正常的化形武器该做的事吗？不对，正常武器也不会化形的好吗！
方云舒看着正在给自己洗衣服的雪海，心说这怕不是雪海化形，是海螺姑娘变性吧。
在方云舒自我怀疑五天后，信使送了一封信来，是团长说两天后正常干活让他们做好准备。
收到信的方云舒皱着眉又看看雪海，果断去仓库翻出很久前捡到的少年意。
开玩笑，想想你打架的时候手里其实是个人？当场去世。
初十，黑山林海。方云舒破天荒第一个赶到。
“你不是号称雪海散华用一辈子吗？”
方云舒皱眉，那么大个人，我哪敢“用”啊！
“少年意输出高。”
“你这是真香。慕汐和曲悠说不来，我招募了个新兄弟，衍天宗。”
“那也还缺个人。”
“曲悠说找朋友替他，不缺治疗就没什么事。”
方云舒点头，听过就过，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然后看见名单里多了个名字：萧昀纾。这名字他以前没见过，应该是大和尚说的招募来的兄弟了。
“萧昀纾？诶？昀纾？云舒啊，你们同名。”
“文盲就回去多念几年私塾，那是一个字吗？”
方云舒没把这话当回事，等人差不多到齐站在尖吻凤面前，剩下的几个人包括这位“同名”兄弟才匆匆赶来。
萧昀纾作为新加入的成员，与众人一一问好。走到方云舒面前问好时，却半晌没得到回应。
方云舒在见到萧昀纾的时候差点脱口而出“雪海”！
这个萧昀纾，虽然穿着衍天宗泽芳袍子，拿着亮闪闪的归一，但容貌嗓音分明就是十几天前站在门口死皮赖脸说是自己的雪海散华的人！
心里的火腾地就冒起来了，到底还是被人耍了！
“在下萧昀纾，这位兄台不知是……？”
“呵，我是谁你不知道？出门前还追着我叫'主人'的不是你吗？”
“这位兄台想必是认错了人，在下不曾见过你。”
“装挺像啊，到底谁让你干的？”
“此话何意？”
方云舒心想，你装得挺像回事啊，要不是看了十几天绝不可能认错，我都要信了！我是不是还让他睡床上了？我！要！杀！人！
“云舒，怎么了？”
大和尚一声“云舒”，萧昀纾和方云舒齐齐回头。其他队员“噗嗤”就笑了，大和尚也察觉两个人同音的名字容易混淆，不大好意思地摸摸光亮的脑壳。
“我是叫方云舒。实在抱歉啊萧兄弟，你们名字都一个音，我这也没注意。”
萧昀纾摆出模版似地礼貌笑容表示不要紧，看向方云舒揖一礼：“方兄。”
打完招呼就走，毫不留恋，一个眼神都没多给。
方云舒火气正盛本想跟萧昀纾好好算账，被大和尚一打断，再看看这个有礼有节、距离感十足的衍天弟子，完全没有半分雪海的亲昵和依赖，莫非是自己想多了？看一眼不远处认真做战前准备的萧昀纾，心里认为自己错认的几率也许大概是五成。
也罢，先把今天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萧昀纾与方云舒打过招呼以后，再也没跟他多说一句话，安心打首领，统计数据直接断层。
反而方云舒，心里多少还是纠结萧昀纾到底是不是在耍他，这一路上弱智错误没少犯，幸亏没连累其他队友。
“云舒你怎么回事！方云舒！”
“云舒你怎么那么远，治疗看一口他的血！”
“云舒你不要因为新来的兄弟跟你同名就这么激动行吗？”
方云舒被大和尚说得手一抖差点没握住伞摔死。这个同音的问题能不能绕过去了啊？
“哟，快看云舒吃到的治疗，天斗璇二十万，这是真爱吧。”
沐颖冷不丁说了一句，其他人下意识去翻数据。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了。
萧昀纾全程给方云舒用了三个天斗璇一个兵主逆，而其他任何人没有吃到一丁点相应技能的治疗。
方云舒沉默了，大和尚感叹衍天宗兄弟靠谱的同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评价。其他人除了萧昀纾，那可真是满脸吃到大瓜的表情，开战前就觉得俩人不对劲，这可是大热闹啊！
“我看他血掉得太快，两个技能换其他输出活下来，不会太损失输出而且打得更快。蓬莱输出不低。”
满嘴都是输出，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大和尚夸赞衍天宗的团队精神之余，其他人的八卦心思也就散了。倒是方云舒十分不好意思，自己犯蠢让人兜底了，怎么说也该谢谢别人，何况一开始还误会人家。
等人散得差不多，方云舒拦下要走的萧昀纾，真心实意地道歉：“先是我认错了人，对不住。今日多谢你了。”
萧昀纾大手一挥：“不要紧，误会澄清就好。”
方云舒见对方大度，反而更有过意不去：“我请萧兄喝酒吧，就当赔罪。”
萧昀纾见方云舒眼神真挚，点头答应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关于我的雪海散华成精这件事（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