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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峰回路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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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住了一晚后，我又回到那间酒吧，这么多年后才得到他的消息，无论如何，我无法死心。
认识我的那个waiter见我来了，微微有些诧异，估计那晚，我一定出尽了洋相吧，甚至把120都招来。我轻笑了笑，摇摇头，依旧坐在往常的座位上。
一杯黑方很快地被送到面前。我低声说谢谢。Waiter没有像以前那样离开，反倒俯下身来，问我：“你是来找Chris的吧。”
我记起那晚他说他叫Chris，于是我点头。
他接着说：“其实他很少到这里来的。”随手递过一张卡片，“你去这里应该可以找到他。”
按照卡片上的地址，我很快来到另外一间酒吧。酒吧门口站着几个妖艳的男人，很明显是间gay吧。我快步走进去，希望可以在这里找到李诺。
他果然在这里，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更显得白皙，前额的头发微微有些汗湿，红艳的嘴唇，褪去少年青涩的他充满了诱惑。时隔这么多年，我依然觉得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这次我并没有立刻上前，却不是因为上一次的经历让我退缩，而是因为此刻，他正坐在一个肥胖猥琐的中年人怀里，娇笑着喝酒。
这一幕却是比他不肯认我更加让我心痛。我想起，那天的清晨，他滴落于我掌心的那颗泪珠，对我说，我们永远不可能是一类人。他所说的，是指这个吗？
很快，他随那个中年人离开。我却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不敢去追，害怕可能会看见的画面。我只能带着懦弱，在黑暗里悄悄的注视他。
之后，我开始每天光临那个gay吧。几乎每天都能在那看到李诺。他和不同的男人周旋，随着不同的男人离开。我依然想不出应该如何面对他，应该如何让他面对我。我一直追问的事实，此刻就摆在我的面前，而我却无力正视。
这天，像往常一样，我安静的坐在昏暗的角落里。李诺在不远处陪一个男人喝酒。我麻木的坐着，身体连同心灵，毫无知觉地坐着。
突然那男人抓住李诺的头发，拎着他的头撞向桌角。我本能的跳起来，冲过去，冲着那人的脸一拳挥过。
等那男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在上下不停的摸索着李诺，检查他是否受伤。突然，伴随玻璃敲碎的声音，头顶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楚，热乎乎的血液顺着头发流下来，挡住了我的视线。一片血红间，我看见李诺从地上起来，挥舞着拳头，冲向那个男人。我一把抱住他，用尽力气，阻止他上前。
这时酒吧的保安过来，把那个男人架开。确定李诺的安全后，我终于放心的昏了过去。
当我再次有知觉的时候，却迟迟不敢睁眼。我害怕眼前所见的还是那冰冷的病房。极度不安中，我感到有一只柔软的手，轻轻的抚摸我的脸。我颤抖着微微睁开了一条缝，看见的是李诺焦急的眼睛。
我试图转过头来好好看看他，却觉得头痛欲裂。
他见过我醒来，连忙把我按住。“别动，伤的很重。”
我努力挤出点笑容：“别担心，我没事。”
滚烫的液体落在我的手上，我张开手掌，让它落在掌心。“你怎么也这样爱哭了？”
他不答话，静默地哭着，最后轻轻的把脸放进我的手里，喃喃地说着：“元夕，元夕。你来找我了吗？”
“是，我来找你了。再也不会离开。”
他微微抬起头，对我笑起来。那久违的笑脸，犹如一道清泉，流进我干枯多年的心。
头痛让我很快的陷入昏睡，再次醒来的时候，李诺已经把粥端到床前，轻轻的扶我起身，一勺一勺的喂我。
看着他小心的吹气，再举到我嘴边，我发现原来幸福竟是如此简单。无论在哪，无论做什么，无论贫穷或者富有，只要眼前是这个人，心内自然生出幸福。
李诺看我盯住他，似笑非笑的发呆，便伸出手，轻轻抚摸我的手背，“元夕，元夕，你被打傻了吗？”
我抬手用力敲他脑门，“你才傻了，你才傻了。”
7年的时光似乎从来不曾存在过，我和他依然还是躺在河边草地上的元夕和李诺，活泼快乐。
我被李诺安顿在他租住的公寓里。地方不大，却很整洁。他每天买菜做饭，还要帮我洗脸穿衣，我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幸福温暖。
一周之后的一天，我午睡醒来，却不见李诺，餐桌上是他做好的饭菜。我猛然想起他在酒吧的画面，心里越发不安。
我坐在门口，靠着墙，盯着手表，等他回来。
将近凌晨1点的时候，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接着李诺推门进来，轻手轻脚。他没有开灯，小心的走到沙发，躺下去。黑暗中传来他微重的喘气声，似乎很疲惫。渐渐的，呼吸均匀起来。我猜他睡着了，便走过去，跪坐在沙发前，借着月光，安静的注视他。
他似乎还像少年时期那样单薄，像以前一样，看到他那细弱的小身板，我就不由自主的心疼。
李诺突然浑身一个哆嗦，惊醒过来，发现我在他面前，他在黑暗里伸过手，拉住我，轻声地问：“晚上吃饭了吗？”
想到刚刚他出去可能去做的事，那种心疼，委屈，无奈，悔恨，痛惜，交织在一起，绞得我五脏六腑生生的疼。
他又把头凑过来，伸出舌头，舔我的眼睛：“元夕，你的泪水不再是甜的了，又苦又涩。”说着，他轻轻抱住我。“对不起，元夕，对不起。”
寂静的夜里，在黑暗中，我和他无声的流泪。
面对他，我依然无法问出内心的疑问，与其说怕伤害他，不如说我怕自己无法承受事实的残酷。
李诺依旧时不时的出去“工作”。当我头上的伤口渐渐愈合的时候，我提出，让他跟我离开。
他盯着我的眼睛，清晰的说出：“对不起，元夕。”
多年的压抑委屈让我一下子暴怒，抓过一把椅子，疯狂的砸向周围的任何东西。
“为什么，李诺，为什么，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他安静的看着我发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我渐渐乏力，头开始作痛，脑晕目眩。他见状，忙过来扶我坐下，轻柔地帮我按摩。
我全身无力，依靠在他怀里，委屈得像个孩子。
“李诺，求你，告诉我为什么，只告诉我，为什么不能离开？”
他停下动作，低声说：“因为我欠了别人钱，没还清之前，不能离开。”
我一翻身起来，面向他，急着问道：“欠了多少，我帮你还。”
他笑了笑，“连本带利，我都不记得是多少了。”
第二天一早，我乘飞机飞回北京。我走时，他还在睡，我留了字条，叫他等我回来。
回到北京后，我立刻卖掉了车，再把房子在中介登记出售，股票全部抛出，基金全部赎回。最后，去公司递交了辞呈。老板略有惋惜，问我是否考虑清楚。我说从来没有这么清楚过。当老板得知我要去深圳时，亲笔写了一封信，让我去找他在深圳的朋友。
就在我等待房子出售的时候，李诺打电话给我，说他现在人在北京机场，让我去接他。
我万分诧异，回来的路上，他表现得异常兴奋，像小时候和我挤在一张床上时那样，不停的说话。
我心里居然惶恐不安起来。
回到家中，他兴趣昂扬，四处瞧瞧，摸摸，完全是少年时的稚气未脱。
我在厨房给他做饭，他光着脚跑过来，手里拿着忆诺的照片，不停的说：“好可爱的小孩，好可爱啊。”
我微笑点头，“那是我的儿子，名叫忆诺。”
他一下子怔住，口中喃喃自语：“忆诺，忆诺，忆诺。”说着，眼中又流下泪来。
我唯有抱住他，轻轻的晃着，问：“我们一起去看他，可好？”
他用力点头。
吃饭时，我问起他欠钱的事，他居然说不用还了，债主进了监狱。这个回答让我一时转不过来，昨天还在变卖家产，为他筹钱还债，今天居然不用还了。生活中长久的心酸痛苦，让我无法如此轻易的接受这个解释，但看着李诺轻松的神情，我只好按捺住心头的不安。好吧，但愿命运能够顾念我俩一次，时来运转，否极泰来。
睡觉的时候，我把李诺安排在客房休息。几天的疲惫，直到今天我才真正的放松下来，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睡梦中，感受到目光的注视，睁开眼，看到李诺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立于我的床头，正俯下身，细细的看我。我便转过头，让脸正对着他，给他好好的看。
他轻声对我说：“元夕，你真是个英俊的男人。”
我往里面挪了挪，掀开被单，他顺势钻了进来。我握住他冰凉的手，放在胸口，暖着。
“元夕，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他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来。
在黑暗里，我点了点头。他笑出声来，“元夕，我从那时起就喜欢上你，你喜欢我吗？”
我眼前浮现出他写给我的那封信，回想到那时的心痛，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切，美好得让我感到不真实。我伸出手臂，用力的抱住他，对着他的耳朵，轻轻的说：“我不喜欢你呢，我爱你，一直都爱你。”
他的笑声停掉，从我的肩膀处传来温湿，我知他掉了眼泪。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出现后，就变得喜欢流泪，以往，他总是坚强的带着微笑的孩子。
他把脸凑过来，接着，我脸上传来柔软湿濡的触感，一点一点，从额头到脸颊，最后长久的停留在我的唇上。
他的嘴唇如同他的人一样温柔，让我沉醉不已，从没想过仅仅一个亲吻，居然可以带来如潮涌般的愉悦。我浑身颤栗，带着对他深深的渴望。
